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華十二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第一次站在太和殿前等待上朝,已經在宮中忐忑了一天一夜的文臣集團自然對他怒目而視,許多滿眼通紅的大臣看他的目光裏都帶著掩飾不住的仇恨。


    不過華十二並不在乎別人用眼睛瞪他,如果被人瞪兩眼就能懷孕的話,那要唧唧做什麽,在他看來這些人都是馬上就要完蛋的家夥,不用和他們一般見識。


    與文官集團相反的,同樣排隊等待上朝的勳貴和武將這邊都對他熱情的不得了。


    一眾大明勳貴見到穿著飛魚服等待上朝的華十二,都紛紛上來找他攀談,言語之間都帶著討好的意思,顯然一係列抄家的舉動把他們都嚇到了。


    武將那邊還好一點,嚴格說起來錦衣衛指揮使也是武官一係的人,在這些武將眼中那都是自己人。


    尤其武將那邊長久以來讓文官欺負狠了,此時見到華十二這個自己人將文官挨個抄家,俱都樂不可支、幸災樂禍,對這個錦衣衛指揮使都親近了幾分。


    華十二做事向來對事不對人,別看這些勳貴、武官現在和他親近,等倒出功夫整頓軍武的時候,這些武官裏麵做的太過分的一撮人,他該怎樣還是怎樣,絕對不會因為此時嘻嘻哈哈稱兄道弟,就手下留情。


    和幾個武官聊了一會,便聽見三通鼓響,緊接著是鍾鳴之聲,太和殿門緩緩打開,文武官員分為左右兩列進入大殿之中。


    朱由校如今病體逐漸康複,尤其是昨天晚上和華十二商定了今日要殺豬的事情,是以坐上龍椅的時候精神奕奕,狀態出奇的好。


    其他人隻以為萬歲爺身體恢複,隻有知道內幕的華十二,才能看出朱由校那股舉著屠刀躍躍欲試的勁兒來。


    待朱由校坐穩,滿朝文武勳貴一跪三叩頭對皇上行禮,起身之後,鴻臚寺官員開始唱班,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華十二第一個站了出來:“臣有本奏!”


    然後這貨在懷裏掏出一卷名單來,頓時讓知道內情的一眾文官開始顫抖起來。


    華十二先從那日在乾清宮中辱罵他的那十幾個言官下手。


    把楊所修、陳爾翼、陸澄源、崔呈秀、陳殷、李養德、楊維垣等人家中財產的統計狀況一一稟報給朱由校。


    本來這些官員收入不匹配的財產數額極為巨大,應該引來一片驚呼之聲,可詭異的是,文官那邊都淒淒慘慘戚戚,一個個印堂發黑低頭不語。


    隻有武官這邊才有人發出不敢相信的低呼,他們沒想到這幫讀書的竟然這麽黑,比他們吃空餉、喝兵血還賺的多的多。


    這一幕自然落在朱由校的眼中,看向文官那邊的眼神也就越發不善,好麽,一個個的原來都心照不宣,合著就他這個皇帝是二傻子,什麽也不知道啊。


    雖然昨天晚上就從華十二口中聽到了具體數額,但朱由校還是表現出一副吃驚的樣子,朝下問道:


    “華愛卿所言屬實?”


    華十二盯著文官集團那如刀的目光,義憤填膺的道:


    “句句屬實,若是弄虛作假,臣也弄不到這些錢財來陷害諸位大人吧!”


    朱由校點了點頭,當即朝楊所修等人尋問這些財產的來源,可這些官員哪有能說的清的,一個個都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的說不明白,急得自己都是一頭汗。


    朱由校趁機發作,一揮袍袖:“既然說不清楚,朕就給你們找個好地方,讓你們慢慢說好了!”


    他轉向華十二吩咐道:


    “華指揮使,把這些貪官全都給我打入錦衣衛詔獄,你們錦衣衛負責審查這些錢財的來源,至於財產全部充公,歸入國庫!”


