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荷伸出纖手,抵住他的唇,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淩胤雲雙手一攤,道:“我本來就不是君子。再者,你們說要我相伴,我現在躺在這兒睡覺,不正是陪你們嗎?”


    季夏荷雙頰一紅,知他故意避重就輕,不依道:“女人總得有矜持,為何淩爺如此苛求,非得迫我們道破呢?”


    淩胤雲張開雙臂,將她們摟入懷中,左擁右抱,沉聲道:“你們令我動心,這我不反駁,但明日一戰,至關重要。”


    季冬梅道:“夏荷跟淩爺說笑,你別介意。”


    淩胤雲忽然想起什麽,問道:“對了,方大人詐死,倘若冬獵結束,你們是要回觀月樓嗎?”


    季冬梅笑了笑,道:“若淩爺不嫌棄我們,我們願跟隨淩爺。”


    淩胤雲苦笑道:“雪泉關可沒這麽繁華。”


    季冬梅微微一笑,道:“隻要有淩爺在,那便足矣了。”她伸出手來,取過一隻酒盅遞上,道:“這是藥酒,可固本培元。”


    淩胤雲捉弄道:“可是,若這是春藥,那我該怎辦?”季冬梅聞言,臉上緋紅,抿起櫻唇,伸手捶向他胸膛。三人打鬧一會,淩胤雲喝下藥酒,仰頭睡去,等待明日出營。


    隔日一早,他去晉見邢夢縈,獲取旨令,偕同伍然出營。兩人快馬加鞭,奔馳到一處小山坡上,勒馬停定。伍然取出號角,吹了一口,附近樹林,竄出三百人,個個全副武裝,配劍持弓。


    伍然指著下方,沉聲道:“根據情報,那群商隊會路過這裏。”


    淩胤雲觀察地勢,道:“用油沾布,製出火矢,從高處向下一射,可見奇效。商隊之中,必有絲綢帛布,一經點燃,馬車焚毀,軍心大亂。”


    不等伍然答話,後方竄出一道人影,淩胤雲回頭一瞧,隻見錢妍兒乘馬,朝他這兒馳來。她堅定道:“這可不成,白將軍答允我,要把裏頭珍寶分我,若經你這般亂燒,弄壞了怎辦?”


    淩胤雲皺眉道:“你怎麽會來?”


    錢妍兒微微一笑,使過眼色,往一旁馳去。淩胤雲雖感納悶,仍跟上前去。兩人並肩而行,距離原處百步,錢妍兒方才開口道:“今日之事,白將軍找我協助。你應該明白,我流著商人之血,便不做虧本買賣。”


    淩胤雲道:“為何他會找你?”


    錢妍兒解釋道:“白將軍命你殺人搶劫,再派人運送馬車。那些人可充當護衛,但不能假冒商人。我這兒有一批商人,可魚目混珠。”


    淩胤雲疑惑道:“他們可靠嗎?”


    錢妍兒笑了笑,道:“你放心,我定有把握。再者,撇開這不說,白將軍擔憂此為調虎離山之計,故讓我檢驗馬車上珍寶真偽。”


    淩胤雲道:“等等會有血戰,你退遠些,切勿靠近,免得被波及。”


    錢妍兒不以為然道:“你若關心我安危,那日我喝下春藥,怎不見你來?你可知我在帳中等候多時,依然不見你慰問嗎?”


    淩胤雲麵露難色,不知如何回應。於情於理,錢妍兒這般犧牲,對她施以關心,一點不為過。隻是,事出突然,他來回奔波,故忘了此事。


    淩胤雲歉然道:“抱歉,是我疏忽了。”


    錢妍兒道:“也罷,你與我非親非故,僅有一吻之緣,這般狠心我很理解。”淩胤雲想起那日吻別,不禁心中一動。錢妍兒見他模樣,笑道:“怎麽,後悔了嗎?若你當時來探望我,或許有機會。”


    淩胤雲幹咳一聲,道:“若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錢妍兒笑道:“祝你順利。”


    兩人分別,淩胤雲馭馬歸來。他攤開帛圖,再次確認周遭地勢。稍作布署,他與伍然退入樹林,閉目養神,伺機而動。


    良久,日上三竿,不遠處忽聞馬廝。經探子通報,商隊已至。淩胤雲睜開雙目,低喝一聲,振起精神。眼前乃陡坡,若疾馳而下,掌握不佳,必然延宕,故淩胤雲麵容肅穆,縱身上馬,率數十精騎,繞路而下。伍然待在上方,指揮弓箭手就定位,舉弓拉弦。前方另一處山坡,亦有伏兵,雙方透過旗子,下達命令。


