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地望一怒之下,陌刀斜切,刀弧華美,卻染不到半分血。他雙目凝神,重擺攻勢,孰料鄭恒舟竟笑吟吟道:“多謝歸還玉佩。”


    刑地望聞言大驚,低頭瞧去,不知何時,羊脂玉佩竟消失在腰間,落入鄭恒舟之手。


    刑地望勃然大怒,喝道:“把玉佩還來。”鄭恒舟僅是一笑,搖頭拒絕了他。鄭恒舟目光如電,按住南宮蘭肩膀,往上一提,朝屋外掠去。


    刑玄霜揮舞長鞭,大喊道:“小滑頭,別想走!”


    鄭恒舟回眸一笑,扔出一隻小瓶子,笑道:“這是解藥,若是來追我,摔破我可不賠。”聽聞此言,刑玄霜大驚,收起九節鞭,飛身攫瓶。與此同時,鄭恒舟輕功一展,已掠出黑風寨數十丈。


    確認安全無虞,鄭恒舟才將南宮蘭放下,替其解開穴道。


    南宮蘭恢複自由,立時朝他掌摑一記,啪聲響起。南宮蘭眼眶含淚,抿起朱唇,忿忿道:“我還以為你把我出賣了。”


    鄭恒舟摸了摸側頰,苦笑道:“我這般救你,你還打我?”


    南宮蘭麵頰微紅,別過頭去,道:“哼,誰叫你欺我。”


    鄭恒舟道:“我把你救出,也奪回玉佩,你該給我銀子了。”


    南宮蘭心中一驚,忙道:“等等,朱照還在裏麵。你幫我把他帶回來,我要將這廝交給我爹處置。”


    鄭恒舟皺眉道:“方才脫險,你又讓我鑽進去,南宮姑娘,你這麽做也未免太不厚道了?”


    南宮蘭輕咬薄唇,呢喃道:“我加錢就是了。”她並非蠻不講理,這是因為她知曉以鄭恒舟身手,定能輕易達成此事。


    鄭恒舟道:“你方才打了我,加錢無妨,但總得釋出誠意。我的臉好疼,你幫我揉揉,可能會好得快些。”


    南宮蘭正想罵說無恥之人,但話音未出,便戛然而止。她轉念一想,確實這一下巴掌實屬不妥,也是理虧。南宮蘭美眸輕抬,瞧見鄭恒舟捉弄模樣,不禁又氣又好笑。換作平時,南宮蘭定不會這麽做,但此刻,她卻伸出纖纖玉手,貼在鄭恒舟左頰,輕揉起來。每碰觸一下,鄭恒舟故意發出呻吟,更是逗得她皓齒乍現,笑意不止。


    鄭恒舟本來生得就俊俏,劍眉星目,兩人不過寸許,四目相交,南宮蘭倏地俏臉生暈,麵紅耳赤。她幹咳一聲,霍地收手,正色道:“你點快去,趁天亮之前下山。”


    鄭恒舟臨走之前,道:“你的手很暖,但銀子還是得加。”聽聞此言,南宮蘭秋波流動,笑聲如銀鈴。過不多時,鄭恒舟便扛了麻袋返回。果不其然,鄭恒舟遊刃有餘,潛入黑風寨將人劫出,易如反掌。


    兩人不多久留,往山下走去。鄭恒舟扛著朱照,不能抱著南宮蘭。南宮蘭足踝腫大,僅能行走。黑風寨派出妖狼,追捕兩人。妖狼速度雖快,一下子便趕上他們,但鄭恒舟僅揮舞幾刀,狼首落地,血濺泥地。死了幾隻妖狼,發現攔不住兩人,黑風寨便不再派追兵,這讓南宮蘭又驚又喜。


    途中,南宮蘭忽然問道:“對了,為何方才你在黑風寨,不拔刀呢?”


    鄭恒舟道:“我隻答應拿回玉佩,可沒說要殺那三人。若我真動手,到時他們發現我是鄭家之人,從而騷擾鄭家,那可得不償失。”


    南宮蘭有些不舍,歎道:“鄭家如此待你,你還為他們設想。”


    鄭恒舟笑道:“別把我想得正直。他們怎麽死,在哪裏死,何時死,對我來說無關緊要。我惟獨不希望,他們因我而死。”


    南宮蘭問道:“話說回來,你武功如此高,為何還用毒?”江湖中人,暗器在手倒也罷了,但用毒乃大忌。妖人邪道陰謀詭計,用毒自是不在話下,但鄭恒舟好歹也是鄭家之人,怎會用毒,這讓南宮蘭匪夷所思。倘若技不如人,用毒防身說得過去,但鄭恒舟武功極高,未免多此一舉。


    鄭恒舟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能用智取,便不須豪奪。再說,方才那毒是我騙她,我根本沒對她下毒。”


    南宮蘭咯咯笑道:“難怪那人說你小滑頭,還真是貼切。”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走下山腰,來到茶館。明明是大半夜,天未拂曉,茶館卻已開張,不禁有些奇怪。兩人疑惑之際,一個體型魁梧的中年男子,從茶館走出來。南宮蘭一見他,驚道:“洪老九,你怎在這?”


