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道魔之爭,其實隻是修行方式以及對世界認知的根本爭端,與善惡並無關係,鴻鈞是道,不代表他就是至善,我是魔,也不代表我就是至惡。”魔祖並未回答巫之祁的問題,而是話鋒一轉,開始說起道魔之爭來。


    他的身影從霸瀚之中浮現,盤腿虛坐在半空之中,魔祖如今的狀態其實有些奇怪,肯定不是有肉體的生靈,但是他一身奢華貴重的黑袍也不像是神魂那樣的虛體,何況那雙血紅的雙眸還如此懾人心魄,令人不敢直視。


    巫之祁不曾見過道祖,但是至少身為師父的魔祖在他眼中並不像個罪惡滔天的魔頭,除了那雙眸子魔性甚重,魔祖更多的隻是一個站在九天之上的太陰星中以霸道之姿俯瞰天下的雄傑。


    “我要你殺的人……就是鴻鈞。”巫之祁的思路剛剛播散,就被一道驚雷劈中。


    一言既出,四座皆驚。


    巫之祁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他苦笑著對魔祖說道:“師父,不是徒兒不想幫你複仇,可我如今不過一介準聖,離道祖的距離不可以道理計,連他座下兩個童子都打不過,又何來的本事去殺他呢?”


    “這……前輩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了……”燭九陰也無奈地說著,魔祖語不驚人死不休,可要殺道祖?就憑猴子的本事和天賦,再修煉個億萬年也未必追得上道祖的境界實力。


    “要你殺他,但是也並沒有規定期限,一年也行,萬年也行,千萬年我也不急,為師在這霸瀚長槍中多少年都過來了,等還是等得起的。”魔祖的語氣不容動搖,打消了巫之祁心中最後的一絲僥幸心理。


    “可是師父,就算您是以道祖為目標鞭策徒兒努力修行,這目標也太遙遠了些,自家有幾桶水自家清楚,我這天賦妄言追趕道祖,實在是太牽強了……”巫之祁額頭冷汗不停地流逝,他在洪荒一向以一諾千金出名,沒曾想答應師父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可能辦到的。


    “何必自視甚薄呢?為師的本命弑神槍既然能認你為主,在你身邊跟了這麽多年,就證明你本身就是極有潛力之人。我說的潛力不僅指天賦,也包括氣運、機緣、秉性和意誌等等方麵。”魔祖的聲音在渦神宮大殿回響,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祇在指點迷途的凡人。


    “你起初不過一介普通的水猿,獸族中天賦實力強過你的數不勝數,可是如今那些獸族在何處,你又在何處?若無超脫鴻鈞之心,如何才能站到這個世界的巔峰,至少也是與他平等對視的境地?”


    魔祖的語氣越來越疾越來越快,有對當年自己敗在道祖手下的不甘,也有對巫之祁“不敢”的怒意。


    “為師這弑神槍是當年與鴻鈞決戰時所用的神物。當年我與鴻鈞交手戰敗,也隻有靠著弑神才保住一絲真靈,休養無數年如今才恢複了些實力。弑神自有靈性,它既然在後世認你為主,為師自然知道你必不是凡物。如今的形勢你也看得真切,天地量劫已然降臨洪荒,天庭那兩個後輩身為洪荒之主,天然占據優勢。你若是想要保全身邊這些親人,唯有勇猛精進才能有一線勝算。”


    魔祖羅睺對自己當年的失敗並無遮掩之意,坦坦蕩蕩令人敬服。


    聽了師父的話後,巫之祁沉默不語,師父這番話確實是說到他的心坎中了,雲夢澤不是長久的保護所。大劫已然到來,天地間各方氣運必定都會有翻天覆地之變化,人族氣運必然受到的影響最大,等到哪一天大商的氣運無法再鎮壓雲夢澤,那麽天庭與應龍勢必聯手殺來,他不得不早做打算。


    而且魔祖降世的消息一旦在洪荒散布,渦神宮定然成為洪荒修道界的眾矢之的,魔祖之名號太過駭人,到時候指不定會有多少人打著除魔衛道的旗號前來惹是生非,甚至最後引得道祖和幾位聖人出手也不是沒可能。想到此處,他心中沉甸甸地,師父這番恨鐵不成鋼的言語更刺激到了他。天庭與他們一方仇恨深重,已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麵,真要想完全扳倒天庭,他必須有更強的實力才是!


    “師父。”小潛看著羅睺問道,很是擔憂地問道,“您剛才放了昊天和瑤瓊二人一馬,他們若是將您的行蹤告知道祖,您豈不是很危險?”


