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仲傅灑然一笑道:“強摘的果子不甜,你若無此意,我就是把小女嫁給你,也隻是讓你們彼此活得痛苦。不過我看小女對你並非無情,為免她苦思於你,你擇日離開孫府,我派人打點一間客棧,好讓你住上半個月。”


    項中胤作揖道:“多謝孫老爺。”言罷,他隨同下人返回客房。


    皎月高掛天空,灑下銀粉照映地麵。


    孫仲傅派下人帶項中胤等人前往客房,共要了兩間房,安置妥善之後,下人告退。項中胤躺在柔軟床鋪上,微笑道:“這床似乎比客棧舒適。”


    水靈仰起俏臉,橫了他一眼,忍不住道:“這小妮子的事,你打算就這樣收尾?”


    項中胤沒想到她興師問罪,錯愕道:“不然你要我如何?”


    水靈先是裝出盤問模樣,旋又噗哧地嬌笑一聲。伸出玉手住他粗壯的脖子,柔聲道:“你要是傷透了她的心,我定不饒你。”


    項中胤聳了聳肩,反問道:“莫非你要我娶她?”


    水靈發出銀鈴般笑聲,在他耳旁輕笑道:“這也不成,因為人家會忌妒。”


    項中胤搖頭苦笑,一把將她入懷中,吻了她的薄唇。項中胤知道她不是真的呷醋,隻是想逗弄他罷了。不過為免節外生枝,他還是岔開話題道:“今晚你要睡這嗎?”


    水靈秋波流轉,笑靨如花道:“你舍得讓我和刑軒同住嗎?”


    項中胤再也按捺不住了,兩手箍著她嬌柔的身體,使她緊貼自己胸膛,一陣芳香撲鼻而來。他笑道:“倘若同住之事被孫玉兒發覺,那隱疾豈非不攻自破了?”


    水靈被逗得笑開懷,兩人正打算來個靠近,屋外忽傳刑軒的聲音。項中胤應聲之後,刑軒推門入內。他瞧了兩人一眼,似乎見怪不怪,徑自坐下道:“孫府的地勢我梭巡了一會,這裏戒備森嚴,我們可安心住下。”


    水靈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笑語道:“難道你擔心那虯髯大漢?”


    刑軒臉色沉下來,肅容道:“出門在外凡事小心些,方為上策。你身為頂尖刺客,怎會不知道行事謹慎?”


    水靈秀眸寒光一閃,嘴角逸出冷笑道:“若他膽敢來犯,我定讓他人頭點地。”


    項中胤見兩人言語互不相讓,無奈地聳了聳肩,截口道:“上次給你的血差不多到了,今晚給你新血好了。”


    刑軒欣然道:“這樣也好。”


    項中胤從櫃子取出一隻缺角瓷碗,將其放在桌上,在碗底放上符紙並注入清水。項中胤將另一張符紙貼在手腕,吟唱咒文之後,就如同擂台上他對孫玉兒所做之事一樣,他的血液轉移到碗上,幹淨的水逐漸染紅,直至變成一碗血水。


    刑軒雙手捧碗,開始啜飲起來,不到片刻,他已將整碗血水喝完。他感到體內力量湧現,整個人容光煥發,宛若脫胎換骨。


    事實上,刑軒和水靈並非尋常人,而是活屍。他們與蔭屍和行屍不同,外觀與常人無異,言談舉止也很正常。但是既然身為殭屍,他們仍須定期汲取屍術士的血才得以存活,那人也必須為煉出他們的人才行。


    活屍十分特別,隻有極少的屍術士能煉出來,一般煉出來之後,也不會特意告知他人。一方麵是隱藏實力,一方麵是為免樹大招風。項中胤讓他們假扮隨從和奴婢,自己用茶莊少主的身分,以便行走各處。


    刑軒將空碗放下,點頭致謝,旋即轉身離去。刑軒走了之後,水靈黛眉豎蹙,低聲道:“刑軒說得不錯,那人心懷不軌,眼神透出殺意,你務必小心。”


    項中胤抬起她的秀頷,輕笑道:“你與他說詞一致,方才為何故意唱反調?”


    水靈目光閃動,嚶嚀一聲挨到他胸膊處,喜孜孜道:“誰叫他做事一板一眼,不知變通,害我忍不住想捉弄他。不知這塊百鍊鋼,何時才會化為繞指柔?”


