前方出現一座廣場,十分巨大,中央既不是花園,也不是雕塑,而是一幢雄偉的圓形露天建築,規模宏大,足可容納幾千人。建築外麵人影綽綽,熱鬧萬分,裏麵更是喧聲滔天,時時傳出陣陣呐喊聲。


    騎隊繞過圓形建築,從廣場上穿行。


    李諾問道:“這是哪裏?怎麽這麽熱鬧。”


    德蘭頓語氣不善地道:“怎麽?你這小白臉也想去見識一下?可別嚇得尿褲子。”


    蒼月薰懶得理他,跟李諾介紹道:“這是愛琴競技場,是天籟帝國北方最大的競技場。裏麵每天都會舉行角鬥比賽,大多數是角鬥士之間的比賽,也會出現角鬥士和魔獸的爭鬥,生死不論。”


    李諾在影視作品中看過不少關於競技場和角鬥士的故事,想不到在鏡中世界居然見到了真實存在的,大感有趣,道:“不知道這座競技場比起羅馬競技場如何?”


    “羅馬競技場在哪裏?”


    李諾“啊”了一聲,勉強道:“我隻是一種比喻。”


    “你這比喻還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蒼月薰也沒太過在意,“愛琴競技場真正的主人是菲利普四世,菲利普四世沒少從這裏撈錢。安德門伯爵雖貴為城主,卻沒有插手這座競技場的權限,還得額外擔負起防衛的職責,是真正的吃力不討好。”


    “這裏的角鬥士很多嗎?”


    “競技場雖然也會屯養許多角鬥士,但主要還是提供比賽場地。很多貴族都有培養角鬥士的愛好,他們買來一些健壯的奴隸,訓練他們,讓他們成為角鬥士去參加比賽,贏了不但會有獎勵,還會給這些貴族賺取巨大的名望。還有一些囚徒,他們想要贖罪,也會被送到競技場。有時也會有冒險者和傭兵去臨時客串角鬥士,贏了也能賺取利益和名聲。反正,競技場永遠不缺角鬥士和比賽。”


    一直沉默不言的威爾突然抬起頭來,插口道:“我聽說,加登神父如果被判有罪,很可能也會被送到這裏來。”


    蒼月薰勃然色變,道:“他們怎麽敢這麽欺辱教廷?加登神父一生侍奉天神,怎麽能受這樣的侮辱?”


    威爾神秘地看了看四周,低聲道:“薰小姐,我有一個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蒼月薰道:“威爾法師請說。”


    “這隻是我個人的懷疑,錯了薰小姐不要見怪。”威爾沉吟片刻,道:“薰小姐被巫佗所擒真的隻是巧合嗎?”


    “威爾法師是什麽意思?”


    “據我所知,是安德門伯爵發現巫佗在呼羅迦山脈附近出現,他將消息報告給教廷,教廷便指示薰小姐和卡迪聖騎士追拿巫佗。事情經過是這樣的嗎?”


    “不錯。”


    “那巫佗被王廷和教廷雙重通緝已有十多年了,此人陰險狡詐,行蹤一向詭秘,即使做出滅絕人性的壞事,也是旁人通過蛛絲馬跡在事發後做出的推斷,很少有直接證據證明是他幹的。但這一次他在呼羅迦山脈附近為惡,卻很直接,跟他以往的行事方式極為不符。”


    蒼月薰一愣,道:“威爾法師懷疑他是故意暴露行蹤的?”


    “難道薰小姐不覺得奇怪嗎?更奇怪的是安德門伯爵,他得到巫佗出現的消息是三個多月前,理應先向王廷報告,或是同時向王廷和教廷報告,但實際上蘇羿伯爵是半個月前才收到消息的,所以我和德蘭頓今天才趕到愛琴城。”


    “可能是安德門伯爵覺得教廷的牧師和聖騎士能夠克製亡靈魔法,可以更有效的對付巫佗,所以隻向教廷報告了此事。”


    “是嗎?那麽他既然發現巫佗的蹤跡,為何沒有派人追蹤,而是幹等教廷的人到來?還有,薰小姐和卡迪聖騎士追拿巫佗的時候,他好像也沒有派人協助。要知道,愛琴城主府的裏昂爵士也是一名中階聖騎士,安德門伯爵不應該完全袖手旁觀呀。”


    蒼月薰皺眉道:“威爾法師的意思是安德門和巫佗勾結,陰謀陷害教廷?”


    她對安德門直呼其名,未再敬稱爵位,顯是對威爾的話信了幾分。


    威爾道:“也許針對的就是薰小姐。”


    “這怎麽可能?教廷不至我一個牧師,安德門和巫佗又不能未卜先知,怎能確定教廷一定會派我前來?”


    “教廷的牧師也不是很多,加上有心人的設計,這種可能性還是很大的。薰小姐回到教廷查探一下其他牧師的行蹤,說不定能有所收獲。”


    威爾頓了頓,又道:“還有,愛琴教堂被封正好發生在薰小姐捉拿巫佗期間,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關聯呢?”


    “什麽關聯?”