    華十二領命遵旨,然後一揮手,笑嗬嗬的看著這些之前罵過自己的大人狼狽的被殿前錦衣親軍的大漢將軍給拖走了。


    此時華十二自己都佩服自己,雖然他不會算命,但第六感準啊,當初就覺得這些人命不久矣,現在看來就在今天啊。


    貪了那麽多民脂民膏,還審問個屁啊,他打算回頭就安排他們畏罪自殺就完事兒了,省得浪費人力物力。


    至於把那些給這些官員行賄的人也都揪出來這種事,華十二想都沒想過,這滿朝的文官,貪汙者十之七八,再把那些行賄的都抓緊去,那朝廷立馬就癱瘓了,還扶個屁的龍庭啊。


    這就和做手術一樣,隻要把壞死的肉割掉就行了,發炎的部分可以用抗生素慢慢治療,別一刀都切了,弄不好人就掛了。


    這些人被拖下去後,華十二開始接著往下念,每念到一個官員,解釋不清財產來源的,便被如狼似虎的大漢將軍過來將人拖走,至於能解釋清楚的,嗯,被他點出來的官員裏,一個都沒有!


    等華十二將手裏的名單數據念完,原本百多人的文官隊伍,剩下的連三分之一都不到,就連內閣首輔黃立極都被拖走打入詔獄了。


    昨天晚上,華十二把這些人的名單說給朱由校時,這位天啟皇帝都嚇了一跳。


    當時熹宗可沒有今天這麽興奮,躇半晌之後和華十二商量,是不是留下一些貪腐較輕的官員,讓他們戴罪立功,繼續為朝廷辦事。


    否則一下子少了這麽多官員,萬一到時候政令不通,朝廷就癱瘓了可怎麽辦。


    華十二把廠衛統計出來的數據拍在朱由校麵前,問他貪汙五十萬兩算不算貪腐較輕?如果不算,那就真沒有了。


    看著被問的啞口無言的朱由校,華十二也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治國方麵華十二懂得不多,但他相信專業的事,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在‘飛狐世界’裏他便是如此做的,效果看上去還不錯。


    所以華十二建議朱由校啟用辭職在家的孫承宗孫閣老為內閣首輔,然後他又給出了幾個如盧象升、孫傳庭、袁可立、黃道周、倪元路等等他在後世史書上知道的明末能臣的名字,告訴皇帝可以提拔這些人。


    華十二和朱由校的解釋是,他掐指一算,就知道這些人都是可讓大明複興的治世能臣。


    好吧,這就和後世那種忽悠人的借口差不多,萬事不決量子力學,解釋不通穿越時空,他說掐指一算這麽扯澹的理由,朱由校竟然深信不疑。


    所以今日文官集團直接被打個零碎,朱由校立刻下旨,傳召孫承宗入朝為內閣首輔,其餘盧象升、孫傳庭等人皆提拔入京,委以重任。


    朱由校今日上朝,就是為了處理這些貪官的事情,等事情辦完立刻宣布退朝,回後宮將養去了。


    華十二出了太和殿,立刻被一眾勳貴和武官,圍了起來,當然不是要拍他板磚,入眼都是討好的笑臉。


    這些人在討好恭維華十二的同時,紛紛打探他的口風,想要從他這裏打聽皇上對文官集團下手的真正意圖,好判斷他們的利益有沒有危險。


    華十二拍著胸脯保證,這件事和皇上一點關係都沒有,全是那魏忠賢被拿下之後胡亂攀咬,才導致今天的事情發生。


    他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勳貴和武官們就更擔心了,這些人哪一個不是和魏忠賢有所瓜葛,今天這老太監咬了那些文官,明天就能咬他們。


    這些人互相對望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惶恐。


    華十二看這些人的表情,心裏暗歎,這些人怎麽就不上道呢,輕咳一聲,然後看似安慰的提示道:


    “諸位請放心,雖然魏忠賢胡亂攀咬,但本官向來以‘禮’服人,定會命令手下錦衣仔細偵查,不會‘冤枉’任何一位大人的!”


    他在‘禮’和‘冤枉’兩字上咬的極重,圍著他的這些勳貴和武官,立時聽懂了其中玄機,紛紛眼睛一亮,拱手告辭,都回去準備自己的道‘禮’去了。


    他們都準備晚上去這位新任錦衣衛指揮使府上,好好講講這大道‘禮’。


    華十二當然是暫時安撫這些人,等到今日之事引發的動蕩消弭,朝局穩定之後,就是他和朱由校對勳貴集團和這些武官們下手的時候了。


    出了皇宮,東廠趙靖忠、鄭掌班,錦衣衛殷澄、裴倫、盧劍星等人都等在午門恭候多時了。


    華十二將聖旨交給趙靖忠和殷橙,讓兩人帶著大隊廠衛,按照旨意挨個抄家。


    等這兩人領命而去,華十二又朝鄭掌班吩咐道:


    “今日送進詔獄那些大人們,我看也沒幾個冤枉的,按照太祖大誥估計都要被剝皮充草的下場,咱們就做點好事,你去送他們一程吧,讓他們體麵點,弄個畏罪自殺好了,別到時候死的太慘了!”


