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風眼看拗不過她,隻得點頭答允。明妍書轉身離去,前往對麵廚房。宇文風本來還稍有擔心,但見窗外裊裊炊煙,這才放下心來。


    與此同時,獨孤月走進來了,她施禮道:“主人,需要幫你準備洗澡水嗎?”


    宇文風捉弄道:“嫌我身上很臭嗎?”


    獨孤月愕在當場,趕忙解釋,道:“不是這樣的!”


    宇文風笑道:“逗你玩的。”他揮了揮手,示意要獨孤月靠過來。獨孤月雖有些困惑,但仍照做。隻見宇文風一把將其抱住,擁入懷中。獨孤月緊張道:“發生什麽事了?”宇文風緘默不語,將頭靠在他肩上。良久,他緩緩道:“就在昨日,我殺死了孟婆。”


    聽到孟婆二字,獨孤月頓時驚了一下。她垂首歛眉,不自覺伸出玉手,撫摸宇文風的背,含淚道:“主人替血月門報了大仇。”宇文風沒有回她,緊閉雙眼,繼續偎在她肩上,一動也不動。獨孤月身子後傾,瞥了一眼,宇文風竟睡著了。


    恰巧此時,明妍書端著剛煮好的粥,走入房間,原本正想喊出聲,結果獨孤月趕忙伸出食指,貼緊櫻唇,向她打了個眼色。明妍書意會過來,徑自放下粥。她小聲問道:“他睡著了?”


    獨孤月點點頭,道:“主人累了,這些年來,他壓抑太久了。”


    明妍書歎道:“那從今以後,你要好好替他分擔,別再讓他一人亂來。”


    獨孤月發覺什麽,問道:“你要離開了?”


    明妍書頹然道:“外人皆以為我死了。就算解釋清楚,我也愧對師父。眼下我也沒地方可去,隻能留在這兒。倘若哪天他不讓我留下,那我也隻能走了。”


    獨孤月笑吟吟道:“不會的,主人不會趕你走。”


    明妍書問道:“你這麽有把握?”


    獨孤月道:“主人是刀子嘴豆腐心,絕對不會趕你走。月兒經常犯錯,常常被主人糾正。不過月兒知道,主人對月兒很好。”


    明妍書心似不甘,道:“這家夥老愛捉弄別人,你還這般相信他。不若這樣,我們整一下他如何?”


    獨孤月躊躇道:“你打算怎麽做?”


    明妍書環顧四周,忽然想到什麽,道:“我們拿毛筆,在他臉上亂畫。”


    獨孤月噗哧笑了出來,道:“好像很有趣。”便在此時,宇文風冷不防抓住了她的玉手,睜開雙眼,笑道:“誰讓你這般壞心的?”


    明妍書道:“好呀,居然故意裝睡騙人。”


    宇文風笑道:“你們要不存壞心眼兒,我也不會阻止你們了。”


    明妍書問道:“那你還吃不吃粥?”


    宇文風聳了聳肩,道:“當然吃,你為我煮的,豈有不吃之理?”


    明妍書媚他一眼,啞然笑道:“就知道油嘴滑舌。”


    一旁獨孤月見兩人對話好玩,也跟著湊熱鬧,問道:“那主人的澡還洗不洗?”


    宇文風不假思索,道:“當然洗,你陪我洗,我豈有不洗之裏?”


    獨孤月瞪大圓眼,雙頰緋紅,羞怯低頭,不知該說些什麽。明妍書見狀,道:“別再逗弄她了,快把粥吃了。你想要人陪洗是不是?我等等就按住你的頭,哪怕你被水嗆死了,我也要狠狠幫你洗。”


    宇文風哈哈一笑,道:“我還是乖乖吃粥就好了。”


    天才剛亮,明妍書便起了個大早,她盈盈挪步,進入廚房,做起早膳。董小璿也沒閑著,跑去一旁水井打水,捧著銅盆端入屋內。


    近來舟車勞頓,連夜往返各地,宇文風再怎麽厲害,也經不起這番折騰。待到他眼皮睜開,日晷竿子停至巳時。宇文風坐挺身子,環顧四周。尚未下床,董小璿便遞過溼毛巾,好生伺候。


    宇文風稍作梳洗,獨孤月徑自上前,為其更衣。這般富貴人家待遇,宇文風感到既新鮮又困窘。


    宇文風整理好衣襟,笑道:“黃鼠狼給雞拜年,你們這是沒安好心?”


