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鵬渾身一顫,喉頭打結,不知從何說起。他怔了半晌,歎道:“本來都很順利,怎料到會殺出一個程咬金。”


    孫牧差點氣得要動手揍他,好不容易壓抑下來,沉聲道:“你可知道上官梟是何等人物,他要拿孫玉兒煉屍,被我拖了半年,他估計已經等不及了。”


    躲在窗外的項中胤瞠目結舌,全身血液宛若凝結成冰,他雖算到孫牧跟這事有關係,但萬萬想不到竟與上官梟有所牽連。


    蝶夫人撲入了孫牧懷內去,緩頰道:“對方可是屍仙,滕鵬輸給了他也算不了什麽。試問在這偃城之中,又有誰幾人能與他抗衡?”


    孫牧伸手摟著蝶夫人,瞥了她一眼,問道:“他是屍仙這事,究竟有多少可信?”


    蝶夫人嬌笑道:“這是羅剎女親口所說,諒她沒膽子騙我。話又說回來,你當真要分成給羅剎女嗎?我總覺得這女的不安好心,行蹤神祕,教人捉摸不定。”


    孫牧俯頭吻在他的香唇上,自信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是不會背信。但此事交易結束之後,我們就各分東西,到時我要怎麽對付她,那就無關信諾了。”


    蝶夫人媚了他一眼,欣然道:“你果然是個壞東西。”


    孫牧轉過頭來,看向了恬貞,微笑道:“過兩天我會在帶他來,你好好準備一下,我會指名讓你陪著他,到時你將迷藥抹在身上,我就不信他還能發現。”


    恬貞故作嬌嗔,臉上不依道:“你昨晚明明就說奴家是你的人,怎麽一夕過去,你又親手將奴家轉贈他人。”


    孫牧伸手一探,摸了恬貞圓潤修長的大腿一把,灑然一笑道:“這事若成了,我不單可以拿到大筆金錢,還可以握住上官梟的把柄,一石二鳥,你的犧牲不會白費。”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聲響,一名男子匆忙入內,抱拳道:“不好了,有人闖入。”


    孫牧猛地一震,喝道:“是什麽人?”


    男子麵露難色,搖頭道:“目前尚未抓到人,隻知她是名女子。她的速度快得不行,絕非常人所及,我們懷疑她是殭屍。”


    蝶夫人啞然失聲道:“難道會是項中胤?”


    孫牧愕然片晌,定過神來,命令道:“封鎖船舫所有地方,同時把結界打開,倘若他們想要從水麵遊出去,必定會受結界影響。”


    男子告罪一聲,快步出門。項中胤聽聞此事,立時魂飛魄散,手足冰寒,暗忖肯定是水靈被發現了。顧不得打探更多孫牧的消息,他收回符紙,迅速往長廊奔去。


    四周鑼聲響起,許多持刀之人來回梭巡,彷彿在找他一樣。項中胤忽地想起了秀娘,心中一動,燃起了一股希望。他返回廂房窗旁,縱身躍入,在昏暗燭光下找到了秀娘。


    秀娘似乎因外頭腳步聲,早已被驚醒過來。她看向項中胤,很快明白外頭在做什麽。秀娘美眸淒迷,訝然道:“你要怎麽逃出去?”


    項中胤問道:“這兒可有密道逃出水下,又或是有擱置的小舟?”


    秀娘幽幽一歎道:“觀月舫不僅戒備森嚴,結界也很多,據說張開結界之後,水下的溫度會變得異常寒冷,即便深諳水性也抵不住冰寒。”


    項中胤聞言一懍,露出驚異之色,擔憂道:“難道真沒方法逃出去嗎?”


    秀娘沉吟片晌,忽然俏目一亮,失聲道:“有了,本來我今晚還有一個客人,蝶夫人要我斟酌自身情況接或不接,我現在去找船夫郝酒鬼,讓他帶回返回其他畫舫。”


    項中胤籲出一口涼氣,問道:“舟上可乘幾人?”


