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琴除了在段少胤麵前毫無保留,平時一向臉薄,聽到陸姬這麽一說,俏臉生霞,差點要將下頷埋入空間。她似要前傾,舉起纖手推開他,對方卻紋風不動。段少胤知道她並未出力,隻是象征性掙紮。


    段少胤轉過身來,一把抓住陸姬的柔荑,將她緊接在右肩。陸姬一聲低吟,兩人立時毫無隔閡,緊貼在他身旁。段少胤笑道:“你再這樣欺負琴兒,我也要讓你受罰了。”這話雖然說起來是替慕容琴出氣,實則是故意情挑她。


    慕容琴瞪了他們兩人一眼,抿脣道:“你們再一搭一唱,我今晚就不理你們了。”


    段少胤故作訝異道:“這可不行,那今晚我豈不苦了?”


    慕容琴見他說話誇大,不由得笑得花枝亂顫。便在此時,陸姬忽地斂容,正色道:“我方才去門外晃晃,發現啞嬸鬼鬼祟祟在外徘徊。”


    段少胤聽她提醒,這才想起之前想要跟蹤啞嬸,卻屢屢因意外而無果一事。段少胤雙目凝重起來,問道:“她想要做什麽?”


    陸姬蹙起黛眉,沉聲道:“她雖說東西掉在附近來找,但我怎麽看都不像。不光如此,我還聞到她身上有一股香味,那是迷魂香,吸入後可以讓人昏睡數時辰。”


    段少胤訝然道:“怎麽你也能聞出人身上的味道?”


    陸姬見他劇烈反應,不禁莞爾一笑道:“我是聽說有人能這樣做,但可惜我不是。我之所以能聞出味道,那是因為我自幼學醫,所以很常接觸這類藥物。”


    段少胤恍然大悟,旋即他又肅容道:“啞嬸帶迷魂香到這附近打轉,難道說想要迷魂香做些什麽壞事嗎?”


    陸姬微一沉吟道:“這東西不是正派人士所用,她身上攜帶此物,定然非用在好事。若我沒猜錯的話,她搞不好想對琴姐有所意圖。”


    慕容琴驚道:“可是我與她無冤無仇,她為何要害我?”


    正當陸姬也懊惱之時,段少胤告訴陸姬啞嬸其實不啞,而且與金廣目乃乳母關係。陸姬聞言大懍,驚道:“莫非這是金廣目的陷阱?”


    段少胤點頭道:“我不知道,也許是,也許不是。”他心生一計,看著陸姬道:“這樣吧,我跟你今晚假裝離開別院,躲在這附近,看看啞嬸玩什麽把戲。”


    慕容琴憂心忡忡道:“倘若猜錯了呢?”


    段少胤聳了聳肩,灑然一笑道:“如果我們猜錯了,那倒也相安無事,但如果啞嬸真對你圖謀不軌,到時人贓俱獲,我看她怎麽辯解。”


    陸姬抬起俏臉,歎道:“此法雖好,可是她畢竟是金蟾島的人,你真的公布其罪狀,隻怕要跟金蟾島結下大梁子了。”


    段少胤不以為然道:“為了你們的安危,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此言甫畢,兩女均是心中一蕩,往他的方向看過來。


    到了傍晚,段少胤依計行事,佯裝出門與沈三飛喝酒,大步往外走去。陸姬一早便放出了風聲,說是要去找圓空大師談佛法,所以不久後也跟著出門。由於金元宗安插幾名下人在外頭守護,他們知道不必過度渲染,這些事也會傳了出去。


    果不其然,啞嬸出現在門口處,先是打探了裏頭還有誰,再以慰問為由入院。啞嬸好歹也是下人總管,這些守衛當然認識,也沒理由盤查她。


    便在此時,待在外頭的段少胤忽然心中一驚,因為他見到了一名大夫,跟著啞嬸一同進去了屋裏。本來區區一個大夫,倒也還好,但段少胤想起金翎兒今日所述,不禁冷汗直流,直盯著那大夫不放。


    倘若以身形來看,這大夫確實像盲阿七。隻是段少胤與他不熟,所以行為舉止之處,他也無從辨別。段少胤不禁苦笑,早知道便讓金翎兒畫一張像了。


    陸姬用手肘撞了撞他,對他使過眼色。段少胤點頭示意,兩人便從圍牆外翻牆入內,一展輕功躍至主屋。他們各站一旁,倚靠在牆邊,透過窗縫窺透裏頭情況。


    啞嬸敲門之後,慕容琴敞開門扉讓其入內。一開始見到啞嬸倒也罷了,但旋即又看到一名男子跟入,不禁讓她產生戒心。


    啞嬸似乎也知道她不喜男子接近,忙道:“這位是周大夫,他是負責金蟾島的大夫,待在這裏十幾載了。我家夫人擔心琴夫人因傷心而弄壞身子,故特地找來周大夫來看一下。”


    慕容琴清冷自若道:“我沒事,你讓他下去吧!”


