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殺!”校場之上殺喊聲震天,兩幫赤膊的軍中好漢正在搏殺,一方各有五百人,其中一半人騎馬,一般人步戰,每人手中皆持白蠟木杆製成的長槍,正在激烈拚殺,校場之上塵沙飛揚,遮天蔽日,亂陣之中幾乎睜不開眼。


    雖然士卒們手中的隻是木製長槍,但是每打在對方身上一次就會出現一個青紫血塊,一看便知下手絲毫沒留力。


    軍中某些有功夫在身的士卒,錘煉出一身鋼筋鐵骨,木槍擊打在身上根本無法打出什麽痕跡,就算對手傾盡全力也不過是留下一個淡淡的紅印。


    被五百士卒正圍在正中心的是兩個將領模樣的漢子,他們之中一人騎一匹青驄馬,一人騎一匹棗紅馬,兩馬青紅交錯,金鐵鏗然交錯之聲不時從中發出。不同於五百士卒在以木槍對戰,他們二人居然是全身甲胄,在以兩杆精鐵長槍捉對廝殺!


    大商有多少將官能有資格擁有精鐵長槍?不用想就知道這二人定是在軍伍立下過汗馬功勞的大將。年輕些的將軍麵色微黑容貌英俊,個子精瘦而又身量極高,是個標準的西北漢子。最奇特的是那雙長臂如同猿猴般靈巧,一看便知此人定是衝殺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的猛將。年長些的則是長著神色木訥,滿臉橫肉之上又長著絡腮胡須,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漢。


    這二人打得針尖對麥芒,胯下都是一等一的西北大馬,馬蹄轟踏地麵如雷鳴。兩馬麵對麵直衝,毫無避讓的意思,眼看便要相撞,那個年長些的將軍忽然一勒韁繩,棗紅馬感受到主人的意誌之後急停,馬蹄高高揚起,幾乎是直立在半空之中。


    年輕將軍麵沉如水,麵對他出人意表的變招絲毫沒有慌亂,而是輕輕一帶韁繩,多年配合早已擁有生根默契的戰馬通靈般隨著主人的動作也想一旁偏去。中年將軍長槍由高往低已然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刺出,這一擊若是落在實處,就算年輕將軍全身甲胄也要連人帶馬被刺個對穿!


    中年人麵對同僚絲毫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長槍帶著呼嘯風聲,就連棗紅馬也一聲長嘶,隻為壯這一槍的聲勢!


    年輕將軍對對手的狠辣手段顯然早有領教,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也一點都不慌亂,剛剛已經被他帶地往左偏的青驄馬也是久經戰陣的老馬,身子在半空中往旁邊一扭,在絕境之中幫助主人躲過這一槍。年輕將軍的並沒有任由自己的坐騎躲避,剛才帶著韁繩往左的動作不過是開端,他輕舒猿臂扭轉狼腰,眨眼之間就從左下方在戰馬的馬腹之下藏了起來!


    如果是戰陣對敵,藏入馬腹躲過這一槍的他完全可以拔出藏在腰畔的鎮西軍“天狼刀”將敵人戰馬的馬蹄砍斷,這對於騎卒而言無疑是毀滅性的打擊。


    身在演習之中,年輕將軍自然不會用處如此陰毒手段,隻想以天狼刀輕敲馬腿便算作贏了,但是藏身馬腹,騎術高超的他沒想到中年將軍就像是預料到了他的動作一般,一槍刺空的他直接在馬背發力把長槍插入黃沙之中,以長槍作為支點,雙腿使力居然直接把神駿而沉重的棗紅馬夾得騰空而起!棗紅馬身在半空,剛好躲過了年輕將軍的這一刀!


    這下盤得有多穩健,雙臂得多大的力氣才能將一匹駿馬夾得離地而起?就算駿馬當時在半空中已有降落之勢,他借了馬匹前衝的慣性才做到這一點,但是能做到這個地步本身已經證明了他的神勇與料敵先機。


    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他們對於戰局的判斷與對危機到來的敏感是從血與火中磨練出來的,尤其是與戰馬配合的騎將,不僅要控製手中刀槍,還要調動戰馬行動一致,更是不易。


    兩匹快馬交錯而過,在校場盡頭處各自調轉馬頭繼續衝鋒,中年將軍棄槍拔刀,一夾馬腹再殺向年輕人。


    這二人交手的細節在普通士卒的眼中甚至看不真切,可是站在城牆之上的辜季自然看了個一清二楚,一向麵如死水古井不波的他也為這兩位將軍的交手而默默喝彩。他剛才捕捉到了這二人交戰的全部細節,暗自感歎就算是自己上場也不能比他們處理地更到位,他還是占了境界的便宜,而這兩位將軍分明都是煉虛境的武夫,能有如此手段已經是極為不易的了。


    特別是剛才中年人在半空中雙手以槍為支點淩空夾起馬腹,更可謂將境界與實戰完美地結合到了一起,如此武夫的殺力根本不能用境界來衡量,就算這中年漢子是煉虛中品境界,但是在辜季看來絕大部分煉虛境巔峰之人在生死之爭中都會死在他的鐵槍下。


