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檀與辜季的本意是與西伯侯姬昌告辭之後就趕快離開西岐,可是沒曾想姬昌非要挽留他們多用頓午膳後再走。二人推脫不得,隻好留下用膳,雍檀免不得又是一番推杯換盞。雖說隻是一頓飯而已,應該不會發生什麽事,但是按理說西伯侯這時候應該巴不得早點把這二個大商使臣送走才是,為什麽非要多留下他們一陣呢?


    辜季的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他認為西伯侯總不敢真的對他們二人做些什麽,於是定了心思準備靜觀其變,一旦事情有變他就與雍檀直接脫身遠走。


    宴會之上和樂融融,西伯侯非但沒有第一天見麵時那種審視他們二人的目光,還對他們即將離開西岐很是遺憾,說是二位使臣還未領略更西邊的大漠風光就要離開,本侯心中很是不舍,雍檀隻好客氣推辭,說是下次以私人身份再來西岐時一定叨擾侯爺。


    又有諸多西岐臣子前來敬酒,雍檀謹記著陛下的囑托沒有喝多少酒。隻在大公子姬考前來敬酒時多喝了兩杯,二人相約下次在朝歌相見,雍檀又感謝了一番姬考的借書之誼,心中暗暗可惜那些珍貴的典籍還沒看幾卷就要走了。


    賓主盡歡,至少表麵上是這樣,但是辜季心中的疑竇沒有消失。他相信陛下的判斷,西伯侯說不定已經推算出了是他們二人對丹爐動的手,難道他真的就這樣放他們離開西岐?


    西伯侯一向是以仁德著稱於世,可是子受的心腹們都知道這是個藏得極深的老狐狸,辜季絕不相信他就甘心吃下這個暗虧。


    他們二人本來也沒帶什麽行李過來,宴會結束之後,姬考用自己的車架送他們二人回到驛館。三人正在驛館大堂內互道離別珍重之情,辜季靈敏的雙耳就聽到驛館外忽然傳來了陣陣木質車輪碾壓地麵的聲音。


    驛館的位置有些偏遠,與西岐的繁華鬧市之間有著很長的距離,辜季耳中的車轍聲很是沉重,分明是壓了許多貨物在其中的樣子。這麽樣的車隊會從驛館門前走過?辜季心中的疑惑很快就被解開,一身藍衣的西伯侯四公子旦走進了驛館,隨著他的出現,車轍聲也緩緩停了下來。


    “四弟也是前來送別二位使臣的?”姬考看見弟弟之後有些好奇,送別使團其實他一人到場就行了,沒想到四弟居然也對此事很是重視。


    “哈哈哈,大哥也在啊,小弟也是來送二位的。父侯也是很不舍二位使臣,令小弟帶了幾車西岐珍寶以作今年上貢之用,還請使臣一並帶回朝歌,以充國庫。”公子旦讓開身位,後麵是足足裝了十輛大車的木製箱子,這十輛大車每輛都用一頭健壯黃牛拉著,剛才辜季聽到的那種沉重的碾壓地麵的聲音。


    諸侯國按例每年都要給宗主國送去貢品,根據國力是否強盛來決定貢品的數量,每年的貢品都是西岐派官員親自押送到朝歌城。而每逢三年一次的大朝會,則是由西伯侯姬昌親自帶隊送往朝歌城。


    西岐曆年來的貢品都是各國之中最多的,就算是當年東伯侯薑桓楚的實力比西岐還要壯大時,西岐每年的份額依舊排名第一,似乎生怕引起大商的不滿。


    留下雍檀去應付公子旦的寒暄,辜季獨自走到大車前檢視貢品,一車裝著上好的和田玉以及其他珍貴玉石,一車是時鮮水果,以冰封貯存,有上好的石榴、葡萄等等,還有另外的美食美酒,或是貴重器物,典籍書冊……琳琅滿目,數不勝數。


    辜季原本每以為這車中多少會有些古怪,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十輛大車之中每一輛都沒有問題。辜季有地仙境的神識作為保障,如果車中貢品真的有問題,是一定會被他發現的。


    辜季回到雍檀身邊,幅度很輕微地搖了搖頭,但是落在雍檀的餘光之中,雍檀就知道了辜季的意思,於是更加放心地和公子旦交談。


    公子旦是個八麵玲瓏的圓滑人物,在酒場上廝混慣了的雍檀也毫不遜色,就算心中多少有些看公子旦不順眼,但是表麵上依舊稱兄道弟。這時驛丞牽了他們一直養在後院的兩匹馬過來,雍檀便辭別他們道:“既然有貢品在,我與辜貂寺二人便押送回朝歌城,時候已經不早,就不再逗留了,還請大公子與四公子見諒。”


    還未等姬考說話,公子旦便開口道:“小雍大人也太客氣了,不過這十車的貨物,二位押送起來多少有些麻煩,小臣便率領幾個家仆陪二位使臣走上一段,直到送二位出西岐國境。”