    項中胤伸出兩指輕捏她鼻尖,搖頭笑道:“你可別太欺負他。”項中胤見她乖順依偎,一手住她的小蠻腰,一手輕撫她的修長鵝頸。


    水靈給他一摟,頓時嬌柔無力,玉頰升起兩朵紅雲。她橫了風情萬種的一眼,嬌嗔道:“我不欺負他,難道要我欺負你嗎?”項中胤被她的媚態弄得心神俱醉,情不自禁吻上她嬌豔欲滴的朱唇上。


    項中胤暗忖道,水是天下至柔,也是天下至堅,這話用在水靈身上,他深感讚同。水靈在外人麵前能替他滲破磐石,與他獨處又嬌柔百媚,得此一女,夫複何求。項中胤心中一蕩,用力箍緊她的纖腰,一陣銷魂蝕骨的纏綿,兩人交頸側臥,倦意襲來。


    清晨時分,天尚未亮,外頭下人便有動靜。項中胤非早起之人,但水靈和刑軒俱是殭屍,不須太多睡眠,因而習慣早起。項中胤打起嗬欠,水靈掬水替他梳洗更衣。三人步行長廊,前去廳堂用膳。


    項中胤劍眉星目,神采飛揚。眾婢女見他颯爽英姿,不禁俏臉微紅,羞不可抑。若非水靈在他身旁,眾婢女自歎不如她的傾城美貌,要不然早就上前與他搭話了。用完膳後,三人步至正堂,孫仲傅迎麵問道:“昨晚睡得安穩嗎?”


    項中胤微微頷首,作揖道:“多謝孫老爺關心,昨日我們俱睡得很沉。”


    項中胤畢竟對孫玉兒有恩,孫仲傅聽他對沒怨言,這才放下心來。一名下人快步入廳堂,麵露難色道:“啟稟老爺,小姐昨晚未吃晚膳,今早又拒出房門,下人擔憂她身子弄壞,不知該如何是好。”


    項中胤聞言一懍,露出困窘之色。他清楚孫玉兒這樣做,定是因他不肯答允婚事。項中胤瞥向一旁,孫仲傅也很明白其意,相互苦笑。


    孫仲傅輕歎口氣,揮手讓下人退下,長身而起,走出正堂。


    孫玉兒住在南院,這裏環境清幽,院子裏種滿花草,頗有雅風。項中胤身為當事人,或許是良心不安,出於愧疚,也跟在孫仲傅身後。來到孫玉兒閨房門口,孫仲傅幹咳一聲,喊道:“玉兒,爹親自來看你了。”


    良久,房裏沒有動靜,孫仲傅再敲一聲,仍是毫無反應。他懊惱地轉過頭來,與項中胤麵麵相覷,俱以為孫玉兒是在賭氣。就在這時,匡啦一聲,屋內傳來瓷品墜地之聲,項中胤驚覺不對勁,立時破門而入。


    眾人入屋,驚見孫玉兒倒在地上,嬌小的身子不斷抽搐。項中胤顧不得男女之嫌,趕忙將她抱起來放在床上。孫仲傅命令下人,讓他們請大夫前來一趟。過不多時,大夫匆匆而來,他先把了一下脈,然後開出一帖藥方。確認孫玉兒穩定之後,他才躬身作揖離去。


    項中胤歉疚道:“都是我不好,讓令千金受此折磨。”


    孫仲傅微微搖頭,歎道:“項公子請別誤會,這隻是玉兒的舊毛病了。打從她從夜梟教那裏回來之後,時不時就會犯病。大夫推測她是體質虛冷,易受風寒。”


    項中胤皺起眉頭,稍作打量。孫玉兒嘴唇發紫,麵色蒼白,手足冰冷,若說這是風寒症狀未免太過了。項中胤想起昨日擂台上,他用符紙轉換血液之時,那時孫玉兒的血流入殭屍體內竟有細微冰晶,他當時雖不在意,但現在想起來委實詭譎。


    項中胤沉思半晌,問道:“不瞞孫老爺你說,其實我也學過幾年醫術,不知可否讓我診斷一下令千金的情況?”


    孫仲傅雖感困惑,但也不覺有何不妥,故點頭應允。項中胤走上前來,按住了孫玉兒纖細的手腕。她的脈搏四平八穩,如大夫所述無問題。但項中胤仍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也說上不來,不禁麵露為難。便在這時,他心念一閃,想起竹林中被蝕心蠶啃食的屍體,倏地抬起頭來,神情凝重。


    孫仲傅見他欲言又止,忍不住道:“項公子有何發現?”


    項中胤沉聲道:“若從脈象來看,令千金委實無不妥。可是她的情況,分明不是受到風寒這麽簡單。若以屍術士角度來看,或許她並非是生病,而是中了蠱。”


    孫仲傅目露訝色,驚異道:“你是說玉兒中蠱?”


    項中胤沉吟良久,歎道:“這我不能保證,但並無不可能。若要仔細確認,恐怕要請令千金褪下衣物,讓我檢查全身。”


    孫仲傅身子一震,愕然看著他,麵色為難道:“小女尚未嫁人,倘若真這麽做,若他日傳了出去豈不壞了名節?就算無人知道,隻怕小女自身也不肯答允。”


    不等項中胤答話,身後的水靈不以為然道:“孫老爺這話有些不對了,此事攸關人命,難道孫老爺不在乎令千金性命嗎?”


    孫仲傅呆了半晌,難以抉擇。以他對孫玉兒的認識,若被人平白看身子,恐令她羞憤到不肯踏出房門半步,甚至尋死也說不定。


    正當孫仲傅躊躇不定,項中胤忽地道:“蠱毒多半怕雄黃酒,不知孫府可有雄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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