    “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加登神父發現了什麽,安德門伯爵為了隱藏一些秘密,隻好對他下手了。”


    蒼月薰突然想起一事,德蘭頓曾說過加登神父是十多天前被抓的,而那段時間她和卡迪聖騎士正好收到了安德門關於巫佗下落的傳訊,這才找到巫佗。或許,正如威爾猜測的那樣,這兩件看似不相關的事情隱藏著什麽內情。


    威爾思索道:“薰小姐到了城主府,不妨提出要見一見加登神父,如果安德門伯爵阻止,說明他必然心中有鬼。”


    蒼月薰暗道:“這倒是一個辦法。”想了想,又問道:“那安德門這麽做有什麽好處?畢竟勾結亡靈法師可是死罪。還有,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這正是我懷疑他們陰謀針對薰小姐,而願意向你坦言的關鍵之處。”威爾沉吟道,“薰小姐應該感受得到,蘇羿伯爵對你情根深種,甚至曾在國王宴會上發誓非你不娶。”


    “這隻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蒼月薰嗤之以鼻。


    “不管薰小姐怎樣對待此事,卻不能否認蘇羿伯爵的優秀,兩位確實是郎才女貌,門當戶對。”


    蒼月薰不言,即使再不願意,她也不得不承認蘇羿是天籟帝國年輕一代最傑出的天才。他年紀輕輕,武魄已臻高階巔峰,是帝國最有希望成就聖階的武者;他出身顯赫,身為蘇家長子,早就被蘇家定為公爵爵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他戰無不勝,屢立戰功,深得王廷寵信,是菲利普四世冊封的最年輕的伯爵,這個伯爵爵位可跟蘇家沒有關係,不是世襲過來的。


    總之,這個人從出生就籠罩著各種各樣的光環,是天神的寵兒,是帝國萬千貴族千金的夢中情人。


    威爾繼續道:“而且,蘇家和蒼月家的兩位公爵大人也有聯姻之意,這點薰小姐不會否認吧。”


    蒼月薰被他說得心情煩燥,不悅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說的是,帝國七大公爵之間一直明爭暗鬥,從來不是鐵板一塊。蘇家和蒼月家聯姻並不是所有人樂見其成的。”


    “你是說有人故意害我,就是為了破壞蒼月家和蘇家的聯姻?


    “正是。”


    “可是安德門不過是一名伯爵,他又有何資格幹預。”


    威爾搖頭道:“薰小姐可莫小看了這位伯爵大人的野心。薰小姐應該知道,安德門伯爵發誓效忠的領主是弦音堡的貝內特·沃克公爵,貝內特公爵年事已高,老弱多病,可能很快就要去侍奉天神了。”


    “安德門敢覬覦弦音堡公爵之位?”


    “老公爵膝下沒有子嗣,隻有姬兒小姐一女,這公爵之位必是姬兒小姐繼承。這位姬兒小姐是老公爵年老所得,年方二十多歲,至今雲英未嫁,誰若是娶了她,實際上就掌握了弦音堡的領地和權勢。安德門伯爵不見得沒有想法。”


    “可是安德門不是已經娶妻了嗎?貝內特公爵豈會將愛女嫁給一個有婦之夫?”


    “這正是另一個疑點。”威爾神秘地道,“據我們得到的消息,安德門伯爵的妻子半年前突然病故了,而我們的伯爵大人特意封鎖了消息,你說這是不是太巧了?”


    蒼月薰仍然不解,道:“可是這跟他要害我有什麽關係?”


    “薰小姐再想想,這貝內特公爵的夫人是何人?”


    “弄簫城的路易士·比爾公爵!”蒼月薰失聲驚呼。


    “看來薰小姐都明白了。”


    蒼月薰恍然大悟,貝內特公爵的夫人是弄簫城路易士公爵的妹妹,而這位路易士公爵一向和她父親不和,是最不願意看到蒼月家和蘇家聯姻的。


    那位弦音堡的貝內特公爵長年臥病在床,神智時好時壞,其女姬兒小姐的婚事就掌握在娘家人的手裏,路易士公爵作為她的舅舅,有很大的發言權。按威爾的推論,安德門有心迎娶姬兒,所以拚命討好貝內特公爵,甚至可能不惜甘冒風險,暗中勾結巫佗謀害蒼月薰。


    隻要蒼月薰死了,那麽蒼月家和蘇家的聯姻自然作罷,說不定還能打擊到蒼月家,這對路易士公爵來說肯定是喜聞樂見之事。


    威爾歎了口氣,道:“蘇羿伯爵正是察覺到其中的陰謀,心憂薰小姐的安危,才會在得到消息後立刻命我等火速前來營救。還好薰小姐吉人天相,得高人相助,化險為夷。”


    蒼月薰疑惑道:“可我還是想不通,安德門怎會預料到教廷會派我出馬,如果換成別的牧師,他豈不是空冒其險,一無所獲?”


    “聽說教廷也不是鐵板一塊。”


    “你是說教廷也有人參與其中?這絕無可能。”


    威爾道:“我剛才已經說過,薰小姐回到教廷後可以暗中查訪其他牧師的出行記錄,應該會找到蛛絲馬跡。”


    蒼月薰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雖然一切都是威爾的推測,但他的猜測有理有據,可能性很大。她覺得像是有一張無形的大網籠罩了過來,這張網密不透風,令她感覺難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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