    雍檀聽後心中覺得有些不妥,開口笑著說道:“大可不必,大可不必,我與辜貂寺雖然隻有兩人,但是多少還是有些功夫在身的。何況哪有賊人敢劫天子貢品呢?這就不麻煩公子旦了。”


    辜季也附和著雍檀說道:“公子旦不必遠送,有我與雍守藏二人足以將貢品押送回朝歌。”


    “哎~這可不妥,哪有讓二位使臣看顧這些貢品的道理,讓別的諸侯看來,還說我西岐辦事不周,就是天子也要怪罪。小臣將二位送出西岐國境便打道回府,二位還請不要推辭啊。”公子旦極熱情地說道,說著就使喚手下的仆役開始收拾車架。


    公子考也笑著勸道:“二位雖然武功高強,但是若這一路上捆縛貢品的繩子斷了,牛兒要吃草了,或是車架壞了,也都是麻煩事。既然四弟要親自相送,也免去二位許多麻煩。”


    雍檀與辜季互視一眼,公子旦主動要求相送,這也確實找不到什麽拒絕的理由,隻好答應了下來。


    於是二人辭別姬考,各自上馬出了驛館,公子旦的車隊也同時開拔,他們二人並行在車隊最前端,與公子旦的馬車並行。雍檀不時與公子旦交談幾句,發現這個年輕人的言談舉止確實不凡,心中暗暗警惕,辜季也一路小心提防,時刻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一路無話,白天趕路,晚上便在公子旦提前做出安排的客棧之中歇息,一行人慢慢悠悠走了三天,第四天就快要接近西岐與大商內廷的國境線之處了。


    不同於第一次前來時的沙塵漫天,這次二人離開西岐時倒是一片大好的晴天。他們在西岐耽擱了一些時日,此時天氣已然變暖,溫度也升了上來,午後的陽光曬得人渾身暖洋洋的直欲入睡,越接近內廷,雍檀心中的戒備就越鬆懈,隻要到了大商內廷,到時候遠離西岐一方,就不怕西伯侯姬昌鬧出什麽幺蛾子來了。


    他們的車隊正走在一條峽穀中的小道上,小道前方就是西岐與內廷的邊境線,此時被陽光暖暖地曬著,雍檀感到有陣陣困意上湧,大大地打了個哈欠,這幾日車馬勞頓,又到處來回奔波,晚上覺都沒怎麽睡好,在驛館中睡的床也是簡陋堅硬的木板床,等回到家中溫暖而舒適的錦被大床之上,定要好好睡個懶覺補一補才是。雍檀的思緒正飄往朝歌城,他的耳中就聽到了遠方傳來了陣陣馬蹄聲。


    不是一兩匹馬,而是……成百上千的密集的馬蹄聲!


    那蹄聲十分沉重,但是馬蹄敲擊地麵的聲音卻很是一致,這一聽就是訓練有素的騎兵隊伍,並且能在人數眾多的情況之下保持如此一致的步伐,說明這定是一支軍紀嚴明的軍隊!


    雍檀瞬間睜開雙眼,眼中方才還有些朦朧的困意消失無蹤,轉而變得神采熠熠。


    辜季同樣警覺,一直縮在袖中的瘦削雙手輕輕握住了馬匹的韁繩。


    雍檀正要策馬去看看這馬蹄聲究竟是什麽情況,就見到前方一對騎兵絕塵而來,是一伍五個身著輕甲,斥候模樣的士卒。


    為首的應該是伍長了,那伍長騎著一匹棕色駿馬奔馳而來,在離車隊半裏外的地方勒馬停住,大聲問道:“前方是何人車隊?”


    公子旦後知後覺地探出頭來,仿佛沒有察覺到前方有許多士卒接近,聽了斥候的話後才令手下出去回話,那小廝打扮的人也大聲回道:“這是大商使臣在押運貢品回朝歌城,四公子旦也在車隊之中,你們是哪位將軍手下的士卒?”


    雍檀本以為那騎卒總要自報下家門,沒想到得了消息之後便調轉馬頭,一聲不吭地往來路去了。


    雍檀心中奇怪,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去問公子旦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就發現前方峽穀小道之上塵土飛揚,馬蹄聲震天動地,那支神秘的騎軍已然接近了他們的車隊。


    雍檀這才發現問題所在,他們走的這條路是通往內廷的道路中最窄小的一條,兩旁都是高聳的山壁,被艱難開鑿出來的山道隻能容下一輛大車前行,必然無法容納一列大車與一支騎軍同時通過。


    按理說報出進貢的名義與西伯侯四子之名後,不管是哪個將領的部隊都該為他們讓路,但是前方這支不知歸屬於誰的軍隊絲毫沒有避讓的意思,居然在明知車隊身份之後正麵衝進了峽穀!


    峽穀之中煙塵四起,馬蹄聲在狹小的空間內轟踏如雷鳴,雍檀甚至能看到最前方騎卒冷酷的青銅麵甲。


    如果再沒有一方做出讓步,那麽車隊就必然要被對麵的騎軍衝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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