    魔祖羅睺與祖龍是舊交,小潛又是巫之祁的夫人,如此稱呼合情合理。雖然不忿與巫之祁耽於情愛,但是魔祖對這個徒弟媳婦還是挺滿意的,他聽了小潛的話後,微微笑了笑,抬頭看向天空,那雙血紅的眸子之中血光大放,那股傲視洪荒群雄的霸氣重新在他身上浮現,魔祖冷笑著說道:


    “本尊既然敢出現在洪荒,就是做足了萬全的準備,鴻鈞自然心中有數,而且此時正是天地量劫進行之中。天道是他親手創出的管理這個世界的製度與規則,量劫便是這規則出現了需要彌補的漏洞,並且平衡天地之間的氣運。他忙於維護天道,本也無法分神來與我作對。他是個小心謹慎的人,若不是有萬全的把握,怎麽可能來與我動手?更別說是一邊消弭量劫的影響一邊對本尊動手,行此一心二用之事了。”


    眾人聽後一想也是,魔祖如此人物,在霸瀚長槍中呆了億萬年,如今重現世間,又豈能沒有些壓箱底的手段?


    諸人各有所思,精通術數推衍的燭九陰心中最為沉重。這天地大劫已經降臨洪荒,之前不僅有龍鳳麒麟三族異動,巫妖兩族現世,如今連魔祖都重現於世間,可以想見此次天地量劫影響之深遠。若是按魔祖所言,天地量劫就是道祖創造出的天道運行中出了錯漏,不再適用於如今的世界。那麽這次打破洪荒平靜的量劫影響又該有多麽深遠呢?


    “師父,你老人家一直待在霸瀚之中也不是個法子,需不需要徒兒幫您找一具肉身?”巫之祁突然想到了什麽,看著師父的虛影問道。


    “你所說也有理,但是一般肉身承受不住我的法力,你這渦神宮中可有天地靈材?一會兒我取幾樣煉製個肉身便可。”魔祖大手一揮,一般人的肉身他還真看不上眼,親手煉製還能更順他的意些。


    巫之祁點頭應下,魔祖出言要親自煉製一具肉身之後,眾人都有些乏了,尤其是燭九陰和小潛二人,燭九陰被應龍刺了一刀的腹部需要盡快治療,小潛幹涸了許久的經脈也急需靈氣的滋養。


    於是巫之祁帶著師父前往渦神宮寶庫之中挑選靈材,其餘人也各自閉關去了。


    剛剛回到渦神宮的巫之祁幾人並沒有驚動朱凰宮,還沒完全消化掉自己成為了魔祖弟子他此時也還不知道,自己的二徒弟薑頤,已然被佛門聖人接引親自帶回須彌山中。


    ——————


    深夜的朱凰宮清冷而寂靜,柔和的月光如同一層銀紗鋪展在青石地麵上,深宮之中太監宮女們的步伐都輕飄飄地聽不見動靜,此時隻有許多“鳳非梧桐不棲”的梧桐樹葉被微風吹動地“簌簌”作響。


    朱凰宮內一株最粗壯的梧桐樹下,站著子受寂寥的身影。


    前些日子還在東海未回朝歌的他心中總是不安,於是直接施展玄仙功法,從大商到東夷一半的路程左右便離開餘皇艦隊飛了回來。


    越接近大商疆域,他便越覺得有什麽不對,起初他還沒想到原因,也沒察知到不妥之處在哪裏。直到他飛臨朝歌城上方,透過朱凰大陣達曾淡紅色的屏障俯瞰熙熙攘攘的朝歌城,他才終於知道這不安來自何處。


    他與王後薑頤同為巫之祁的親傳弟子,都被師父賜下過妙用無方的玄渦神水。這些玄渦神水也是他們彼此之間的聯係與紐帶,往常不管他離開朝歌城多久,或是多遠的距離,每當他重新回到朱凰宮附近時,總會感覺到體內的那團玄渦神水與它的同源之間隱隱的那層聯係。


    那是一體同源的美妙感覺,也是兩人永結同心的一種證明,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不同於與師父巫之祁的聯係,也不同於和小師弟歸元兒那種聯係,而是真正的心心相印的感受。


    可是就在他今次回到朝歌城時,幾十年來這種血脈相連的親密感卻蕩然無存,玄渦神水再沒有了與它緊密連接的同伴。


    他隻能隱隱感覺到在西方,極遠處的西方,那絲聯係還沒有斷絕。


    隻是那種突然別離的撕裂感與心頭的失落,卻是怎麽樣都彌補不了的。


    子受心知不妙,他第一時間沒有回到朱凰宮,而是去了叔父比幹的雲夢府。一直在等著侄兒歸來的比幹原原本本將薑頤被聖人帶去須彌山修行一事說與他聽,比幹也好言勸慰,說是小頤兒身為佛門“蓮華聖體”,又得聖人指點,學成之後必然實力突飛猛進,如聖人所言,或許她不到百年便可證就準聖之位,成為佛門之中的第一位菩薩,此時雖然突然了些,但是未必是壞事。


    可是子受卻不這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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