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寒鴉啼鳴。


    雍檀幽幽醒來,發現一襲紫衣的辜季已經好整以暇地出現在了房間之中,正在閉目養神等他醒來。


    雍檀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連著兩天喝醉,就算是神仙也有點頂不住。他盤腿坐起,默默運轉真氣在體內循環了一個周天,這才消解了宿醉之後的眩暈感。


    “要查那十萬斤青銅,第一步你準備怎麽做?”恢複正常後的雍檀率先開口問道。


    “先與伏淵閣在西岐的據點聯係上,閣老知道我們要來西岐,早就安排了兩個人易容成我們的模樣。到時候讓他們在驛館中假扮我們,我們就方便行動了。”辜季聲音平淡地開口。


    雍檀有些懷疑地看了他一眼:“模仿你的樣子倒也罷了,關鍵是小爺這麽豐神俊朗的人物,他們能模仿得來?”


    辜季也不動怒,隻睜眼冷冷看了一眼雍檀:“不要懷疑伏淵閣探子的專業,跟他們比起來,你真的很業餘。”


    雍檀被難得說個冷笑話的辜季逗樂了,笑嗬嗬地問道:“現在是幾時了?”


    “你再睡半個時辰就到寅時了,幸好北方冬日天亮地晚些,不然我看你幹脆就再多睡一天吧。”


    “哎呀,夜深人靜,剛好動手,衝衝衝。這會兒那驛丞說不定正犯困呢,我看他這兩天黑眼圈都熬出來了,想來偷聽兩個仙人境界的高手給他壓力也不小啊。”雍檀下了床,悄悄打開了房間的窗戶就要飛出去。


    “你知道要去哪兒嗎?就衝衝衝的?”辜季冷笑著阻止了雍檀的動作,雍檀愣了一愣,羞惱地罵了一句:


    “知道地方還不帶路?磨蹭啥呢!”


    話音未落,一襲紫衣已然衝出了窗戶,寬大的紫衣在月光映照下反射著冷光。卸了妝的辜季嘴唇又恢複了猩紅如血的模樣,他蒼白的臉被月光一照更顯陰森,仿佛吸食人血的惡鬼。率先飛上天空的他回頭看了一眼雍檀,就連早和他無比熟悉的雍檀都感覺到骨子裏泛出了一陣森冷的意味。


    一陣寒風吹來,雍檀打了個冷戰,低低罵了一句:“媽的,要不是小爺膽子大,還真不敢跟你晚上出門。”


    話一說完,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房間裏。


    隨著二人離開,窗戶自行關閉,一個陣法已然生成,除了被他們一起施法給予符咒之人,其餘境界不如他們的人再不能打開他們二人房間的門。


    ——————


    辜季還在地仙境界,因此隻能在空中滑翔而無法禦空飛行,辜季選擇的落點是西岐城中的坊市,他剛才還在空中獵獵作響的紫色長袍一落地就變得全無聲息,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坊市屋頂之上穿行,就算是修道者都很難察覺有人經過。


    雍檀沒有選擇在地上奔行,已經能禦空飛行的他坐在一團水雲之上瀟灑地跟著辜季的步伐。雖然辜季已然形同鬼魅,但是雍檀的趕路方法無疑更加高明,人們隻能見到一團雲朵飄過,誰能想到這雲上還坐了個人呢?


    雍檀手中出現了一個小巧的酒葫蘆,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摸出來的,宿醉剛醒就接著飲酒。那淡青色的葫蘆小巧玲瓏,看去隻夠他三口喝的量,卻見他時不時就拿起來喝一口,居然也是個小巧的空間法器。


    空間法器在修道界是很珍貴的寶貝,隻有玄仙境界而且領悟了一點空間法則的大能人物才能製作出來。空間法則是難度隻在時間法則之下的高深法則,已經涉及到了天地本源的力量,雖然說是玄仙境就有足夠的法力煉製,但是有幾個玄仙能領悟到如此高深的規則呢?


    所以空間法器一般都是金仙甚至準聖境界的大高手才能煉製出來,根據製作者的實力不同,法器內部所藏有的空間也不同,如應龍般的準聖強者,甚至可以借助太陰星碎片之力開辟一個屬於自己的小世界。


    而且這不但對製作者的境界有所要求,製作空間法器時要用到的材質還有極苛刻的條件。不是隨便什麽靈材都能承受住空間之力的,至少也得是在充沛靈氣中生長萬年的靈木這類靈材才可以。


    如今人族的空間法器大多是上古三皇五帝製作後流傳下來的寶貝,人族中後來並沒有出現過準聖境界的強者,金仙境界已經是十分罕見的高手。因此可見空間法器是多麽珍貴,這是近乎絕版的法寶,可是雍檀不但腰畔掛著一個內部空間極大的錦囊,連隨手拿來喝酒的都是個空間法器,雍家之豪富,雍家對雍檀的重視與溺愛由此可見一斑。


    雍檀又拿起小葫蘆喝了一口,有滋有味兒地咂咂嘴,看著下方奔行著的辜季傳音道:“唉,不是好兄弟不想帶你啊,主要是天仙境界駕雲隻能是一人,我又一向不喜歡禦劍,不然就帶著你一起飛了,好歹讓你也感受感受天仙境界的無限風光。”


    辜季一心忙著隱匿身形,根本沒空也沒心思理睬雍檀,雍檀自顧自說道:“不過問題也不大,等我突破到玄仙境界,到時候就能帶你飛到雲海之上了……額。”他打了個酒嗝接著說道:“不過到時候你小子說不定就突破到天仙境了啊,要不咱倆打個賭,是你先到天仙,還是我先入玄仙?”