    秀娘蹙起蛾眉,答道:“我會帶上兩婢,舟上約莫可搭乘五人,稍微擠一下便可。”


    項中胤握住她的玉手,歎道:“你放心,我不會令你為難。”兩人稍作商量,項中胤在一旁幫她更衣。穿上錦緞衣裳之後,秀娘找了兩婢,順勢通知了郝酒鬼。


    夜色蒼茫,不知是否上天眷顧,水江上湧起大霧,壟罩觀月舫。秀娘帶了兩名美婢,前往船艙旁的小舟。郝酒鬼早已等候多時,瞧她盈盈而來,立時解開栓繩。


    項中胤利用符咒隱身,共乘小舟。郝酒鬼劃起船槳,時不時將眼珠子瞥過來,目光在秀娘聳胸細腰上遊移不定。觀月舫的船夫是低層下人,明文規定不可觸碰觀月舫的女子,他們隻能趁劃舟之時,偶爾一飽眼福。


    倏忽間,一道符紙落下,兩名婢女和船夫瞬間瞳眸失色,透出迷惘呆滯模樣,宛若人偶一般毫無生氣可言。秀娘目露訝色,不等秀娘問話,項中胤忽然現身,解釋道:“我給他們三人施了符咒,他們陷入了幻覺,隻會如同行屍走肉般行事。”


    秀娘驚魂甫定,幽幽道:“左前方那艘畫舫,就是要我去的地方。”


    項中胤點頭道:“我不會連累你,你盡管放心好了。”言罷,他走到小舟後方,環顧四周,旋即蹲下身來,從水下拉起了水靈。


    秀娘看著腹部滲血的水靈,驚詫道:“這人是你朋友嗎?”


    項中胤默不作聲,微一點頭。他端倪了水靈身上的傷,將帛布撕下塗抹膏藥為其止血。項中胤將水靈抱入懷裏,心生憐惜道:“對不起,讓你吃苦了。”言罷,他又將視線轉向秀娘,彷彿在擔心什麽。


    秀娘凝視了他半晌,苦笑道:“我確實想過出賣你,但若真如此,你也到不了這小舟。我已打算讓你安然離去,所以別再對我抱持戒心了。”


    項中胤一臉尷尬,幹咳一聲道:“你怎麽知道我在提防你?”


    秀娘微一頷首,笑語溫婉道:“我在這裏多年,多少懂得察言觀色,又怎會看不出來。況且你與我不過夕露之緣,萍水相逢,又怎會傾心相信我?我並會不怪你,因為我方才說了,我也曾經想過把你交給孫公子。”


    項中胤大惑不解道:“那為何你沒有這麽做呢?”


    秀娘眼神射出淒迷之色,語氣卻出奇地平靜,柔聲道:“因為對我沒好處。我不過是吸引客人的花蝶,即便忠心耿耿到頭來也隻是顆棋子,一旦沒利用價值便扔去。我與你相處時間雖然很短,但我感受到你是正人君子,不該枉死在此。”


    項中胤聳了聳胳膊,露出苦笑道:“哪裏來的正人君子,會騙人說下了合歡散,又趁虛而入享受他人唇舌?”


    秀娘俏臉一紅,羞窘道:“可否不再提合歡散了。”


    項中胤瞧她我見猶憐,忍不住又親了她一口,笑道:“好,我不再提了。”若非項中胤手中抱著水靈,秀娘被他這樣挑惹,說不定會直撲他懷中。


    秀娘眺望前方不遠處的畫舫,低聲道:“就快到了,你也準備下船了。”她頓了頓,續道:“倘若你還對秀娘有所情誼,不妨抽空來探望我,我會好好招呼你。”


    項中胤搖頭道:“憑我身分,怕是很難指名你。”


    秀娘給他逗得展顏一笑,仰臉吻了他的臉頰,笑道:“你今晚前來也不是循正路。”


    項中胤明白她的意思,老臉一紅,連忙應諾幾聲。到了畫舫下方,項中胤再施符咒,讓接應之人也看不見他。旋即,他帶著水靈跳上船。


    過不多時,他等到一個客人要離去,順勢坐上小舟返回岸上。經曆這重重險境,長籲了一口氣,鑽入車廂,馬車緩緩開出。


    項中胤抱著水靈,趕回客棧,將水靈安置在床上,仔細檢查傷勢。確認傷口不深,他這才緩下心來,替她重新包紮和上藥。


    水靈是殭屍,若是要迅速自愈的方式,那就是吸取人血。項中胤褪下衣袍,打著赤膊,讓她咬在左肩上。水靈雖感抗拒,但拗不過殭屍特性,聞血興奮,她很快就吸了起來。


    片晌之後,她挪開寸許,淚水不自覺滑下,歉疚道:“對不起,都怪我出了岔錯,否則你不須以身喂血,也不必提心吊膽了。”


    項中胤默然半晌,將她擁入懷中,苦笑道:“你可曾聽過兩軍交戰,一方敗陣,旁人怪罪士兵不努力,而非將軍調度無方?我派你前去,命令是我下的,中間若有差錯,我責無旁貸。不若我們兩兩相抵,彼此不再歉疚好嗎?”


