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川雨生和上櫻空風的腦袋湊到一起,巫女小姐的手裏拿著筆,正對著課本上的東西,對身邊人認真的講解著。


    「嗯嗯,呃呃。」


    因為這個小教室裏麵也沒有其他人,相川雨生的坐姿隨意了很多,單腳曲起,踩在了椅子上,將下巴抵在上麵,不斷的應和著。


    上櫻空風倒也不太在乎他的坐相——他在自己麵前,做的沒禮貌的事情太多了。


    「所以這題應該選什麽?」上櫻空風問道。


    「絕對不是b和c。」相川雨生回答的十分篤定。


    「所以是。」上櫻空風點點頭,追問道。


    「d。」像是作出了慎重的選擇,說出這個字母之後,相川雨生雙手抱拳,開始祈禱。


    「a,回去之後,這道題相關的知識點全部背誦,我周四會全部檢查一遍。」巫女小姐冷冷的說道。


    「可惡啊!一半的幾率,我這都能猜錯!」


    「會不會其實是你搞錯了,答案是選d,上櫻?」


    至於這句最後的掙紮,直接被忽略了,相川雨生倒也不在乎——她在自己麵前,做的沒禮貌的事情太多了。


    「鈴——」


    解放的鈴聲響起,意味著結束了今天上櫻空風對自己在學術上的折磨,相川雨生長舒一口氣。


    「學習這個東西,怎麽越學越沒有意思了呢?」後仰著身子依靠在椅背上,相川雨生仰望著重新粉刷過的天花板,感慨道。


    曾幾何時,他還是一個對於學習十分熱情的少年。


    現在的話,隻有九分了。


    因為相川雨生的身體完全的放鬆,另一隻沒有曲在桌子上的大腿,直接放肆的張開伸到了上櫻空風這邊。


    「是你喜新厭舊。」上櫻空風隻能將自己的雙腿也稍稍往另一邊偏,同時回答道。


    「但是我有一個優良的品德,就是有毅力,放心吧上櫻,雖然我沒有之前那麽渴望學習了,但是我的努力,是不會改變的。」


    看著上櫻空風,相川雨生笑著說道。


    陽光和頭頂白熾燈的照耀下,巫女小姐的側臉簡直白的不像話,可惜透露出一種冷漠的光輝,但隻說精致程度,大概可以媲美玻璃之森展覽館最中間的藝術品。


    「這點我倒是相信你。」


    看了五秒這樣的側臉後,相川雨生立刻收回視線,起身,收拾桌麵上的課本。


    動作一氣嗬成——因為再繼續看下去,看到的就不是側臉,而是那對冷漠的眼神了,上櫻空風對於自己的視線就是這麽的敏感,五秒就是她能忍受的極限。


    相川雨生倒是嚐試過在她冷冷的看著自己之後繼續盯著她,大概對視會持續個十幾秒,隻要自己保持眼神,上櫻空風倒是會先認輸,先偏過腦袋。


    隻不過後麵對自己的態度就更糟糕了,可能是為了遮掩她有些不自然的臉色吧,耳朵根子紅透了,說話的聲音用更冷冽來掩飾嬌羞,畢竟沉浸在了相川雨生那無與倫比的魅力之中。


    ——除了第一小句,上一段其他內容來自相川雨生的自我臆測。


    侵犯自己領域的腿離開後,上櫻空風重新端正坐姿,坐著整理東西。


    「今天是去神宮還是回家?」東西整理好後,相川雨生詢問道。


    「回家。」


    「那一起吧。」


    「嗯。」


    如果是去神宮,那麽要乘坐的列車前往的是相反的方向,不過回家的話,雖然相川雨生要去打工,但還是有一段路程是重疊的。


    夏日的白天長的離譜,抵達禮品店的時候,外麵昏黃的陽光公平的染滿每一間房屋的屋頂。


    遠處大廈的玻璃牆麵,反射的更是刺目耀眼。


    「晚上好,店裏的諸位。」


    和大家打過招呼之後,相川雨生換上了圍裙,開始今天的工作。


    「有心事?」對於把事情寫在臉上的少女,相川雨生一眼就看出了白弦奏的異常,好奇的湊上前去詢問。


    似乎是自己的臉湊的太近,少女的臉一下子就倏的變得通紅,比晚霞還要濃豔幾分。


    「沒……沒有呀。」少女支支吾吾的說道。


    「小奏啊~」隻要不是她的妹妹在場,對於這麽一個性格軟軟的女孩子,相川雨生已經更多的和店裏其他員工一樣,用「小奏」來稱呼她。


    「怎麽了?」白弦奏聽到自己的名字,低著的頭微微抬起,雙手絞在前麵,低聲詢問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臉上有字啊?」相川雨生笑著問道。