    這些人雖然被打入錦衣衛的詔獄,但華十二還是屬意東廠的人去做這種事情,畢竟吃了三屍腦神丹的人,做事讓他更放心些。


    鄭掌班會意,立刻抱拳領命,便帶人去了。


    目前所有事情都有人去做,華十二終於輕鬆下來,來這方世界之後,這些天就沒清閑過,他也打算給自己放一天假。


    當即招呼道:“裴倫,盧劍星,陪我在這京城裏走一走吧。”


    兩人同時抱拳:“是,大人!”


    華十二笑著道:“私下不用這麽拘謹,我就是這幾天有些疲累,打算在這城裏走走看看!”


    他說著也不乘轎,讓轎夫抬著轎子送回北衙,他則帶著裴倫和盧劍星就在這大明天啟年間的京城裏逛了起來。


    看到街邊有賣小吃的,當即招呼裴倫和盧劍星坐下,華十二要了三碗餛飩,三個火燒,結果他們三個穿著飛魚服往這兒一坐,呼啦一下其他食客全都走了,把小吃攤的老板娘都快給嚇哭了。


    華十二朝那些要走的人喝道:“都吃完了再走,剩一口吃的都把你們抓起來信不信?另外別忘了把賬給結了。”


    他這一說完,剛才站起來要走的食客們,立刻有呼啦一下坐了回去,然後俱都捧著碗三兩口就把剩下的東西填到嘴裏,囫圇吞棗的咽了下去,拿出飯錢放在桌子上,又紛紛一溜煙的跑了。


    華十二看的這個好笑,錦衣衛的凶名還真名不虛傳,比淨街虎都厲害啊。


    吃完了餛飩,華十二要付賬,那老板娘卻怎麽都不肯收,嚇得都快哭了,盧劍星掏出十來個大錢,扔在桌子上,朝那老板娘道:


    “我們大人可是好官,哪有吃飯不給錢的道理,你這婦人莫要胡攪蠻纏!”


    他一瞪眼睛,那老板娘就不敢推脫了,戰戰兢兢道了聲謝,卻不敢拿錢,隻等三人走的不見蹤影,這才上前心有餘季的把錢收起來,然後心裏也覺著,怎麽今天這幾個錦衣衛和往常那些不太一樣呢。


    走過一條街的轉角,華十二嗅到了藥材的氣味,抬眼望去,就見前麵掛著一個‘藥’字的三角形幌子,卻是一座藥房在那裏。


    看到藥房,華十二就想起自己剛入手的人形首烏,心想那茯苓首烏丸的事情也該提上日程了。


    他手裏有茯苓首烏丸的方子,按說配藥什麽的去太醫院就能搞定,可現在的太醫院他不放心,便轉頭朝跟著自己的裴倫和盧劍星問道:


    “這京城之中有什麽醫術高超,人品也靠得住的郎中嗎?”


    裴倫在一旁笑著道:“大人,咱們錦衣衛是天子親軍,看病當然去太醫院了,那些太醫的醫術肯定是好的,可這人品嘛,嘿嘿,那就見仁見智了!”


    華十二擺了擺手:“太醫院不行,現在這種情況,用太醫院的郎中我不放心!”


    盧劍星抱拳道:“大人,我到認識一個懸壺濟世的郎中,醫術很是了得,經常為附近百姓免費治病,人品自然也沒的說!”


    華十二臉上一喜:“那還等什麽,走現在就帶我去!”


    等到了,華十二便瞬間了然,這地方叫白鷺醫館,正是原劇情中,那位與皇後張嫣同名的瀾姑娘的家麽。


    盧劍星在前麵引路,進入醫館的籬笆小院就高聲叫道:


    “張先生在家麽,來貴客了,快出來迎一迎!”


    他這一喊,一個看上去隻有十六七歲的靚麗少女快步從醫館裏走出來,見到是盧劍星,立時展露笑顏,露出兩顆小虎牙:


    “是盧大哥來了,老夫人的病好些了麽?”


    盧劍星爽朗的笑道:“吃了你爹給開的藥,已經好多了,多謝妹子惦念,你爹在家麽,來了貴客,讓他趕緊迎迎啊!”


    瀾姑娘看了看華十二和裴倫,撇嘴道:“不都和你一樣是錦衣衛麽,不喊打喊殺就好了,又哪裏是什麽顧客了!”