    水靈看著他溫柔雙眸,情不自禁挨緊嬌軀,以袖拭淚,破涕為笑道:“我有些睏了,你今晚可否在這裏陪我?”


    項中胤心下甚喜,握起她的嫩白柔荑,笑道:“好,我哪兒都不去。”話猶未了,外頭忽聞聲響,項中胤警覺地取出符紙,執符立定,目光直視發出動靜的窗戶。


    客房位在二樓,窗戶向外,外頭無風雨,附近並無高樹可攀爬至此。項中胤皺起劍眉,屏氣凝神,想知道來者是誰。


    倏忽間,窗戶敞開,一道人影倏地掠入屋裏。


    項中胤正要擲符對付此人,忽聞嬌甜清脆的女子聲音道:“不要出手,我並非壞人。”項中胤覺得這聲音很耳熟,立時停下手來,但仍戒備著她。


    女子解開蒙麵的黑布,底下那張俏臉閉月羞花,魚沉雁落,令他心中頓時一怔,意亂情迷地多瞧了兩眼。過了半晌,他定過神來,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女子嫣然一笑道:“你殺了我三個殭屍,又破了我計謀,現在翻臉不認帳,是否天底下間的男子均是如此薄情寡義之人?”


    項中胤心中大訝,指著她道:“你是羅剎女?”


    女子見他認出來了,嘴角輕揚,笑道:“不錯,我就是你想置於死地的羅剎女。”


    項中胤暗叫不妥,羅剎女明明元氣大傷,怎還敢孤身前來。他環目一掃,謹慎道:“你來這裏有什麽事,別告訴我你想投誠。”


    羅剎女眨眸一笑,欣然道:“你猜得不錯,我正是前來投誠。正確說來,我也沒做出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應該算是合作。”


    項中胤冷笑道:“其餘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你害孫玉兒一事,又該如何解釋?”


    羅剎女秀眉輕蹙,逸出一絲笑意道:“若你是說桑葉粉,其實我在冰糖蓮子湯裏頭摻入的是赤火葉,這是一種吃了會上火的葉子,吃起來和桑葉有些相似。它與桑葉恰好相反,它是冰蠶最討厭的食物,若吃下去會抑製成長。”


    項中胤訝然道:“若你不打算害她,為何不取出冰蠶。”


    羅剎女麵色一黯,無奈道:“若我擅自取出冰蠶,孫牧不光要害她,連我也不放過。孫玉兒是上官梟指定之人,若她有個意外,孫府怕是不得安寧。”


    項中胤皺眉道:“他究竟要做什麽?”


    羅剎女撇了撇可愛的小嘴,櫻唇輕吐道:“瞧你平常冷靜聰明,竟猜不出他的用意,他想用冰蠶養好孫玉兒的腎,用來做五行屍。”


    項中胤瞪目以對,不能相信聽聞的事實。他沉吟半晌,歎道:“原來如此,衙門那四具屍體是下手的吧?”


    羅剎女點頭道:“現在許多門派已察覺此事,過不多久就會互相猜忌,到時上官梟的行動就更為受限。”


    項中胤神情凝重,指責道:“那些人均是重大罪犯,你殺了他們倒也無妨,但孫府其他人乃無辜之人,你怎能挖心放血,將他們殘忍殺害?”


    羅剎女狠狠瞪他一眼,旋又露出甜笑道:“想不到你這麽聰明,還是沒發現蹊蹺。我殺的那些人都是孫牧的眼線,他們為虎作倀,也不是什麽好人。比方說那個蘭兒,他就是負責在孫玉兒碗裏動手腳的人。”


    項中胤為之愕然,故作鎮定道:“我怎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羅剎女發出一陣銀鈴般的嬌笑,若無其事道:“若我要害你,我又怎會在觀月舫展開結界施放大霧,讓你們順遂離去。”


    項中胤呆了半晌,驚道:“那濃霧是你放的?”


    羅剎女仰起絕世玉容,凝視他半晌,掩嘴一笑道:“我也出入過觀月舫數次,那個結界是我偷放的,本是拿來當作我脫身之用,沒想到意外幫了你們。”


    項中胤問道:“你怎麽會知道我去觀月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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