    「啊?」店裏的牆壁都是鏡子,白弦奏小跑的走到鏡子麵前,仔仔細細的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臉。


    「沒有…唔!」


    白弦奏轉身,本想小跑著原路返回,結果直接撞到了跟上來的相川雨生的胸膛上。


    「你沒事吧?」在揉著自己額頭的同時,白弦奏抬頭問道。


    「我還有空扶著你的肩膀,隻要你沒事,我一定沒事。」


    相川雨生笑著說道,隨後有些哭笑不得:「我說你臉上有字,是精神意義上的臉上有字,不是讓你來照鏡子。」


    「啊?」


    「我說——」麵對這個看起來很聰明,實際上有點憨憨傻傻的美少女,相川雨生用長長的拖音對她說道:「你啊——把心事——都寫在臉上了——」


    這下白弦奏選擇直接低頭,什麽話都不說了。


    相較於上櫻空風,溫柔許多的白弦奏的側臉,越看越舒服,總想讓人用臉去蹭一蹭,然後用手指盡情的在上麵揉捏。


    「我猜,還是多半和我有關的,你看我的眼神都躲躲閃閃的。」相川雨生摸著自己的下巴,沉吟著說。


    「沒……沒有。」這次的聲音極小,不認真聽根本就聽不出來。


    「你說沒有的喔,那我就不聽了。」相川雨生笑著點點頭。


    正打算轉身,就看見身前的圍裙被少女的小手拉住了,可抬頭,除了紅潤到感覺要滴出水的臉蛋,又什麽都不說。


    「下班了再和你說,可以嗎?」白弦奏最後說道。


    「那也行。」相川雨生笑著點點頭。


    --


    今天還是相川雨生和白弦奏結算一周薪資的時候,在前往員工室之前,兩個人先走到了二樓的店長辦公室。


    「小奏,相川,你們來了啊。」店長早已準備好了兩個信封在此等候,「今天正好也有件事要和你們說,你們先坐。」


    鬆浦隆二朝相川雨生使了個顏色,相川雨生也點點頭。


    「什麽事清,店長,是最近我們做的有什麽問題嗎?」相比十分淡定的相川雨生,白弦奏則顯得慌亂了許多。


    畢竟在發薪日突然說有事情,按照她以往的經曆,接下來的話就是「你們這段時間做的很不錯,但是……」,然後就被辭退。


    「不是,小奏,你們做的我很滿意,不用擔心這個。」鬆浦隆二連忙安慰道,「是相川,他在幾天前跟我提出想要加薪。」


    「啊?」白弦奏聞言看向了相川雨生,相川雨生注意到她的視線後,對她點了點頭。


    「我呢,考慮到你們兩個雖然是兼職,但是兼職期間的業績十分不錯,甚至都有了自己的老顧客,想了想,便覺得這樣做也的確可以,你們倒也值得。」


    「所以呢,從這周開始,你


    們的時薪,將調整到三千円一小時。」鬆浦隆二笑著說道。


    「這……這麽多嗎?」白弦奏過於驚訝,櫻色的唇瓣張開並久久沒有閉合。


    相較於她之前做過的工作,這樣修改之後薪資,一個小時相當於別的工作的三個小時!


    她原本還以為會漲一點點,但是沒想到,直接漲了一千多。


    「相川還跟我報價要四千円,這小子可比你不要臉多了。」鬆浦隆二笑罵道,「當時我臉都綠了,他想要這個程度的薪資,還不如憑他的臉當牛郎。」


    「店長,如果是牛郎的話,時薪可比四千円多多了。以我的騙術,絕對能騙那些顧客點最貴的酒,時薪起碼上萬。」


    相川雨生笑著說道。


    鬆浦隆二擺了擺手,示意沒什麽事情了,不過最後叮囑兩人:


    「不過你們兩個的時薪太高了,和其他人都不一樣,所以為了避免麻煩,你們兩個就不要對外說明了,你們就說你們還是一直拿著原本數量的薪資就行,知道了嗎?」


    「嗨。」


    從辦公室出來,兩個人一起下樓。


    「相川君。」


    「嗯?」


    「你最近很缺錢嗎?」少女抬眼看了一眼相川雨生,捏了捏手裏的信封,試探性的問道。


    「不缺啊。」


    相川雨生已經可以預料到自己說「缺」的話,這個女孩子把信封立馬遞給自己的樣子了。


    「那你為什麽突然說要提薪呢?如果缺錢的話,我這裏有一些的,可以借給你。」白弦奏憨憨的問道。


    「因為我覺得我們值得更高的價格,但是不提的話,鬆浦店長這個資本家是絕對不會主動給我們漲的。」


    相川雨生笑著說道。


    雖然實際並不是這樣。


    在盂蘭盆節進一步得知白弦家裏的狀況後,節後兼職的第一天,相川雨生就和鬆浦隆二說明了這個情況。


    鬆浦隆二當時就說,把白弦奏的時薪漲到兩千円,以後的提成獎金和福利,多給她發一點。


    不過這倒不是相川雨生的目的,他並不是來道德綁架的。


    他真正的提議是:將自己的薪資的一半,挪移到白弦奏那邊,也就是說以後白弦奏的時薪名義和真實都是三千円,相川雨生名義上是這樣,實際上隻有一千円。


    雖然某位千年大妖怪身上還有一億円的債務,但是他又並不缺錢,兩者在他的身上並不衝突。


    他在乎的,隻是「打工」這個過程而已。


    其實一開始相川雨生是說全部給白弦奏的——這也是鬆浦隆二口中四千円的來源,但是鬆浦隆二覺得這個高的過於離譜了,太不合理,改成了一半。


    而且他懷疑相川雨生以後自己沒有工資,就不會認真的幹活了,除此之外,相川雨生的請假也十分頻繁,相比之下,白弦奏則有空就上班。


    而如果全部挪移的話,容易產生比較大的空缺,到時候要麽鬆浦隆二自己補上,要麽就要相川雨生補交。


    要向自己的員工要錢這件事,鬆浦隆二覺得不妥。


    真是資本家啊,在自己提出這個問題的一分鍾之內就考慮到了這個情況——來自相川雨生的感慨。


    之所以想到這個辦法去幫助白弦奏,是因為相川雨生覺得,直接給白弦奏經濟上的支持她是絕對不會接受的。


    隻有這樣側麵她不知道的方式,她才可以心安理得的拿到。


    「不過這真的好高啊,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輕鬆工資又高的工作,鬆浦店長真是太好了。」


    白弦奏的兩隻小手像是冬天取暖時捧起咖啡一般,隻不過對象換成了信


    封,說話的語氣,也和「小小地啜了一口咖啡,嘴裏還發出「真好喝」」時的語氣一樣幸福。


    誰說站在光裏的才是英雄?相川雨生為站在黑暗裏的自己感動。


    「我這個提薪運動的發起人,難道就不好了嗎?」相川雨生笑著調侃道。


    「也謝謝你,相川君。」白弦奏聞言,十分認真的鞠了一個躬。


    「客氣了,這是樓梯口,注意安全,回員工室再謝謝吧。」


    兩個人走到樓下的更衣室,脫下身上的圍裙,將其懸掛在牆壁上,相川雨生抱著手臂依靠在牆上,看著還在緩慢更衣的白弦奏,詢問道:


    「這下你上班的時候想和我說的話可以說了吧?」


    白弦奏本來就在一直看著相川雨生,對視之後才慌忙的移開視線,背在身後解係帶的動作一頓,整個人顯得有些慌亂:


    「這個……那個……」


    「這個?那個?」相川雨生也不著急,笑著重複著白弦奏的話。


    「那個……啊。」少女的臉上浮現出了些許的苦惱。


    「你係帶不會因為慌亂打了死結吧?要不要我來幫你解開。」見沉默不語的少女,在背後的手動作更大,圍裙卻依舊沒有解開的意思,相川雨生推測道。


    「拜……拜托了。」細若蚊吟的聲音之後,白弦奏低下頭,默默的轉過身。


    好家夥,真是一個死結。


    「原來你糾結了半天,是預判今天會打死結呀。」相川雨生得出了這個結論。


    「才!才不是呀!」少女連忙否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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