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淩天霄這招之所以高明正在此處,九道劍氣在碰觸到對手之際,會在其中一個方向匯流成一道強勁。


    宋仲嵩的劍盾雖然看似完美,可以擋住分開的九道劍氣,但如果貫穿同一點,他的盾形如帛紙一般不堪一擊。果不其然,宋仲嵩發覺此事之時,為時已晚,待到他定過神來,身子已倒在血泊之中,強大的痛楚從胸口湧上,令他喘不過氣來。


    淩天霄知道他已喪失戰力,沒有過多理會他,一個箭步往上官仙方向奔去。他從後方將那群禦劍派弟子逐破擊退,直至上官仙麵前,手中劍刃沾附上的鮮血才緩下。上官仙立時撲入他懷中,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道:“若你再晚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淩天霄心中一酸,正打算擁她入懷好生安慰,忽然想起四周仍殺戮不斷,隻得暫放這綿綿的兒女之情,轉過頭來瞪向在地上蜷伏的宋仲嵩。便在此時,邢月縈提劍而來,劍尖抵在宋仲嵩前方,臉上表情充滿複雜之色。


    淩天霄目光一轉,皺眉道:“別殺他,我們要問出幕後之人。”


    邢月縈撇過頭來,牙齒咬得吱吱作響,麵上氣得忽青忽白,緊握著雙拳,厲聲道:“他害死了眾兄弟,難道我不該殺他嗎?我們這麽相信著他,沒想到卻被他背叛。”


    淩天霄瞧她怒火上頭,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勸阻,所幸上官仙眼尖,她瞥見了奄奄一息的嚴穆和其他負傷之人,忙道:“現在最要緊的是帶人回去,而不是在這裏爭執此事,若是稍有延遲說不定會釀成更大的悲劇。”


    邢月縈雖氣在頭上,但想到其他人的安危,仍勉強冷靜下來。她收起了長劍,雙目怒視著地上的宋仲嵩,語聲微頓,忿忿道:“哼,別以為我會就這樣放過你。”言罷,她走到一旁,攙扶起身上被砍中一劍的嚴穆,往馬車上走去。


    第二十折:劃下句點


    一行人返回名劍山莊,重傷的人被送去治療,其餘輕傷的人稍作包紮之後,被下人帶去客房安置妥善。淩天霄好不容易抽身出來,立刻向南宮篤解釋原委,雖然南宮篤聞言大懍,露出震驚之色,但環目一掃,眾人傷殘不斷,他也隻能接受宋仲嵩是叛徒的事實。


    禦劍派以俠義助人聞名江湖,沒想到今日卻勾結絕刀崖荼毒武林,此話若傳了出去,大概會成為眾人的笑柄。南宮篤不敢作主,隻得先將宋仲嵩押入窄房,派人嚴格看守,待武林盟主親臨再作解釋。


    兩人談完正事之後,淩天霄去找邢月縈,但途中偶遇幾名殘存下來的禦劍派弟子,從他們口中得知,邢月縈自幼跟隨宋仲嵩,兩人親如父女,這突如其來的背叛令她心神俱創,一時難以平複,所以把自己鎖在房間裏,誰也不肯見。


    淩天霄望向邢月縈深鎖的房門,輕歎了口氣,無奈之下隻得先行回房。由於上官仙因消耗體力過度,也被大夫留下觀察,房裏隻有淩天霄一人,他望著四周靜謐的一切,不知為何湧上一股莫名的不安感,好像自己忽略了什麽事。


    一名女子走上前來,她將捧著的香茗放在桌上,作揖道:“幸兒被老爺叫走了,婉兒代替她服侍淩爺。”淩天霄仔細打量著這名自稱婉兒的少女,婉兒被他虎目一瞪,駭得低首,不敢直視他的雙眼。淩天霄這才回過神來,尷尬道:“你先下去吧!”


    婉兒頷首道:“婉兒明白了。”言罷,她轉身盈盈而去。便在這時,淩天霄雄軀一震,頓時發覺了什麽事,雙眼直盯著她行步之姿。


    淩天霄知道名劍山莊臥虎藏龍,跟俠客山莊十分相似,哪怕是下人也懂習武,但婉兒的步伐十分輕盈,悄然無聲,看起來更象是一名刺客。不單如此,她舉手投足的姿態,不禁讓淩天霄想起北條幸子,身上散發相同的氣息。


    淩天霄驚覺不對勁,連忙放下手中香茗,略施輕功跟在她後頭。婉兒似是完全沒發覺到他的存在,兀自往前方行去,走了一會兒,她左右顧盼,確認無人之後進入了柴房。


    淩天霄大感奇怪,縱身一躍,掠至窗旁,伸出手指戳開窗戶的薄紙,使其透出光線。雖然外麵天色漸晚,夕陽西下,但桌上點著一盞蠟燭,尚且能看清裏麵的情況。


    淩天霄雙目一凝,柴房裏麵除了婉兒之外,竟還有北條幸子。淩天霄尋思一想,方才婉兒說南宮篤叫走了她,那眼下為何她還會在這?