    段少胤見她反應,心中好笑。平時在他麵前,慕容琴幾乎毫無保留,喜怒分明,但在這些外人麵前,他宛若一朵天山雪蓮,獨在高山冷泉之處,教人難以親近。


    啞嬸雖碰了一鼻子灰,但她麵色平靜,彷彿也早猜到會這樣。她揮了揮手,將身後的周大夫打發走之後,取出一隻漂亮的木匣子,放在了桌上。


    慕容琴秀眸盯著周大夫,確認腳步聲遠去,這才放下戒心,轉過頭看向木匣子。她伸出白皙纖細的玉手,緩緩將蓋子掀開。倏忽間,一道白煙撲鼻而來,令她猝不及防。


    慕容琴雖有習武,但在江湖上曆練偏少,仍防不住這旁門左道。慕容琴應聲倒下,整個人墜倒在地上,看得窗外的段少胤一陣心慌。


    便在這時,那名方才離去的周大夫驀地出現,身子一掠,來到了慕容琴身旁。他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道:“真是美人胚子,難怪江湖中人對她如此讚賞。”


    啞嬸瞪了他一眼,語氣微怒道:“你可別亂來,要是你拖了時間,說不準那段少胤和陸姑娘會返回別院,到時你我都跑不了。”


    啞嬸會說話一事,段少胤早已見過,所以不覺稀奇。但陸姬隻是從他身上耳聞,現在親眼所見之後,臉上仍有些震驚。她也來過今蟾島數次,瞧見過啞嬸不少次,甚至獨處過,想不到這人不是啞巴,她不禁有些訝然。


    周大夫冷然道:“這天生尤物,現在就殺了未免可惜。這樣好了,我先將她帶回去,把她藏在我的住處。”


    啞嬸到底是女人,當然明白他想做什麽,不悅道:“我們是來拿琴譜,你難道忘了嗎?你這樣擅作主張,如果壞了事誰要負責?”


    周大夫不疾不徐道:“你知道琴譜在哪裏嗎?哼,我在他們來的時候,就已經把他們行囊都檢查過一遍,就是沒見到那琴譜。我將她帶回去,不過是要拷問她罷了。”


    啞嬸仍不肯讓步,沉聲道:“好,若真如所說一樣,那你把她交給我。我來拷問她,我想應該也是一樣的。”


    周大夫豈能讓她破壞自己一親芳澤之機,冷冷道:“你現在是金蟾島下人,你能把她藏到哪裏去呢?難道你以為她是小貓小狗,可以隨便藏嗎?”


    啞嬸被說得頓時語塞,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她雖對慕容琴不熟識,但身為女人,她實在不想讓周大夫去玷汙其清白。段少胤見狀,不禁感歎一聲,雖然啞嬸也是幫凶,但畢竟多少還是有些良知。


    段少胤本想走出去,但被陸姬給攔住了。陸姬沉思頃刻,低聲道:“這些人是受人之托,所以他們背後肯定還有主謀。把他們放走,或許能循線找到那人也說不定。”


    段少胤皺眉道:“但這樣很危險。”


    陸姬一雙鳳目深注著段少胤,露出自信地微笑道:“有你在身旁盯著,你還擔心什麽?你若現在走出去,最多隻能抓了他們兩人。好一點或許能逼問出什麽,糟一點的話隻是打草驚蛇,這樣一來仍讓凶手逍遙法外。”


    段少胤覺得有理,隻得按兵不動,伺機而行。屋子裏,周大夫將慕容琴雙手雙腳捆好,讓她即便醒來後也動彈不得。一切妥善之後,他從腰間取出一把軟劍。段少胤定睛一瞧,那軟劍不就是當初盲阿七所用的劍,這麽說來,這人果然是盲阿七?


    啞嬸大惑不解道:“為何這時取劍?”


    周大夫冷笑道:“取劍自然是為了殺人,這還用說嗎?”


