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冥海上。


    又行駛了五日。


    “第二劍,斷腸!”


    夏淵閑來無事,就於船頭起劍,用慣了木劍的他,粗坯劍胎則更讓夏淵握的緊實,得心應手。


    “大哥,好樣的,這第二劍雖然使出不了幾分,但其中蘊含的神韻卻是一分都不見少。”


    小胖子仰著頭,蹲坐在船板上拍手叫好。


    懷裏抱著大鬼刀的沁魚,身體靠在船邊,仰麵迎風,“噗呲”就輕笑出了聲。“這個小胖子一點都不實在啊,話說人前,不僅誇人,還順帶著損人。”


    初見沁魚時,她肩扛大刀,闊步而來,是一個大大咧咧的女子。在陰冥海上相處了一段時日,熟絡了之後,這個紅衣女子倒是越來越耐看了。


    江湖兒女多性情。


    “臭小子,到了稟冬大陸,你如果還沒有突破納氣中期,就別怪為師把你揍進九星琢秘境。”


    老瘋子右手拿酒葫蘆,左手拿著一杆旱煙,躺在藤椅上,半耷拉著雙眼說道。


    “這個…………師傅,我就出來透透氣,這就回去修煉。”


    小胖子臉色一苦,抬手撓了撓後腦勺,當看見老瘋子放下手裏的酒葫蘆後,他頓時就起身走進了船艙。


    鐵甲船上的五日,小胖子就沒日沒夜的修煉了五日,督促的老瘋子倒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而一旁的沁魚卻搖了搖頭。


    “啪!”


    船頭,夏淵突然麵色一白,頓時彎腰半跪在船頭,樣子有些痛苦,而握劍的手,正輕輕的顫抖不停。


    “淵小子,練劍,練得是循環漸進,可強求不得半分。越是臨近稟冬大陸,你的道心就越是不穩,手中的劍自然就握不緊了。”


    老瘋子指尖沾了一些酒水,伸手一彈,兩滴酒水瞬間落在了夏淵的肩頭,這才讓夏淵似白麵的臉孔紅潤了些。


    “多謝前輩。”


    夏淵起身放下手裏的粗坯劍胎後,隨即就盤腿而坐,屏息凝神穩固道心。


    遭遇了第二劍的反噬,他體內的經脈險些錯位斷裂。


    沁魚皺眉走到老瘋子的身旁,蹲下了身體,用右手撐著下巴。“小胖子虎頭虎腦,修煉根骨不是很好,卻在五日內從納氣初期差點突破納氣中期,晚輩是不是該讚歎一聲老前輩的手段通玄?像晚輩這些散修,無依無靠,空有上佳的修煉根骨,隻是境界的提升,倒是有些差強人意了。”


    “哈哈哈…………”


    老瘋子撫須一笑,搖了搖頭,並沒有接上沁魚的話。


    天地萬物,各有各道,各有各好。


    籠中鳥兒,羨慕外麵世界的寬闊任遊。而外麵鳥兒,卻羨慕籠中鳥兒的衣食無憂。


    所以,也沒有必要去羨慕誰。


    老瘋子抽了一口旱煙,吐出了些雲霧。“小魚兒,你可是想從九星琢秘境,直接前往中洲十四域?”


    “是,界海封閉,想渡海無疑是天方夜譚,如今流言四起,中洲來人更是攪動了下界風雲,我本來就不是下界人,也沒必要留在下界,看那些人的臉色。”


    沁魚點了點頭,直言不諱,這也沒有什麽好隱藏的,能一眼就認出大鬼刀,還能手持白骨令,安然無恙離開白骨島的老瘋子,在小魚兒的心裏,可是一個高深莫測的人。


    如果說些彎彎道道德話,反而會適得其反。


    “哈哈哈………女娃娃倒也率直,就憑你這一點,就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強上了太多。”


    老瘋子起了身,負手而立,凝眸望著和海麵相齊的一輪大日。“九星琢秘境能直接通往中洲不假,可是經過時間的挪移,裏麵的傳送陣是否破損就很難說了,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可別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多謝前輩教誨,若是傳送陣用不了,晚輩就在稟冬大陸尋一處無人的地方,結下一座草廬,等待界海重開。”


    沁魚在老瘋子的身側,拱手道。


    “結草廬而憩,燃青燈為伴,可不是你這個年紀應該做的事,女娃娃心裏的執念倒是挺深。”


    老瘋子歎息了一聲。


    這時,盤腿療傷的夏淵站起了身,一襲青衣迎風而動。


    夏淵把粗坯劍胎握放在身後,緩緩走到老瘋子的身旁,兩人並排而立。


    夏淵,老瘋子二人迎麵望海。


    沁魚則是懷裏抱刀,低頭忘不見腳尖。


    海風正好,三人也不再言語。


    突然,一艘高有五層的畫舫從前方駛來。


    畫舫高立五帆,帆上書寫了“青樓”兩個大字,金壁玉沿,雕龍畫棟,掩著簾子薄紗,端是一副氣宇軒昂。


    畫舫破浪而來,在船頭,十幾位臉上塗抹胭脂,裸露雙肩的女子,正眸含春水,多情望來。


    她們腰間腰束半解,衣下身體玲瓏,胸前更是波瀾壯闊,好不惹火。


    “淵兄,別來無恙啊,我在陰冥海上苦等了幾日,終是把淵兄給盼來了。至安慶一別後,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和淵兄結伴前行,這樣才是最好。”


    當畫舫臨近後便停下了,一道聲音也恰逢響起。


    十幾位眉眼含魅的女子施禮退下後,一個青衣青年笑立船頭,他手搖折扇,偏偏有度,頭戴玉冠,溫文如玉。


    “白般念?”