    婉兒沉默半晌,臉上簡直換了一副麵孔,露出冷然之色,低聲道:“現在屋內隻有他一人,你知道該怎麽做。”此話一出,淩天霄頓時遍體生寒,驚覺不妙,因為從她冰冷的語氣聽起來這絕非好事。


    北條幸子搖了搖頭道:“師父並沒有下令,我不想擅作主張。”


    婉兒沉下麵色,雙目掠過一絲怒火,厲聲道:“你是應該效忠伊賀派,而不是效忠他,那個姓淩的家夥知道我們太多事,絕不能留他性命,你必須早日除掉他。”淩天霄聞言大驚,暗忖道莫非她隻是假意投誠,其實一直另有所圖。


    隻見北條幸子玉容轉寒,嗤之以鼻道:“我已經失手兩次,他絕不可能輕易再信我。我想你今天去找他,也應該明白才是,他絕不會給你任何下手的機會。”


    婉兒冷笑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早就跟他好上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你要是沉淪下去就是背叛伊賀,後果如何你自己負責。”婉兒嘴角輕揚,悠然道:“念在咱們師出同門,我可以給你一點建議。一個男人再厲害,他在行房之時必有破綻,你若肯把握住,那麽他的性命便在你的手中了。”


    北條幸子仍是不動搖,調侃道:“你也是個女人,長得也頗有幾分姿色,要不我把這機會讓給你如何?你說得好聽,但其實上頭是要你去殺他,我何必要幫你一把?”


    婉兒冷眼看著她,一字字道:“我再問你一句,你究竟要不要動手?”


    北條幸子露出不悅之色,冷冷道:“我不想再說第二次了。”


    婉兒為之愕然,旋又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徐徐道:“好,那你別怪我無情了,你若是不肯去殺他,我就親自動手。”


    北條幸子道:“你放心吧,我雖不幫你,但也不會幹涉你。”


    婉兒瞇起雙眼,閃過一絲殺意,冷笑道:“既你不肯幫我,那你也沒用處了。”


    北條幸子驚道:“你想做什麽!”她驚覺不妙,正想擺出架勢,腦袋忽地感到一陣暈眩,整個人渾身癱軟,跌坐在茅草堆上。她警覺道:“你給我下藥了?”


    婉兒拊掌大笑,指著桌上短了一截的蠟燭道:“你難道不奇怪為何一間柴房,會在四下無人之時點著蠟燭嗎?這迷藥無色無味,我故意讓你先在這等,就是要你多吸幾口。”


    北條幸子皺眉道:“我隻是不幫你,你為何要取我性命?”


    婉兒兩眼一瞪,射出銳利的光芒,語調卻相當平靜,緩緩道:“原本按照本派規矩,嚴禁同門相殘,我是沒理由殺你的。但我想要你那張臉皮,隻要有了它,我便可以易容成你,這樣一來那家夥就會以為我是你,從而對我的戒心放鬆。”


    北條幸子怒叱道:“你好惡毒!”


    婉兒肅容道:“你可別怪我,這也是你逼我的,我本念在同門一場,不想這樣對你,可你好死不死對他動情了。你嘴上雖不幹涉我,但我根本不信,隻有你死了我才信。”


    北條幸子嬌軀一震,恨不得用盡力氣站起來,但這迷藥委實厲害,他身為用毒高手,很快便知道這已是一局死棋了。她抬起美眸,淒然一笑道:“好,你要我的臉皮我給你便是,但請你下手快些,可別讓我太痛苦。”


    婉兒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好了,念在同門一場,我不會讓你太難受。”


    淩天霄在外頭一瞧,婉兒雙手高舉看似真要出手,他心中一驚,立時破窗而入,腰間紫霄劍銀光出鞘,婉兒雙手被劍氣震開,左肩也被順勢撩出一道血痕。


    北條幸子大訝道:“你怎麽會來這裏?”


    婉兒臉色數變,雙目眥裂,彷彿要噴出火焰一般,惡狠狠瞪著兩人道:“好一對狗男女,你們果真勾搭在一塊了,待我回去稟報此事,我看你要怎麽辦!”


    說那時遲這時快,淩天霄甩劍一揮,婉兒瞬間被砍傷,嘴巴吐出血沫。北條幸子趁機從自己身上取出提神藥,一飲而盡,雖無法完全解去藥效,但勉強能撐起身子了。


    婉兒眼見淩天霄擋在門前,似是不讓她離去,隻得把心一橫,朝他射出數枚飛鏢。淩天霄回劍一擋,飛鏢全數落地,北條幸子從懷中取出一枚飛鏢,反身朝婉兒擲去。


    婉兒雙眼緊盯淩天霄,沒注意到她的攻擊,猝不及防之下,胸口不偏不倚被打中,滲出涔涔的鮮血。北條幸子麵色一沉,無奈道:“鏢上有毒,你活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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