    啞嬸雙肩一顫,驚道:“難道你要殺了她?我們還沒問出琴譜,你怎麽能殺了她。”


    周大夫哈哈大笑道:“誰說我要殺了她,死的人是你。”霎那間,他已將軟劍筆直地對準了啞沈的咽喉,隻差寸許便可刺入。啞嬸顫聲道:“你、你為什麽要殺我?”


    周大夫不以為然道:“上麵的人說了,琴夫人若失蹤了,段少胤哪怕是掀起金蟾島,也勢必要抓到真凶。所以你必須死在這裏,當作替罪羔羊,用來讓他泄憤。”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刻,一道人影從外頭掠入,朝周大夫直襲而來。周大夫揮舞軟劍,往襲擊之人劈了過去。但見這人輕功了得,來去如霧,周大夫難以捉摸,隻得收劍後退。


    一切靜下之時,段少胤這才看清來人竟是雲煙老人。雲煙老人手持銅旱菸,雖然臉上笑容親切,但目光如炬,顧盼生威,給人一股強大氣勢之感。


    周大夫甩手揮出軟劍,劍芒暴張,迫退了雲煙老人兩步。雲煙老人也非省油之燈,金屬交峰之聲不絕於耳,雙方倏進倏退,彼此半分便宜都占不到。


    雲煙老人心中暗歎,若非他先前負傷,怎會與他平分秋色,打得難分難舍。但事實如此,他知道多想也無意義,繼續攻出出招,想要趁體力耗去之時,奪得勝機。


    一來一往之間,周大夫銳氣已過,使劍又消磨眾多精力,此消彼長下,他知道會玉石俱焚,所以往門外退去。雲煙老人本想追上前,但自己也是勉強取勝,所以不敢躁進。


    倏忽間,後方啞嬸冷不防打出一掌,雲煙老人趕緊轉身回擊。豈料此掌隻是佯攻,啞嬸另一隻手撒出白色的粉,雲煙老人頓時雙腳一軟,癱倒在地上。


    周大夫仰天狂笑道:“我家主人早知道你還沒死,定是想要保護琴夫人,所以故意讓我們兩人演出這齣戲,好教你這老狐狸上當。”


    啞嬸看向倒在地上,年過半百的雲煙老人,心中雖有不忍,但也必須下手。周大夫到時沒這婦人之仁,他執劍而來,打算在此結果了雲煙老人。


    這一著打亂了段少胤的計算,他不得不出手,否則就要讓雲煙老人慘死於此。段少胤驀地破窗而入,閃電移前,手中飛鷹鉞斜斜由下方風馳電掣而來。


    周大夫來不及閃避,手腕遭到切斷,連手帶劍飛出數尺,墜在院子外。周大夫咬緊牙根,不敢發出聲響,以免被其他人發現。疼痛感蔓延至全身,他麵色蒼白,整個人發顫。


    段少胤搶步上前,再砍出一刀,周大夫的臉瞬間被劃開,一張麵具緩緩飄下。果然如段少胤所想一樣,這人正是盲阿七,隻不過他現在不用裝假眼了。


    啞嬸大吃一驚,正想反擊之時,陸姬也從她身後竄出來,伸手一探,啞嬸的穴道被點住,當場不能動作,隻能眼睜睜看陸姬取走她手中的迷魂煙筒。


    陸姬將迷魂煙筒對準盲阿七,輕吹一口,盲阿七立時昏厥過去。與此同時,段少胤也攙扶起雲煙老人,將他安置在椅子上。


    雲煙老人見到他,露出苦笑道:“唉,我自以為算計到他們,想不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終是著了他們的計謀。若非你出現,我恐怕這條小命就不保了。”


    段少胤擔憂道:“雲煙老前輩,先別說這麽多了,你先運功調息。”


    陸姬稍微替他把了一下脈,微笑道:“別擔心,雲煙先生不過是中了軟骨散,所以身子癱軟四肢無力,此藥物約莫一炷香就會散去。”


    聽到這裏,段少胤才鬆下一口氣。他想起了慕容琴,溫柔地將她抱了起來,安放到床上並替她蓋上被子。


    段少胤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啞嬸一眼,不發一語。


    眾人來到廳堂正門處,一同進屋。沈三飛押著啞嬸和盲阿七,率先入屋,毫不客氣地將他們兩人往前一推,令其跪倒在地。


    群眾分成兩列,輩分較高的武林前輩,坐在椅上,弟子則佇立在牆旁。高坐在羅漢床上的金元宗和金蟾夫人皺起眉頭,麵容一沉,臉色凝重地看著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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