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蘭驚道:“就為了這樣?”


    南宮梅幽幽道:“這事我倒不怪爹,當時分崩離析,此為一策,並無不妥。爹找來陰陽生死丹,從結果而言,皆大歡喜。”


    鄭恒舟本是外人,不便參與,靜默一旁。隻是聞聽此言,他沉下臉色,問道:“為何這時你才說出?”


    南宮梅清澈眸子一亮,隨之漸黯。她欣喜鄭恒舟猜到用意,卻又不知該如何說出口。良久,她細語道:“黑風老妖無故消失,眾人歡喜,不作多想。直至最近隴江雙煞出現,到處劫掠殺人,我才發現端倪。”


    鄭恒舟微一沉吟,問道:“隴江雙煞怎麽了?”


    南宮梅冷然道:“他們劫掠旅人,殺伐果斷。但是,近期我聽聞,他們殺人之前會詢問家中是否有孩童,並以孩童為由交換大人。”


    鄭恒舟心中一動,問道:“你懷疑這隴江雙煞,便是那黑風老妖?”


    南宮梅沉下麵色,道:“就算不是,或許也有關係。當年爹娘使計欺瞞,若黑風老妖尚在人世,或許會挾怨報複。”


    鄭恒舟緘默不語,片刻之後,他才開口道:“莫非你今日將我找來,正是要我解決黑風老妖?”


    南宮梅舉目望他,加重語氣道:“明人不說暗話,我也不想騙你。若你將其除去,你要什麽,我都能盡力給你。”


    鄭恒舟猶豫了半晌,問道:“你武功不差,又有四君子真經,莫非這黑風老妖,連你都束手無策?”


    南宮梅神色凝重道:“我學四君子真經,正是為此。我雖未與他交手過,但自認不遜色。無奈現在內憂,難以分神。先不論此,單是采花賊已令我困煩。若非有你,蘭兒和菊兒早已名節不保,何來現在遊水之歡?”


    鄭恒舟道:“我若不肯答允,你又如何?”


    南宮梅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會答允,你隻是想試探我。我信任你,不想和你虛與委蛇,便略過此番話。”


    鄭恒舟頗不高興,不悅道:“你很有把握我會允諾?”


    南宮梅將他絹巾取下,清澈雙眸,美目凝望著他。她摟著鄭恒舟脖子,身子輕盈拱起,垂下俏臉,圓潤玉唇在他耳畔旁吐息,低語道:“你要美人,我便給你,你要美酒,我也給你,你還想要什麽?”


    鄭恒舟容色稍緩,長籲一口氣,歎道:“世間有人,能拒絕美酒嗎?”


    南宮梅喜形於色,欣然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南宮梅秋波一轉,瞧見鄭恒舟點頭,心下甚喜,正要起身之際,鄭恒舟竟伸手將她拽入懷中,牢牢擁著,兩人緊貼。此舉猝不及防,南宮梅瞪大美目,眸子中閃過訝然之色。


    鄭恒舟湊近她耳珠旁,溫柔道:“我可以答允你,也能幫你除妖,不過你今晚必須陪我,你意下如何?”


    此話甫出,鄭恒舟佯裝鎮定,細聽回應。若說對如此美人毫無興致,那肯定是傻子。隻是比起情,鄭恒舟更象是賭氣,試圖反將一軍,想要一睹她花容失色的窘貌。


    南宮梅俏臉一紅,將側臉偎在他肩上,壓低聲音,輕語道:“在場姊妹均是我信賴之人,你不須如此做。你若要麵子,我日後可給你。”


    鄭恒舟暗歎,又被這老狐狸發現了。他目光投向南宮蘭,若無其事道:“你今晚也來陪我,不得拒絕。”


    南宮蘭嬌軀一顫,玉頰生霞,紅暈爬頸,羞怯低下頭。過不多時,眾人洗浴完畢,在南宮梅千叮萬囑之下,各自回房。天色漸暗,未至交三鼓,鄭恒舟依約至西院,翻入南宮梅廂房。


    南宮梅早已等候多時,不施脂粉,身穿一襲薄絹長掛,臥躺在床上。那雙圓潤玉腿,在燭光照映下,美景盡收眼底。一旁的南宮蘭,羅裙緞裳,穿著平日無異,臉上一抹紅暈,不知是燭火,還是羞赧。


    鄭恒舟雖想捉弄一番,但夜已入深,他也不想久留,開口道:“你應知曉我為何要來此。”


    南宮梅美眸一眨,音如鶯語,雙頰緋紅,輕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又為何點破於此,非得叫人難堪?”


    鄭恒舟嘴角泄出苦笑,道:“換作平常,我還有閑情與你唇舌互爭,但現下我隻想知道真相。你方才並未全盤托出,對嗎?”


    南宮蘭聞言一凜,望向南宮梅,問道:“他這話是何意?”


