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恒舟緘默不語,僅是微笑。另一旁的南宮竹,倒是很興奮踏水。他那雙纖細玉腿,輕盈晃在水麵上,此景美如畫。


    良久,南宮菊玩夠了,起身離去。另一旁的南宮竹顯然意猶未盡,但也不願因私心造成眾人不便,隻得跟了上去。鄭恒舟見他憂色,抓起他的手,故意逗弄他一番,才讓他又開心起來。


    四人甫走不久,忽然前方,傳來熊熊火光,濃煙往空中飄散。南宮菊見狀,心下大驚,道:“那不是停宿的地方嗎?”


    鐵武通一展輕功,霎那間,掠至三人身旁,他驚道:“天呀,起火了,該死的黑風寨妖人,竟然進犯鏢車。”


    南宮菊喊道:“我們快些回去,免得遲了。”


    眾人跑到不遠處,正要繼續行走之時,鐵武通忽然頓下,道:“等等,說不定他們已設下陷阱了,這樣貿然進入,我們也不知敵方多寡,甚是危險。不若這樣,鄭公子,你先去前方看一下,我在這保護他們。”


    鄭恒舟凝視片刻,點頭示意,正要起身,卻被南宮菊叫住,道:“那邊既是危險,別去較好。我們繞一旁,蹲在草叢旁,伺機行動。”


    鄭恒舟雖想說什麽,但南宮竹死死揪緊他衣袍,似乎不願意分開。鄭恒舟無奈之下,隻好點頭應諾,留在原地。


    南宮菊道:“鐵叔叔,你與我們分兩旁,你去另一旁。若是有異狀,吹起口哨虛張聲勢,佯裝人多勢眾,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鐵武通呆然半晌,回過神來,道:“好,你們小心行事。”此言甫出,他便往另一邊走去。


    確認鐵武通走遠,南宮菊道:“你也瞧出破綻了吧?”


    鄭恒舟心中一凜,緘默不語,片刻之後,道:“你是怎麽看出?”


    南宮菊皺起眉頭,道:“鐵叔叔性情中人,做事比較衝動,若是平常,他早就衝出去,不會待在這裏,蹉跎時間。”


    鄭恒舟歎道:“你比我想得機伶許多。”


    南宮菊雙目凝視,反問道:“你又是怎麽看出端倪?”


    鄭恒舟道:“前麵出現火光,連刀劍聲都未聞,為何他篤定那些人,必定是黑風寨妖人?”


    南宮菊恍然道:“我倒是沒注意到這點。”


    鄭恒舟道:“再說了,他身為朱雀鏢局的鏢師,若要探查敵情,也是親身前往,怎會第一時間交付給我這外人?況且,我雖無與他交手,但他也見過我武功,論到保護你們,我肯定是比較適合。”


    南宮菊秀眸一亮,驚道:“確實不自然。”


    正當三人思索之際,鐵武通率先現身,距離二十尺丈許,他揮了揮手,示意前方已無人跡。鄭恒舟隨之起身,一手牽起南宮竹,一首按住雪冷刀,小心翼翼舉步向前。南宮菊也早已取出長劍,隨時警戒。


    片刻之後,三人來到馬車之處,舉目環視,遍地屍體,慘不忍睹。兩輛馬車臂燒得焦黑,那輛裝載財寶的馬車不見蹤影。鄭恒舟遊目逡巡,屍體十具,扣除他們四人,還少了一人。


    鐵武通大喊道:“問天翁不見了,定是被妖人抓走,我們快去追。”此言一出,鄭恒舟更加確定,鐵武通必然有鬼。眼下一堆屍體,何以揣測剩餘之人定是被擒住,而非屍首異處。


    南宮菊注意到這個謊言,兩眼凝神,不敢懈怠。鄭恒舟趁著搜尋,藉機來到鐵武通身旁,不等他回過神來,鄭恒舟已率先出手。鐵武通非平庸之人,立時向後退開,一臉驚訝,望著鄭恒舟。


    南宮菊叱道:“你這叛徒,還不束手就擒。”語畢,她長劍斜出,往鐵武通要害直刺而去。鐵武通武功雖非頂尖,但應付南宮菊,還是綽綽有餘。隻見他雙手拍出,彈開劍身,將南宮菊震開。


    鄭恒舟沒出手,取而代之的是南宮竹。眼見自己妹妹被人欺負,南宮竹抽出長劍應戰。鐵武通雖實戰豐富,無奈雙拳難抵四手,數十回合之下,兩人便取勝鐵武通。南宮竹眼立時俯身上前,使出一套檀香拂穴手,便將鐵武通穴道封住,無法運功之餘,身不能動。南宮菊不惶多讓,一柄鋒利長劍,架在他脖子上。


    鄭恒舟這才上前,皺眉問道:“是南宮鬆派你而來?”此話一出,不單是鐵武通,就連南宮菊和南宮竹也是一臉訝然。


    鐵武通忙道:“我和黑風寨妖人勾結,你不用多猜了,要殺要剮,我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鄭恒舟笑道:“瞧你這反應,我猜中了。”不等鐵武通接口,他手刀劃下,鐵武通後頸一陣痛麻,旋即暈厥過去。