    聽她這話音兒,好似對除了盧劍星之外的錦衣衛沒什麽好印象。


    盧劍星怕她觸怒華十二,連忙朝她使眼色:“你這丫頭,會不會說話,趕緊去叫你爹!”


    瀾姑娘似乎也來了脾氣:“盧大哥你是眼睛不好麽,連著眨眼幹什麽?用不用我給你弄點去清複明的藥水洗洗啊,還有我爹在裏麵煎藥呢,他要看著火候出不來,你找他你就自己進去好了”


    說完轉身一條門簾就回屋去了。


    盧劍星轉身朝華十二訕訕道:“大人,這丫頭不懂事,您別跟她一般計較,我這去把張先生叫出來與您見禮!”


    華十二擺了擺手:“不用,沒聽見人家煎藥呢麽,你搗什麽亂啊,咱們進去等著,待人家幹完活在說!”


    三人進到藥房裏麵,果然見到一個留著胡須的中年人,正在用扇子給一排藥爐扇著火,見到盧劍星等人進來,對方點了點頭,露出一絲笑意:


    “再等一會就好!”


    盧劍星還沒說話,華十二就點頭道:“先生自便,我們也沒什麽要緊事,等多久都成!”


    華十二說完走到一張板凳旁直接坐了下來,拿出兩根香煙,扔給裴倫一根,然後自己點燃一根吸了起來。


    說是一會,也等了兩刻鍾左右,那張先生弄好了藥這才走了過來。


    盧劍星連忙介紹:“張先生,這是我家指揮使大人,今日是他找您有些事情!”


    張先生一聽是錦衣衛指揮使,頓時變了顏色就要跪下行禮,被華十二一把扶住,然後也不廢話,拿出‘茯苓首烏丸’的方子遞了過去:


    “先生不用多禮,幫本官瞧瞧,這房子上的藥丸你能配出來嗎?”


    張先生把方子拿過來一看,立刻就露出苦笑:


    “大人,這上麵的藥材,我這裏隻有寥寥幾種,剩下的都是名貴的東西,我一樣也弄不到啊,在說就算有錢湊夠其他藥材,那千年茯苓,人形首烏,都是天材地寶,這又去哪裏弄來.”


    他這一說話,裏間的瀾姑娘也聽見了,好奇的跑了出來,在一旁探頭探腦的看著方子,被她老爹瞪了一眼,她也隻是吐吐舌頭,並不怎麽懼怕。


    華十二擺手道:“藥材你放心,我都已經準備好了,你就說這藥你能不能配吧?”


    這一次張先生斬釘截鐵的道:“能,若是藥材齊備,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就能將這些方子配成藥丸!”


    華十二眉頭一蹙:“這又不是煉丹,怎麽藥材齊備還需這麽長的時間?”


    張先生耐心解釋道:“這些藥的藥性不同,需要蒸、煎、熬、曬,等諸多步驟泡製藥材,尤其這千年茯苓、人形首烏,更是需要料理整月時間,才能發揮出最大藥性!”


    華十二點了點頭:“行,就你了,今兒個就去東廠幫我配藥吧.”


    沒想到那張先生直接拒絕了:“大人,這可不行啊.”


    此話一出,盧劍星勃然色變,裴倫直接抽出繡春刀,冷眼看這對父女,冷聲問道:


    “我家大人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就在裴倫拔刀的時候,錦衣衛詔獄中,一個錦衣小校也拔出繡春刀,被綁在木樁上的魏忠賢淒然一笑:


    “是到時候了麽,怎麽連口斷頭飯也不給吃啊!”


    誰料那錦衣校尉並沒有殺他的意思,反而上前一刀割斷魏忠賢身上的綁索,之後掏出一根珠釵:


    “九千歲,這是奉聖夫人給我們的信物,您快跟著我走,現在我就把您救出去!”


    魏忠賢臉上變換莫測,顫顫巍巍的道:“好”


    與此同時,僉都禦史嚴佩韋家的花廳裏,嚴佩韋正和一位身穿月白色長衫的女子相對而坐,他手裏捧著一封信箋仔細閱讀者,等看完之後,他深吸了一口氣:


    “下官一家老小,上百口的性命,不能隻憑這一封書信就都壓在上麵,不知你們現在手裏有多少人馬?”


    那穿月白長衫的女人,薇薇一笑:“京營總督成國公朱純臣,是我們的人!”


    嚴佩韋眼睛一亮,將信揣在懷裏,恭敬道;“請回稟那一位,下官願鞍前馬後,任憑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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