    明妍書走入房間,將早膳擱置桌沿旁,走到宇文風前方,故作不悅道:“我這生除了師父之外,還未曾下廚給別人,你莫非是不領情?”


    董小璿幹咳一聲,搶過話來,正色道:“卑職僅是以公事為重,講求效率,才這般侍奉總旗大人,以便早些處理公務。”


    宇文風暗覺好笑,他當然知道,這不過是董小璿借口。昨日經曆生死之戰,此刻卻得三女侍奉,如沐春風,他頓時感覺輕鬆多了。宇文風一時興起,不由得又想捉弄一番了。他撇向董小璿,道:“今日並無公務,不須這般大費周章。不過璿兒的好意,我謹記在心。”


    董小璿衝口道:“璿、璿兒?”她先是一怔,旋即俏臉染紅,一臉慌張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宇文風故作惋惜,歎道:“不喜歡我這般叫你嗎?”


    董小璿猛搖著頭,道:“沒有這回事,總旗大人如何喚卑職,卑職皆欣然接受,絕不敢有意見。”


    明妍書見宇文風心情甚好,也湊上熱鬧,蕩起壞笑,問道:“如此說來,你這是要喚我妍兒,還是書兒呢?”


    宇文風沉吟半晌,道:“我會叫你明姑娘。”


    明妍書咬起朱唇,跺足大嗔,道:“這未免太過生疏了吧?”眾人嘻笑,稍作小打小鬧,宇文風便前往回春巷。才剛抵至,便見武沐青斜倚門口,貌似等人。果不其然,武沐青見到他,揮開衣襬,緩步前來。


    宇文風使過眼色,讓佯裝丫鬟的明妍書先入醫館。明妍書點頭應諾,故作鎮定往前一走。武沐青來至宇文風麵前,作揖道:“李總旗,別來無恙。”


    宇文風心中一驚,愕然望著她。此刻他一身簡樸素袍,外加半截鬼麵具,身份理應是藥王穀鬼大夫。宇文風沉下臉,道:“你為何知曉是我?”


    武沐青搖搖頭,笑道:“李總旗戴著麵具,鬼大夫也戴著麵具,兩者差異,僅剩衣裝不同。依你的身形、舉止和談吐,又怎會認不出是同一人?”


    宇文風既驚又憂,他暗自心想,倘若連相識短淺的武沐青都能認出來,那朝夕相處之人,更是輕而一舉。宇文風頓了頓,問道:“你找我有何事?”


    武沐青道:“這次前來,是有事稟報。”她從懷中取出一份折子,遞給了他。宇文風將折子掀開,怔了怔。武沐青見他反應,接著道:“皇甫大人已將舒心茶禁令取消了,目前撤回相關人手。”


    宇文風皺眉道:“莫非皇甫大人,這是要放任五毒教?”


    武沐青出乎意料的冷靜,淡然道:“你也是朝廷中人,總該明白一些。倘若五毒教給上好處,豈有擋人財路之理?”


    宇文風目光如電,凝視著她,正色道:“你為何通知我此事?”


    武沐青不悅道:“莫非李總旗不信我?”


    宇文風見她微怒,並不因此退讓,反而義正嚴詞,沉聲道:“你可別忘了,你先前與冥府門勾結,我怎知道你是否在借刀殺人?”


    武沐青早知他心懷戒心,兩手一攤,苦笑道:“血靈芝一事,確實是我不對。但我也盡量讓此物,僅出現在鬼市。”


    宇文風冷笑道:“你是想說,你與五毒教之人不同?”


    武沐青微微一笑,道:“正是如此。”她清了清喉嚨,道:“這舒心茶易上癮,五毒教又偷摻在一般茶葉之中,以假亂真,不分對象。”


    宇文風知她詭辯,也不想與她互駁,兀自道:“你打算要我如何做?”


    武沐青肅容道:“我不過是將此事告知李總旗,以表我不再欺瞞之忠。至於其餘抉擇,那自是由李總旗定奪。倘若需要我協助,我定當全力以赴。”


    宇文風問道:“你為何對此事上心?”