    中年男子瞧見南宮蘭,甚是驚喜,道:“二小姐。”接下來,談話之間,鄭恒舟得知此人是洪老九,同為押鏢之人。他說自身趁亂逃走,來至茶館,等待其餘人。聽完原委,南宮蘭垂眉低首,既怒又恨,歎道:“朱照背叛我們,他在茶中下軟香散,導致眾多弟兄無力反擊。”


    洪老九忿忿道:“這般歹毒之人,無恥至極。幸好二小姐福大命大,才沒著了此等小人的道。”


    南宮蘭催促道:“為免夜長夢多,我們先回鏢局。”


    洪老九點頭道:“好,我們這便下山。”


    正當兩人作勢起身,鄭恒舟忽然頓住步伐,問道:“為何這三更半夜,茶館還開著做生意?”


    洪老九怔了半晌,回道:“我給了銀子,讓他們方便我。”


    鄭恒舟沉下臉色,問道:“如此說來,那老板應在裏麵才是,為何至今,老板仍未出來招呼?”


    南宮蘭瞧他說話質疑,言語冰冷,不禁想起朱照之事。她皺起蛾眉,玉步向後一挪,雙目凝神,看向洪老九問道:“隻有你一人嗎?”


    洪老九一驚,忙道:“二小姐,你此話何意?”


    鄭恒舟瞥向南宮蘭,道:“方才黑風寨內,倘若依朱照所述,除你之外,再無人生還,為何此時又有漏網之魚?再者,若是逃出虎口,為何棲身於此,不回鏢局找幫手?”


    洪老九指著他,怒道:“你這小子搬弄是非,是何居心?”


    鄭恒舟轉過頭來,正視南宮蘭,問道:“你信我,還是信他呢?”南宮蘭被這突如之問怔了一下。南宮蘭尋思道,若提到交情,洪老九自是較久,但方才朱照,也是如此背叛。鄭恒舟雖與她交情匪淺,若他有意害之,自身早已死無全屍。南宮蘭思索片刻,沉下臉,道:“我隻信我親眼所見。”


    鄭恒舟笑道:“你認識他多年,你捫心自問,這人當時能逃出生天嗎?若你還不信我,便叫他讓老板出來對質。”


    洪老九聞言甚驚,齜牙咧嘴,怒目瞪視鄭恒舟。眼見事跡敗露,他果斷扔出一包毒粉,撒向南宮蘭。鄭恒舟扛著麻袋,一不留神,來不及遏止,眼睜睜見南宮蘭身中劇毒,痛苦跪地。


    洪老九抽出長劍,欲取其性命。無奈鄭恒舟更快,扔下麻袋,抽出雁翎刀,直削而去,洪老九負傷。鄭恒舟滑步一挪,右掌探出,攫其手腕,洪老九立時筋骨裂開。鄭恒舟趁勢,右腳踹去,洪老九撞到桌沿,登時死去。


    鄭恒舟來到南宮蘭麵前,檢查傷勢。南宮蘭麵露痛楚,青筋微現。鄭恒舟猶豫半晌,歎了口氣,徑自將其衣襟解開,大片雪肌乍現,香肩奪目而出,美景盡收眼底,令人心醉。


    鄭恒舟繞至後方,盤腿而坐,真氣運行,雙掌貼背,開始祛毒。過不多時,黑毒匯聚,引至喉嚨。鄭恒舟雙掌一推,南宮蘭傾身向前,吐出幾兩黑血。鄭恒舟將冰蟾丸讓她服下,她微弱發出呻吟,偎在懷中,緩緩睡去。


    良久,雞啼鳴至,天空泛起魚肚白。


    南宮蘭幹咳兩聲,甦醒過來。她下頷輕抬,與鄭恒舟互視一眼。倏忽間,她想起什麽,趕忙推開他,挪後兩步,將錦緞袍子穿起來。她臉頰緋紅,既羞又驚望向鄭恒舟,欲言又止。


    鄭恒舟撓了撓鼻子,苦笑道:“這下好了,我又付出了冰蟾丸,看來你這銀子要多給了。”


    南宮蘭聞言,頓時一笑,道:“你真是小滑頭,腦袋隻有銀子。”


    鄭恒舟道:“你們押鏢,不也是為了銀子?”


    南宮蘭忽沉麵色,有些為難,道:“關於你我約定,我是想付銀子,但我手邊沒這麽多錢,要不我托人帶去玄武鏢局?”


    鄭恒舟搖搖頭,道:“今日之事,不可讓鄭家知曉。我改日會找你討銀子,你放心好了。”


    南宮蘭緘默半晌,道:“我平時出門,不帶這麽多銀子。”


    鄭恒舟道:“我會去朱雀鏢局一趟。”


    南宮蘭聞言一凜,問道:“莫非你想潛入?”


    鄭恒舟點了點頭,道:“正是。”若換作平常,南宮蘭定認為此人傻了,竟想孤身闖入鏢局。但想起黑風寨一事,他來去自如,身形如電。南宮蘭道:“你小心點,別讓大姐發現。”


    鄭恒舟問道:“你是指南宮梅?”據聞南宮家有四名貌美如花的女兒,分別以梅蘭竹菊稱之,又被人稱為南宮四釵。其中南宮梅武功蓋世,所及之處,妖人皆不敢進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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