    “年長些的名叫王振,年輕些的名為蔣碧安,都是我鎮西軍中精銳騎卒營的旅帥,這演習不過是小打小鬧,戰場廝殺方見本事。本將令部下二十萬將士十萬人上戰場廝殺,十萬人平時操練演習,每半年一個輪換,演習之軍隊又分五萬五萬之數,五萬以我大商邊軍本來戰法,五萬以狄人狼騎作戰風格廝殺,再時常輪換,如此才有鎮西軍今日風貌。”


    粗礪如塞外風沙的聲音在辜季耳邊響起,配得上以如此指點江山的語氣談論鎮東軍二十年赫赫戰功的,也隻有大商驃騎將軍姚皋一人了。


    眉毛中多年過去仍有刀痕的姚皋一身簡裝,因為密會姚皋,身邊並未跟著親衛,隻腰上掛一把血氣盎然的長刀,這正是當年子受與巫之祁、東雀三人入神兵閣時見到的那把靈性十足的長刀,在姚皋突破地仙境之後,子受就將長刀賜給了他。


    “將軍治軍好手段,當真是我大商邊軍第一功臣。”辜季極少有溢美之詞,冷厲之名傳遍天下的他從來不像那些奸佞的宦官喜歡以諂媚討好上位,因此他真心的誇獎才如此難得。


    姚皋與辜季也並不陌生,聽到他這番言辭之後難得笑了笑,淡淡地說:“能得辜貂寺如此言辭誇獎,姚某這二十年鎮壓關口也不算虛度了。”


    辜季的唇角不易察覺地動了動,雖然他不會言語諂媚於他人,但是朝中想要拍他馬屁的人可是不計其數,這些年不知聽了多少吹捧言辭,還不如姚皋這淡淡一句話聽得舒心。


    辜季是昨日到的鎮西軍,他在深夜直接出現在姚皋大營之中,人尚未至,地仙境之間的玄妙感應就讓姚皋知道了這位大商首宦的到來,他知道辜季孤身前來一定是不願意讓別人看見,於是趕走了營中親衛,單獨與辜季會麵。


    此次前來西方的重要目的就是傳遞陛下密旨給姚皋。子受所說的正是與西伯侯此次動用大批量青銅有關,也是為了讓姚皋提防西岐的異動,還有一道關鍵的布局,卻是旁人根本無法得知的絕密。姚皋聽了陛下的提醒與布局之後很是欽佩年輕天子的眼光與警覺性,不過鎮西軍許多年苦戰,威名也不是憑空而來,他有自信將局麵置於自己的控製之下。


    辜季原先傳旨之後就要離開鎮西軍,但是姚皋留了他一晚,一者二人同為地仙境的修道者,互相參考印證功法極有益於修行,二者姚皋說陛下坐鎮內廷,很難有機會親自來到西方檢閱鎮西軍之威儀,既然辜貂寺前來鎮西軍,沒道理不替陛下看看將士們的戰意與多年征戰的成果,於是便安排了這次兩步兩騎四個營的交手。


    他們二人站在一堵高高的城牆之上,周圍二十丈以內都再無旁人,以防有心人看出前來的黑衣人是辜季。


    不過辜季此時一身黑衣又蒙麵,想來鎮西軍中沒人能認出他來。


    “王振是跟了我二十年的同袍,不同於世家子弟出身的蔣碧安,他也如本將一樣是平民出身。雖然憑借多年在戰場之上的摸爬滾打而領悟了些搏殺技巧,但是不如本將之前的自行領悟,他一直不得修行法門。直到多年前本將從巫先生那兒得了一篇《黃帝陰符經》,這才領他踏入修行之門。”姚皋有些感慨地看著兩個仍在拚殺的身影說道。


    辜季挑了挑眉頭,原來這其貌不揚的中年漢子是由此踏入修行道路,不過修道較遲的他能在二三十年間成就煉虛境界也很是不易了。


    不過能有一篇供將士們修行的法門,實在是開創人族之先河的大手筆。


    “巫先生心中無門戶之見,委實是心胸開闊的修真巨擘。”辜季在提及巫之祁與子受時總是十分恭敬,多年前得了巫之祁指點的姚皋也是一樣。他唏噓道:


    “多年前得見巫先生一麵,便受了如此恩惠,許多年來再無緣會麵,當真是憾事,前些年本將突破地仙境時回朝歌城,本想再見巫先生一麵,奈何當時先生正在閉關,無緣會麵。辜貂寺常伴陛下身邊,想來這幾年見過巫先生?”


    辜季點點頭又搖搖頭:“雖然常伴陛下身邊,我也極少見過巫先生,隻前些天除夕時得見仙顏。”


    姚皋仍覺有些遺憾,其實他們二人勉強算是巫之祁的外門弟子,也算是同門,因此性情冷淡的辜季難得與姚皋有幾分親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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