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哀怨地望李畫敏,深深行禮後,緩緩地離開,挺直修長的背影在淡淡的燈光與朦朧月光的映照下,別樣的孤寂。李畫敏輕輕地歎氣,她倒是希望雪雁跟隨陳大少爺消失呢,就不知丈夫是否同意。


    李畫敏返回廳堂裏,趙世宇手拿個小木偶與兩個孩子玩耍。趙世宇抬頭問:“剛才誰在外麵說話?”李畫敏輕描細淡地答:“雪雁來找周媽媽要東西,已經打發走了。”這些不愉快的事,留等明天再說吧,別破壞了這團聚的溫馨。


    趙世宇沒再追問,他將幾條細小的麻繩纏在手指頭上,輕輕拉動,小木偶的雙手便一搖一晃的,引得欣欣和燕兒拍手歡呼。趙世宇教欣欣玩小木偶,將小麻繩纏到小手指頭上,欣欣用力一拉,牽動小木偶猛地擺動胳膊,嚇得欣欣扔了小木偶。小木偶吊在欣欣的手指頭上,欣欣甩了幾次都沒有甩掉小木偶,叫嚷中帶了哭腔。燕兒似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躲到父親胸前,將小臉埋進父親胸脯裏。


    “欣欣是個男子漢,男子漢是不興哭鼻子的。別著急,娘親幫你解開繩子。”李畫敏溫和地安慰驚恐的欣欣,尖尖的指甲輕輕挑開混雜在一起的小麻繩,靈敏地解下來。欣欣的小手指頭得到了解放,他摟抱娘親的脖子,心有餘悸地看小木偶。李畫敏拿小木偶在手中擺弄,示範給兒子看,輕輕地說:“瞧,這小木偶多可愛,是爹爹買回來給欣欣玩的。你先拿著,明天娘親教你玩,好不好?”欣欣小心翼翼地碰了幾次小木偶,鬥膽接到手中。


    背著兒女,李畫敏衝趙世宇擠眉,意思是:瞧,你幹的好事。趙世宇無奈地笑:“我看到這木偶人的胳膊能活動,以為好玩。沒有料想到他會害怕。”


    燕兒倚靠在父親懷中打瞌睡。李畫敏喚來春梅和何奶娘,帶兩個孩子去休息。


    回到房間,趙世宇指那口暗紅的箱子,說是姨媽送給李畫敏的。打開看時,裏麵放了幾匹精美的綢布、兩條狐狸毛皮做成的圍脖和幾套小孩子秋、冬的衣服、帽子。李畫敏感歎姨娘有心的時候,趙世宇又打開包袱,拿出自己給媳婦帶回的東西:一套白金打造雕鏤的首飾,一包大上好的燕窩和一支人參,說:“沒啥好東西帶回來給你。看到省城的首飾比我們這裏的樣式新奇,給你買了一套回來;聽姨媽說燕窩粥、人參湯最是滋補的,我就買了回來,到長樂村時已經給了母親一些。”


    李畫敏動手收拾這些首飾和燕窩、人參的時候,趙世宇輕輕補了一句:“聽說,女人不補很容易老的。”聽得李畫敏“撲噗”失笑:“你怎麽不給自己買一些防止衰老的東西?”趙世宇摸摸額頭,笑說:“我們男人不怕老。我正想著,以後外出時,怎樣裝扮才顯老成些。”


    趙世宇又拿出一個小匣子,取出一小卷錦帛,展開了與李畫敏同看,這就是花了五千兩銀子買回的中舉的憑照,蓋了紅紅的官府大印,有了這憑照就有資格為官了。


    看到趙世宇小心翼翼地撫摸這錦帛,李畫敏打趣他;“恭喜夫君高中,你以後就是官家老爺了。預備謀個什麽官做?”


    趙世宇小心收起憑照,放回匣子裏讓李畫敏保管好:“小心存放,別弄丟了。過兩天我便將家裏的田地契約書、店鋪契約書和這中舉的憑照一齊拿去衙門,重新入戶,以後咱家的田地、店鋪生意便全部不用交稅了。”


    “祥柏和姨爺是否考中了?”自趙世宇回家,大多數時間是孩子纏住他,李畫敏還沒有機會細問去省城的事。


    “都考中了,祥柏榜上第八十名,姨爺排到第一百一十名。你知道不?同去的還有曾在長樂村教書的方先生,他的名次位於榜上第二十名,是咱縣裏去考取闈的秀才中成績最好的。”趙世宇的語氣,有些酸溜溜的,同是領到了中舉的憑照,自己的是花銀子買來的,別人的是憑本領考來的,特別是媳婦過去的未婚夫,更是讓他羨慕。


    聽出他話中的酸意,李畫敏故意說:“苦守寒窗十幾年,搏得個功名有什麽了不起?你沒進過幾天學堂,照樣得了功名,這才是真正的了不起。”趙世宇黑了臉:“這種話,千萬別讓孩子們聽到。我過去是沒辦法進學堂,為免去交稅不得不這樣。咱家的孩子一定得進學堂,就是不為官,也要讀書識字才好。瞧阿森、阿豪和阿榮他們,不識字辦事多不方便。”看到他急了,李畫敏伸手撫摸他的臉龐,笑著解釋說:“逗你玩呢,這個我是懂的。隻是兩個孩子都太小,等他們長到六七歲手腕有勁時,我便開始對他們進行啟蒙,然後請先生來教學。”趙世宇認真地說:“欣欣要念書,燕兒也得識字。女孩兒雖然不到外麵拋頭露麵,也要識字才好,似你這般識字才能夠持家理事。”