    南宮菊大吃一驚,忙道:“你怎把他打暈了,我們可以問他事。”


    鄭恒舟搖搖頭,道:“現在時間不多,我們先趕上馬車,再做打算。這些人知道馬車夾層有財寶,定會將馬車帶回。”


    南宮菊沉吟半晌,道:“好,晚點再處理這叛賊。”三人彼此共識,將鐵武通藏入樹叢,還用繩索綁起來,確保萬一。


    三人沿著車輪,往馬車方向追去。甫追幾步,便發現問天翁蹤跡。他似乎也在跟著馬車足跡,謹慎前行。南宮菊躍上前,叫住了他,道:“問先生,你沒被他們抓走嗎?”


    問天翁回頭,見到三人,心中欣喜,道:“太好了,你們果然沒事。老夫還在想若你們有事,難對老爺交代。”


    經過鐵武通一事,南宮菊倒是很疑心,問道:“問先生怎會在這?”


    問天翁撫著胡須,道:“我想知道,他們把馬車運去何處。若是知曉,日後回鏢局好找人來幫。”


    鄭恒舟問道:“方才發生何事?”


    問天翁緘默不語,目露憂色,歎道:“當時一陣號角聲,敵人從四麵八方竄了出來,殺得我們猝不及防。”


    鄭恒舟滿腹懷疑,道:“問老前輩何等人物,怎會不敵?”


    問天翁麵容低垂,道:“若是平常,倒也不怕。隻是此次前來,不光是黑風寨妖人,還有隴江雙煞,實在棘手。”


    鄭恒舟問道:“問老前輩,您見過隴江雙煞?”


    問天翁道:“以前便曾交手過幾次,所以我很確定。”


    南宮菊問道:“眼下我們該如何做?”


    問天翁思索半晌,道:“不若這樣,先回鏢局再說。”


    南宮菊和鄭恒舟交換一個眼色,兩人齊聲,點頭讚同。四人向後一轉,往山下款款走去。行約一裏,南宮菊才回頭,道:“停下。”旋即,她將方才鐵武通背叛一事,全盤托出,也告知問天翁,此行僅是考驗他,確認他並非與黑風寨勾結,要引他們去黑風寨。


    問天翁聞言一凜,又怒又喜,他對鐵武通不愛惜羽毛,感到氣憤,同時也對南宮菊謹慎小心,感到欣慰。問天翁道:“小姐真是長大了。”


    南宮菊心中暗喜,雖想撒嬌,但想起鏢師弟兄慘死,沉下麵色,道:“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


    鄭恒舟凝視她片刻,尋思道,現在打道回府,定能安全無虞,隻是若依照南宮梅所述,那兩兄長絕不會善罷甘休。鄭恒舟默然半晌,道:“隴江雙煞所犯惡行罪大惡極,縱使今日一放,他日難保不再作惡,為永久後患,我們必然要將此賊人除之。”


    南宮菊眼睛一亮,道:“好,我也正有此意。這兩賊人殺我鏢局鏢師,今日放過他,怎能祭他們在天之靈。”


    問天翁憂心忡忡,默然半晌,道:“實不相瞞,老夫方才所戰,真氣耗損,恐幫不上太多忙。”


    鄭竹麵露堅定,道:“有月哥哥在,定沒問題。”


    問天翁聞言一驚,打量三人,暗自欣慰。以往較為柔弱的南宮竹,竟表現如此堅強一麵,南宮菊也是,不同以往,言語之間並非莽撞,而是自信。問天翁不用詢問,也知曉這是為何。


    四人點了點頭,稍作計劃,便往黑風寨前去。他們采取戰術簡單,便是由鄭恒舟混入深處,問天翁在外頭製造騷動,引開注意力,讓鄭恒舟擒賊擒王,將黑風寨四人一網打盡。南宮菊和南宮竹,則是去找到馬車,駛出寨外。若是鄭恒舟失手,便躍上馬車,一同往山下奔去。


    分配好職務,各自散開,問天翁先去找火種和茅草,打算弄出火煙,引起妖人恐慌不安。鄭恒舟、南宮菊和南宮竹,伏在寨外草地,端看動向。南宮菊忽然回眸,問道:“你為何會幫助我們?”


    鄭恒舟啞然片刻,道:“我隻是想幫你們討回公道。”


    南宮菊搖搖頭,道:“你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依照你個性,應該是先確保我們安危,將我們送下山,絕不會讓我們犯險。你有事瞞我們?”


    鄭恒舟瞧她如此機伶,有些不知所措。若是找借口搪塞,也不失辦法。隻是現下危機四伏,若有芥蒂,恐怕不妥。鄭恒舟無奈之下,道出此趟押鏢是南宮鬆和南宮柏的計策,打算將他們兩人送給黑風寨。


    南宮菊聞言大怒,雙手握拳,忿忿道:“這兩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我當他們是兄長,他們視我為貨物,真是可惡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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