    不到一會,商隊行駛道路之上,甫至弓箭著落點,伍然便大喝一聲,命人放箭。霎那間,箭如雨下,底下眾人,避無可避。一輪射箭完了,伍然揮舞大旗,命眾人執劍,衝下山坡。


    若要減少損傷,定然續箭,消磨敵方實力。可是,若真如此,便易讓人乘此機會躲入樹林。此次任務,主要是殲滅敵人,自身傷亡次要,斷不能放出活口。淩胤雲瞧見對方中箭,兵馬頓時混亂,他率眾人衝出來,殺個措手不及。


    對方畢竟是太子派來之人,受過訓練,起初雖慌亂,很快便執劍反擊,一時刀光劍影,殺氣翻騰。淩胤雲深知此等遊擊戰,破軍之要,乃擒賊先擒王,若斬掉關慎,敵人便不攻自破。


    淩胤雲拉起韁繩,乘著絕影,舉起淩雲槍,殺入敵陣。他一邊殺敵,一邊找尋關慎位置。由於是幾百人碰撞,人數不多,他很快便發現其蹤影。


    淩胤雲雙腳一夾,絕影奔前,衝向關慎。關慎見來人是淩胤雲,不敢大意,鬆開韁繩,兩手持槍,往他身上一揮。


    淩胤雲馬上槍戰,乃是其拿手好戲,輕易便閃過這擊。他旋身一抵,淩雲槍由他手中倏然刺出,看似攻擊關慎胸膛,實則落點稍低,斜掠其下方。關慎雖感訝然,仍反手一挑,擋下這槍。淩胤雲策馬回來,稍作衝刺,迎麵襲來。他轉動淩雲槍,旋轉突刺,槍鋒帶起勁風,冰冷透骨,教人駭然。


    關慎在戰場之上,卻從未見過如此淩厲槍法,不禁氣勢驟弱,僅守不攻,擔憂淩胤雲的槍尖會貫入其身。若是五年前,他初上戰場,或許仍可一戰,但如今他縱情酒色,槍法早已生疏,對付小賊無妨,遇上淩胤雲此等猛將,定當敗陣。


    淩胤雲知他膽怯,並非以退為進,故放膽攻擊。他槍法變幻莫測,神化無窮,關慎節節敗退,冷汗直流。關慎眼見自身雙手顫抖,心生畏懼,心念一閃,竟掉頭離去。他大喝一聲,命人擋在淩胤雲前方,不讓其衝鋒追上。淩胤雲怎會讓他逃跑,揮舞手中長槍,將攔阻之人全數擊倒,關慎乘機拉開距離,已至百步遠。


    淩胤雲揮槍刺入一名敵方士兵,將他手中長弓奪了過來,拉緊弓弦,瞄準前方。咻地一聲,箭矢飛出,射在馬下腹。一陣馬廝,關慎摔馬而下,模樣狼狽。


    縱使有段距離,但淩胤雲乘馬,占了優勢。不出半晌,便至關慎身旁。關慎踉蹌幾步,正想求饒,淩胤雲策馬掠過,寒芒猛起,長槍一劈,血濺滿地,他當場死亡。


    淩胤雲坐在馬上,俯視關慎屍身,露出憐憫之色。方才雙槍交擊,他發覺關慎槍術尚可,技巧也算嫻熟,無奈力不從心,勁道欠佳,顯然是沉溺聲色,身子漸虛,雙目跟不上手,武人直覺一概失去。


    倘若以往,他定當割下首級,懸掛馬旁,以此威嚇,令敵方士兵喪膽,可淩胤雲這次僅輕歎口氣,留他全屍,策馬返回戰場。


    士兵群龍無首,遭前後夾攻,不出一會,全軍覆沒,無人生還。躲在不遠處的錢妍兒,瞧大局已定,策馬而至,來到淩胤雲身旁,道:“想不到淩總兵騎射術精湛,刀法了得,馬上槍術更是一絕。我終於明白,為什麽有些人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


    淩胤雲眉頭輕蹙,擔心她問更深入之事,岔開話題,道:“時間寶貴,你還是先去鑒定物品,免得出了差錯。”言罷,他馭馬離去。


    眾人忙一下午,處理地上屍體,並換上衣服,佯裝商隊。淩胤雲確認無誤,才與伍然一同離去。


    淩胤雲大勝歸來,喜悅之色,掩藏不住。甫入帳內,季氏姐妹一擁而上,替其更衣梳洗。他心情一好,帶著兩人走在營寨之中遊逛,


    換作平常,他肯定不敢明目張膽帶她們到處晃,以免被人垂涎美色。不過樂平君已遭冷落,太子又大禍臨頭,眼下他已毫無畏懼。


    淩胤雲神采奕奕,走在路上,忽聞喊聲,原是有人通傳,滇成王要見他。他大感詫異,使過眼色,讓兩女返回帳中,自身則一頭霧水,跟在侍衛身後。一到廣場,但見滇成王怒容,直盯著他,教他不寒而栗。


    淩胤雲走上前,作揖道:“卑職叩見王上,不知王上有何吩咐?”