    對於這個初見就闊氣請客逛勾欄的人,夏淵可是記憶猶新。


    “老前輩,夏淵,你們敘舊吧,我就先告退了。”


    沁魚見來人和夏淵熟絡,便放下了手中的大鬼刀,撇了撇嘴後,就轉身走進了船艙。


    倒是老瘋子,見了畫舫上的女子時,便笑的合不攏嘴了,當見不到美色後,他就又躺在了藤椅上。


    “你們走吧,先行去稟冬大陸等我。”


    白般念抬手,對著身後吩咐了一聲,身體頓時一躍而起,落在了鐵甲船的甲板上,他嘴角含笑的抬手,搭在了夏淵的肩上。


    夏淵看著畫舫漸行漸遠,速度可比鐵甲船快了不是一點半點。


    “白兄在此久等,可是讓我有些受寵若驚了。白兄在畫舫上有人服侍,來了我這裏,做什麽可都要自己動手了。”


    夏淵轉頭一笑,身旁的這個青年,和他一樣修煉的是九世輪回經文,就目前而言,暫時不會是敵人,卻永遠不可能是朋友。


    白般念看了一眼躺在藤椅上的老瘋子,臉上悄然的變化了神色,卻又被他很好的隱藏了下去。“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樣豈不是更好。侍奉我的那些人,為了迎合我,整天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著實是無趣了些。淵兄正合我胃口,這一路上,我也能有一個說話的人,倒也不顯沉悶了。”


    夏淵轉身,背靠著船邊,問道。“不知白兄可有什麽消息?”


    雞,不到天亮不打鳴。


    人,無利不起早。


    “哈哈哈………不然我怎麽會說,還是淵兄合我胃口呢。”


    白般念也學了夏淵的樣子,收好折扇,背靠著船邊。“消息有二,好消息是,在天朝的中洲來人被殺殿牽製住了,派遣不了人手去稟冬大陸,你父王開始反擊了。壞消息是,夏淳你殺不了了。要不這樣,等我們出了九星琢秘境,我和你一起殺回天朝?”


    “多謝白兄的好意了,我自家的事,我自己來斷,就不用借白兄之手了。”


    夏淵搖了搖頭拒絕道。殺殿能拖住他們的步伐,想必就是夏武侯故意為之,而血衣侯,應該也出力不少。


    九星琢秘境,可不是一個兄弟相殘的好地方,到處都是猛虎餓狼。


    “我也知道你會拒絕,那也沒關係。等你殺了夏淳,就來青樓找我,我請你找最好的粉頭,喝最烈的酒。”


    白般念微眯著雙眼望天,說完後,就直接坐在了甲板上,從戒指裏拿出一張小木桌,一壺酒,還有三個杯子。


    白般念伸出右手,微笑而語。“美酒當前,不知前輩可否喜歡青樓的佳釀。”


    “紅塵中,就屬青樓最逍遙,最快活。世間的酒,除了心裏的酒最苦,當屬青樓的酒最烈了。晚輩的好意,老頭子我又怎會拒絕。”


    聞言,老瘋子直接翻身而起,拉著夏淵就坐在了木桌前,身前的酒杯早已滿上,老瘋子便率先喝了一杯。“好酒!”


    老瘋子眼前一亮,世間有三好,美色好,江山好,酒好。


    這三好,怕是沒人能夠拒絕。


    “前輩痛快,淵兄,你我二人也碰杯走上一個。”


    夏淵,白般念也飲盡了杯中酒。


    鐵甲船的甲板上,三人迎風,朝海,喝的倒也痛快。


    酒,一壺一壺的倒,同時也是一壺一壺的拿。


    夏淵,老瘋子,白般念三人推杯換盞,沒有一絲停酒的意思。


    “酒逢知己千杯少,前輩海量,淵兄也是海量。”


    白般念喝的臉上飄了紅霞,再舉杯時,口中吐字就有些不清了。


    酒過了不止三巡。


    當中,沁魚出了船艙,送來了一些吃食,囑咐了夏淵和老瘋子少喝點酒後,便回到了船艙。


    而小胖子則是剛露出一個腦袋,就被老瘋子一個眼神給嚇了回去。


    “淵兄的福氣不小啊,走到哪裏都有美人相伴身側,真是羨煞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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