    “別做夢了,你若是拿陛下到玄仙的日子與我突破天仙比還有些可能,你的話,還早得很。”辜季聲線毫無起伏的聲音在雍檀耳畔響起,雍檀不服氣地哼了哼。


    辜季說的也確實是實話,玄仙境哪裏是那麽好進入的,太上老君有言:“玄而又玄,眾妙之門。”玄仙境已經需要對天地法則有一定理解了,這可不是光憑法寶丹藥能達到的境界,隻有修道者對天地自然有極深的感悟與機緣才能成為玄仙,不然陛下也不可能在天仙境界徘徊十三年之久了。


    雍檀剛想再說些什麽,就聽辜季淡淡地說道:“別在雲上臭顯擺了,地方到了,下來吧。”


    “得嘞。”雍檀收起酒葫蘆,一掐法訣,幾乎是瞬間就到了辜季身邊。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有些破舊的木門,木門旁掛著一個招牌,寫著一個大大的“布”字,看來這是個有些年頭的布莊。雍檀也曾與伏淵閣打過交道,當年調查誠侯時正是因為有伏淵閣的幫助,他才能查到誠侯與東夷的聯係,並且得了伏淵閣那位以酒館掌櫃做身份掩飾的趙司閣的幫助,及時趕回了朝歌城。


    難道這個不起眼的小布莊就是伏淵閣在西岐的據點?雍檀有些懷疑地看了一眼辜季傳音問道:“伏淵閣的據點設在這麽偏的地方?如此偏僻你都知道地方,陛下倒不跟我說,唉。”


    辜季沒回他的話,隻冷冷說了一句:“西岐防範之心很重,越隱蔽才越保險,走。”


    “不對啊,陛下不跟我說肯定是有原因的,難道你就是伏淵閣裏麵的人?你這家夥可藏得夠深的啊!快跟我說說到底是個什麽身份?”


    雍檀喝了酒就容易化身話嘮,辜季隻覺得這個家夥此時很是聒噪煩人,於是惱火地悄聲喝罵一句:“閉嘴!”


    於是雍檀乖乖閉嘴。


    辜季滿意地瞥了他一眼,走上前輕輕敲門,緊三聲慢三聲,不緊不慢又三聲,一共九聲敲門聲響起,雍檀聽到門內有輕微的腳步聲響起,一聽就是個有功夫在身的人。


    雍檀剛想再說話,就聽辜季未卜先知地低聲說道:“閉~嘴~”


    於是雍檀隻好繼續當啞巴。


    木門緩緩打開,一個精瘦矮小的中年出現在他們麵前,笑眯眯地問道:“二位客人要來買布?”


    “我要江南的織錦三尺,西蜀的繡緞三尺,建鄴的雲錦三尺,都要最巧手的繡娘織成,掌櫃的,你這兒可能買到?”辜季一字一句說道。


    中年人是地道的西岐口音,他此時有些愁眉苦臉,說道:“江南的織錦不難辦,後麵兩樣可有些難,要不客人先隨我到店裏看看貨?”


    辜季點了點頭,有些不滿意地說道:“那就先看看江南織錦吧。”


    “您請進,隨我來。”掌櫃的躬身請他們進入房中,雍檀有些好奇地聽著他們二人的對話,他早知道伏淵閣有一套秘密的切口,專門為了各地不同身份的暗探間諜設計,但是他上一次到揚州執行任務是陛下直接安排人來找他,到後來去找趙司閣時又是十萬火急的時候,根本沒空對切口。因此一直想體驗一次的心願一直沒得到滿足,這會兒倒是把切口一字一句記了個清楚,心中想著什麽時候親自來試一試。


    布店的後院是個染坊,已經是深夜,染坊還有幾個夥計在忙活,看來這個布店雖然不起眼,但是平時生意應該還不錯。


    那幾個夥計對掌櫃的深夜帶人來視而不見,仿佛辜季與雍檀二人不存在一樣,依舊各自忙各自的,掌櫃的帶他們來到一個小房間之中。


    掌櫃的剛剛關上門,就翻身對著為首的辜季拜倒,恭聲說道:“伏淵閣司閣吳峰,拜見閣正!”


    雍檀目瞪口呆。


    伏淵閣一直神秘莫名,他身為陛下心腹,也隻是知道伏淵閣有一位閣老,兩位閣正與三十六位司閣,他有幸見過司閣中的一位,也隨陛下一同見過閣老申公豹。但是伏淵閣最神秘的還不是閣老與三十六位司閣,而是兩位隱藏最深的閣正。


    可以說除了伏淵閣內部的高層與陛下和皇叔比幹,整個大商朝都無人知道這兩位閣正究竟是誰。


    雍檀總覺得執掌伏淵閣這種隱藏在黑暗中的暴力機構的得是兩個老怪物,難道身邊年紀輕輕的辜季正是最神秘的兩位閣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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