    滇成王叱道:“大膽淩胤雲,你可知犯下死罪?”


    淩胤雲愕然半晌,慌忙跪下,道:“王上息怒,不知卑職犯下何罪?”


    滇成王道:“來人呀,給他看證物。”此言甫出,一名侍衛端起一隻鳥籠,走到淩胤雲前方。淩胤雲一瞧,皺眉道:“不知此鳥有何異狀?”


    滇成王冷哼一聲,緘默不語。片刻,左丞相田予開口道:“淩總兵,這鳥銜著一張字條,所寫著內容,乃是你命雪泉關起兵造反。”


    淩胤雲雙目圓瞠,訝然道:“王上明察,卑職絕無二心。”


    一旁薑平見狀,冷笑道:“淩胤雲,王上待你不薄,你卻忘恩負義。造反乃叛國大罪,沒人可以保你。”


    滇成王搖搖頭,道:“為何你要造反,難道朕待你不好嗎?”


    正當淩胤雲欲辯解之際,白子嵐忽地站起來,道:“王上,依卑職來看,此事恐有蹊蹺。”


    薑平搧風點火道:“白將軍,聽聞你與他是幼時摯友。我知你很痛心,但你應該以大局為重。此人犯了死罪,難道你還想護他?”


    白子嵐不以為然道:“難道說,我與淩總兵相識,便不能發言嗎?為何薑太傅,眼中隻有關係,而非冷靜看待事情?”


    薑平被他一說,心中甚怒,正要發話,便被滇成王打岔道:“好,白將軍,朕信你的為人。你給朕說說,這事有何蹊蹺?”


    白子嵐神情自若,道:“人人均知,信鴿作用,乃跨山渡海,方便至極。為何淩總兵要薑信鴿,藏入鳥籠之中?”


    薑平駁道:“或許,他尚未來得及發出。”


    白子嵐定睛打量著他,冷笑道:“若是如此,那為何鳥籠非在他帳中,而是在太子送王上的馬車之上所發現?”牽扯到白園,薑平頓時語塞,沉思應對。白子嵐不予理會,徑自道:“再者,淩總兵動機為何?王上剛升其為總兵,便起兵造反,於情於理,均說不過去。”


    薑平道:“這不過是你猜測,並不能算數。”


    白子嵐笑道:“淩總兵剛升職,尚未交接,手中無兵符,雪泉關軍士,憑什麽聽其命令?”


    薑平目光冷峻,道:“或許,他與袁總兵串通了。”


    白子嵐道:“薑太傅此言差矣。淩總兵為其義子,雪泉關興兵造反,難道不怕害死淩總兵?若為內應,袁總兵三位義子,一位親生女兒,均在營寨之中,這般輕易造反,未免太過不智。”


    薑平仍不肯罷休,道:“或許他們另有陰謀。”


    白子嵐道:“以上俱是薑太傅猜測,大放厥詞,是否有失妥當?”他將目光移至滇成王,作揖道:“王上大可問問在場將士,雪泉關兵力五千,能否取下這裏一萬禁衛軍?”


    不等滇成王說話,嚴廷立時走上前,看向滇成王,躬身道:“這絕不可能。單是兵力之差,已是難事,倘若荊鹿郡增援而來,他們更是毫無勝算。”


    滇成王皺眉道:“白將軍,那你說說,為何這信在這裏?”


    白子嵐道:“依卑職所見,定是有人要陷害淩總兵,同時嫁禍太子,一石二鳥,隔岸觀虎鬥。另外,既對方可將鳥籠,移花接木,說不定這馬車上也有問題,還請王上小心謹慎,切莫中了小人之計。”


    滇成王登時色變,瞥向那幾輛馬車,喝道:“來人,徹底檢查馬車。”禁衛軍衝上前去,開始搜查馬車。不到一會,便聞慘叫,其中兩名禁衛軍,雙手盡黑,臉上麵色慘白,十分痛苦,倒地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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