    武沐青皺眉道:“你可還記得鍾仲義,也就是司馬踏雪。”她咋舌一聲,道:“當初便是皇甫大人將他派到給我身旁。現在仔細一想,五毒教與皇甫大人之關係,似乎沒有這麽簡單。”


    宇文風道:“原來是這樣。”


    武沐青幽幽道:“我被他擺了一道,若你有意插足此事,我定當傾力幫助你,以解我心頭之恨。”她頓了頓,旋又愁容道:“隻是,你務必謹慎行事。這次對手乃是皇甫大人,絕不能有半分閃失。”


    宇文風道:“你是擔心我,還是怕我害到你?”


    武沐青道:“若你幹預此事,那我們便共乘一艘船。唇亡齒寒,相信李總旗自是知曉其中道理。”


    宇文風點頭道:“我明白了,我會小心行事。”


    武沐青微微一笑,道別宇文風,轉身離去。宇文風見其離開,沉思半刻,旋即前往醫館。才剛入屋,上官梅便一臉愁容,朝他看過來。宇文風直覺不對勁,趕忙湊上前去。上官梅歎道:“你還記得白陌青嗎?”


    宇文風納悶道:“怎麽了嗎?”


    上官梅眼神透出憐憫之色,甚是無奈,淒然道:“今早他被送至藥王穀,全身筋骨碎裂,日後恐成廢人了。”


    宇文風為之一怔,大感訝然,忙道:“到底發生何事了?”


    上官梅道:“具體情況尚未得知,不過據說是前幾天,他傍晚出門遭人砍傷,被送去墨江城醫館之後,勉強保住一命。”


    宇文風頓了頓,問道:“他不是還有隨扈嗎?”


    上官梅心中一凜,道:“你是說董冉在嗎?他下場更慘了,據說找到他之時,他早已斷氣多時。”


    宇文風正色道:“此次事件,官府那邊怎麽說?”


    上官梅搖搖頭,歎道:“他們說是搶劫,目前正通緝凶手。”


    宇文風不以為然道:“董冉在好歹也是絕影門出身,一般匪徒怎能奈何他?”


    上官梅道:“我不是官府的人,我也幹涉不了此案。”


    宇文風問道:“白陌青現在人呢?”


    上官梅正視著他,道:“方才回去了。他本就保住性命,送來藥王穀,不過是想確認傷勢。一聽成了廢人,便死心回去了。”


    宇文風微感不悅,道:“為何這般著急?我尚未親自看診,說不定我見過後,有可能治好他。”


    上官梅聞言大怒,沒好氣道:“你當你是什麽人,難道我會亂診斷嗎?”宇文風見她動怒,不禁暗叫不妙。上官梅所言不假,她醫術精湛,絕不遜於宇文風。宇文風之所以衝口而出,僅是出於氣憤。他歉然道:“抱歉,我不是有心的。”


    上官梅也知那是氣話,不予追究。她道:“我明白你的處境,你隻是心急,畢竟你與他是朋友。正因如此,我才不希望你去見他。”


    宇文風憤然道:“究竟是何人,如此膽大妄為,竟如此行凶。”


    上官梅見他握緊雙拳,透出怒意,不免心中擔憂,忙道:“你若要報仇,等身子養好之後,再去也不遲。我與白陌青不熟,頂多同情他,但你若有個萬一,我怕我承受不起。”宇文風聞聽此言,不禁皺眉。以他之能,雖負輕傷,但也鮮少有人能匹敵。上官梅卻一臉愁容,十分尋常。


    宇文風想了想,問道:“莫非,此事另有隱情?”


    明妍書見氛圍肅然,徑自走出門外,將門關上。轉眼間,屋內一片寧靜,徒留他們兩人。上官梅緘默半晌,道:“實際上,不光是白陌青,同慶茶莊老板蘇如飛,也被人打斷牙,隨同保鑣全數身亡,扔入池中。相似事件,陸續發生,已在墨江城引起一陣軒然大波。”


    宇文風訝然道:“這事竟鬧得如此大,我定要親自瞧瞧。”


    上官梅阻止道:“這可不成。你昨日才與冥府門交手,內力耗損,尚未恢複,你眼下又去找五毒教麻煩,豈不是玩命?”


    宇文風一臉茫然,詫異道:“你為何提起五毒教?”


    上官梅歎道:“那些傷員,均送來藥王穀。我稍作包紮,瞧見傷口,便知曉是五毒教下的毒手。”


    上官梅憂心掛麵,神色黯淡,道:“此乃五毒教示威,如今又有知府撐腰,更是肆無忌憚。你若真想介入此事,定當設想周全,切勿莽撞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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