    南宮梅端坐起身子,沉下麵龐,歎道:“果然瞞不住你。不過,這也說明我眼光很對,你確實是可托付之人。”


    鄭恒舟款款走來,徑自坐在床沿旁,凝視半晌,道:“別顧左右而言他,快快說出來,否則我不幫你。”


    南宮梅瞥向南宮蘭,再轉回鄭恒舟,黯然道:“方才所述皆為真實,並無半點虛假。不過,我故意避重就輕罷了。我那兩兄長,我不打算留下。”


    南宮蘭啞住聲音,驚恐萬分,半晌過後,道:“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大姐你要殺了兄長?”


    南宮梅一雙美眸寒似冰雪,射出怒火,道:“這兩人為虎作倀,若說白婉兒一事,尚有轉圜餘地,但涉及你們姊妹,我必要他死。就算不殺他,我也勢要他無法再存壞念頭,離開隴江城。”


    南宮蘭心中悸動,驚道:“這是怎麽回事?”


    南宮梅瞅她一眼,猶豫半晌,道:“你還記得羊脂玉佩一事嗎?就是王大富,交付給你的那趟鏢。”


    南宮蘭點了點頭,道:“我記得,那是急鏢,由我帶人親自押送。我也是因此才結識了鄭恒舟。這鏢有何不妥?”


    南宮梅臉色陰沉,道:“這是一個陰謀,你被人設計了。你仔細想想,這塊羊脂玉佩雖珍貴重要,但用急鏢未免小題大作。這急鏢是王大富委托,南宮鬆接下,轉交給你押鏢。中途爹雖反對,但南宮鬆勸說,又有南宮柏保證,迫於無奈,再讓你親自押鏢。”


    南宮蘭思索片刻,想起那日之事,確實有蹊蹺。她還記得那天,她明明堅持要繞路而行,南宮柏卻私下交代,告知她黑風寨當家不在,直切山頭。現在想來,確實疑點重重。南宮蘭道:“大哥為何如此做?”


    南宮梅冷冷道:“爹昔日與黑風老妖約定,今日他們與黑風寨掛勾,有何稀有?那趟急鏢,便是要將你送給黑風寨,以示忠誠。未來押鏢,黑風寨可給他們方便,鏢局順遂經營,爹也會更仰賴他們。”


    南宮蘭不可置信,雙目圓瞠,道:“此事當真?”


    南宮梅臉寒如冰,道:“你還記得朱照吧?我特去拷問他,逼他道出詳情。隻可惜他告知此事,隔日便被人滅口,死無對證。”


    南宮蘭訝然道:“好狠毒的手段。”


    南宮梅怒道:“單是憑此,已然喪盡天良。你那兄長近期又使詭計,他要菊兒和竹兒去押鏢,甚是惱怒了我。此次托鏢,我不便跟去,我要鄭恒舟代我一趟,暗中保護他們。”


    鄭恒舟漆黑瞳眸,射出茫然之色,問道:“為何不取消?”


    南宮梅冷哼一聲,道:“這是他們計策,縱使避開這次,他們也不會罷休。不如將計就計,讓他們撲了個空。上次蘭兒一事,我猜他們已失誠信,此番若再不成功,黑風寨便會遷怒於他,到時就有好戲看了。”


    南宮蘭一聲驚呼,詫異道:“這怎麽成,這不就是拿幺妹他們當誘餌,萬一失敗了怎麽辦?”


    南宮梅柳眉低垂,由怨轉怒,旋又回穩,道:“相信我,若非事關重大,我定不會出此下策。此次我令鄭恒舟代我,便是做好準備。”


    鄭恒舟歎道:“你要我殺了黑風老妖,那便罷了。眼下又要我保護人,你未免也太得寸進尺。”


    南宮梅歉然道:“這兩件事,未必不相關。根據情報,黑風寨跟隴江雙煞,或許有所關連。此番你前去,說不定能連根拔起。”


    鄭恒舟瞪了她一眼,道:“尚未證實,便要我出手?”


    南宮梅秀眸波動,薄唇輕抿,故作無奈道:“你若不願意,我也不強求。我這就去和爹說此事,讓他取消這趟鏢。”


    鄭恒舟暗自叫苦,歎道:“你明知道我會答允你。”


    南宮梅取出兩隻錦匣,一隻長形檀木匣,裏頭裝著一柄寶刀。刀鋒銳利,寒芒閃動,十分懾人。南宮梅道:“此刀乃天山寒鐵所鑄,命人灌入玄陰真氣,經由七七四十九天煉製而成,名為雪冷刀,現在贈於你。”


    南宮蘭失聲道:“雪冷刀是傳家之寶,豈能如此贈送。”


    南宮梅輕抿一笑,道:“我已與爹說了,爹親自允諾,絕無不妥。這雪冷刀雖削鐵如泥,但至陰之極。尋常人若是握住此刀,寒氣竄身,不出片刻便雙手動傷,無法持刀。”


    鄭恒舟忍不住問道:“既是如此,為何贈給我?”


    南宮梅笑了笑,輕瞥他一眼,道:“你有金剛純陽經護體,定能抑寒。就算不行,那便罷了。”話音剛落,南宮梅掀開另一錦匣,取出丹珠,道:“這丹珠乃是百心純陽丹,服下之後,能增強功力,加快修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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