    李畫敏、趙世宇坐在燈下,談論一些去省城的事,又談論一會兒兩個孩子,到了銀兩入庫房的時間,趙世宇起身朝外走。李畫敏拉住說:“不必親自跑一趟,我坐在這裏都知道外麵情況的,沒有出紕漏。以後,你大可不必親自去看銀兩入庫房。”趙世宇思忖後說:“那今天晚上就不去了,以後仍是要去的。”


    兩人都洗了臉,李畫敏到鏡子前卸妝。趙世宇脫去外衣,坐在床邊等候。等李畫敏披散著長發走來,坐在床邊時,趙世宇湊近細看她,疑惑地說:“你好似瘦了許多,我不在家的日子裏,身體不舒服麽?”


    “有段日子睡眠不好。”因送走雪雁的事受阻,李畫敏有段時間睡不好,下巴尖了一點兒。


    “想我麽?”淡淡的燈光下,趙世宇眼中蓄滿了柔情蜜意。


    李畫敏抿嘴望他笑,淘氣地抬起小下巴:“不想。”也不看他的反應,倒在他胸前輕輕咬一下結實的肌肉,引來一陣低微的呻吟。


    趙世宇不再說話,俯身向柔軟的櫻唇上索取,手上也沒閑著,在女子曲線玲瓏的軀體上遊走。李畫敏纏繞他的脖子,回應他的溫柔,他的狂熱,他的撞擊。


    青春的美好,在於花前月下的詩情畫意,也於是與心愛的人融為一體,恩愛纏綿。


    就如她,在這個月光朦朧的秋夜,在孩子們入睡之後,擁抱丈夫強壯的軀體,聽他喃喃地訴說思念之情,縱情地與他顛鸞倒鳳,極盡歡愛。軀體融為一體、不分你我的時候,兩顆年輕的心也更貼近,緊緊地貼在一起。


    你嗬護著我,我關愛著你。隻因為我們廝守一生!


    銷魂的激情過後,兩人相擁入眠,將其他的都暫且忘卻了,包括那朦朧的秋月,那金黃的稻穗,那長滿山坡的藥材,和各種各樣熟悉的陌生的臉。在這安謐的秋夜裏,隻有這舒適的被窩,和身邊這個心愛的人。


    天亮了。


    李畫敏睜開眼睛,翻身的時候碰到一個溫熱的軀體,繼而看到一雙柔和的眼睛。李畫敏揉幾下眼睛,再看時,仍舊看到趙世宇就躺在床外側,今天他沒有去練武。


    趙世宇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輕柔地說:“醒了。”


    “呃,今天是什麽特別的日子?”若不是特別的日子,李畫敏清早醒來時,是不會看到他的。


    趙世宇輕輕一吻她的額頭,低啞地說:“今天是我跟媳婦分別了四十八天後,團聚的第一個清早,我擔心她醒來後看不到我哭鼻子,所以留下來陪她。”


    李畫敏偎依在他懷中,與他感受團聚後的美好。嗯,枕頭下露出小冊子的一角,讓李畫敏瞟見了。李畫敏心跳瞬時加快,悄悄地抓住小冊子,慢慢地抽出來。一隻大手無情地奪去剛到手的小冊子,重新又塞回枕頭下。


    “小強盜,又偷我的東西了。”趙世宇舉起巴掌,要朝那柔軟的屁股扇下來,觸到她仍是赤裸的身子時改為輕輕地一擰。


    李畫敏摟著他親吻幾下,熱情攻勢後央求:“已經成為過去的事了,你留下它幹什麽?看著就鬧心,是不是?不如讓我燒了它。”


    “這可是我握住的把柄,不能給你燒了。什麽時候你惹火了我,再拿出來跟你算賬。”


    李畫敏獻上的親吻,便改成了掐和擰。趙世宇取出枕頭下的冊子,笑著跳下床穿衣服,將那馴夫日記朝李畫敏揚了揚,放到前襟裏。恨得李畫敏連續抓起兩個枕頭,朝他擲去。


    “爹爹——”門縫外傳來燕兒奶聲奶氣的聲音。


    “娘親——”門縫外傳來欣欣使勁地叫喊聲。


    李畫敏和趙世宇快速地穿上衣服,開門時,欣欣和燕兒站在門外,樂嗬嗬地兩手抓滿了小玩具。跟父母親打個照麵後,欣欣和燕兒並不進房間,舉著玩具跑了。


    “兩個小淘氣!”


    李畫敏和趙世宇輕輕搖頭,返回房間梳洗。


    早餐後,李畫敏把即將外出的趙世宇叫住:“陳大少爺要買走雪雁,現今就居住在咱家的旅館裏等候回音。陳大少爺有心,在這裏等候了十幾天,雪雁也有意跟隨他走,要不咱倆就答複他,讓他帶著雪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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