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妮在林格的房間呆了一整晚——當然了,昨夜林格另找了一間空房休息,並沒有呆在自己房間裏。


    畢竟孤男寡女呆在同一間屋子裏一整晚不太合適,就算那房間裏還有一顆頭和一本活體書。


    第二天早上,林格準備早飯的時候,多準備了一份。多出來的那一份,自然是骷髏女仆的。


    現在再叫她骷髏女仆似乎不太合適,畢竟已經長出血肉來了,那不是幻覺,而是真正的肉體,昨天背她回來的時候,林格便確認了這一點。


    他不禁好奇,所謂的世界規則,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力量?這種白骨生肉的現象,用這邊的科學好像難以解釋,神話傳說裏倒能找到些類似的影子。


    不過這種問題,想得再多也不會有答案,所以他止步於好奇的程度,並不會深入探究。


    目前住在這間屋子裏的,除了他和蘭婭,還有兩名魔女,一隻火焰寵物惡魔,一顆美人頭,一本美少女圖鑒,一張活畫像。


    林格準備好六份早餐放在桌上,然後來到二樓自己房間門口,敲響房門。


    “卡妮,吃早飯。”


    很快,卡妮開門出來,腳踩一雙粉色拖鞋,懷裏抱著一顆人頭,胳膊裏還夾著一本厚書。


    “咦?你們倆出來幹什麽?”


    “我也要吃早飯。”艾爾薇道。


    艾爾薇在這邊呆了幾天後,似乎變得越來越大膽了,完全不在乎蘭婭等人發現她的存在。或許是覺得這邊的世界沒什麽威脅吧。


    “你就隻有一顆頭,也要吃早飯?”林格詫異道。


    “我的舌頭不是還在麽,”艾爾薇吐出自己的舌頭,並用一縷發絲指了指舌上的粉紅小點,“你瞧,我的味蕾可是保存得好好的,就算不能填飽肚子,也能滿足一下我的舌頭呀。”


    因為伸著舌頭,後麵半句就像大舌頭的吊死鬼說出來的一樣。


    林格看了看伸著舌頭的艾爾薇,心想一會兒得給她準備一個盆,不然她喝下的粥會弄髒桌子和地麵。


    “好吧,一會兒我再給你準備一份。”


    然後他又看向戈羅莉特之書。


    “你也想吃早飯?”


    “我就聞聞味兒。”書縫裏傳出戈羅莉特的聲音。


    行吧。


    林格並不懷疑卡妮會帶著戈羅莉特逃跑,雖然和卡妮相處時間不長,但他相信她,更何況還有艾爾薇在。


    回到客廳,艾爾薇遠遠地對掛在牆上的雷迪畫像打招呼。


    “早上好,雷迪大人。”


    畫像裏的大角男子點頭示意。


    “早上好呀,小雷迪。”戈羅莉特之書忽然打開,翻到戈羅莉特最喜歡的那一頁,書頁裏的黑裙少女。


    雷迪的臉色立馬垮了下來,沉聲回應道:


    “你好,小老太婆。”


    “呸呸呸,你這小子真不會說話。”戈羅莉特之書又合上了。


    畫框裏的雷迪冷哼一聲,眼珠轉動,看向林格。


    “小林啊,能不能幫我打開電視。”


    林格走過去打開電視。


    “你想看什麽?”


    雷迪說了聲謝謝,然後回道:


    “走近科學。”


    “嗯?”林格詫異地回過頭。


    “咳咳,我想更多地了解這邊世界的運行規則,”雷迪道,“你們這邊的世界,某些方麵很有意思啊。”


    好吧,看來科學的力量果然是偉大的,連異世界的強大魔王也拜倒在她裙下。林格心中讚歎,按下手中的遙控器,切換到科教專頻。


    “不過電視關閉的時候,掛在這裏真的很無聊啊,晚上能不能不要關電視?”雷迪又進一步提出要求。


    “行,以後電視就一直開著。”林格慷慨道。


    雖然這樣做會縮短電視使用壽命,但比起雷迪給他的惡魔之力,一台電視根本算不了什麽,壞了再買新的就是。


    “太感謝了,小林,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如果有一天我能回歸本體,我一定會將對你的感激帶給他,他一定會狠狠地獎勵你的。”


    “嗬嗬,您言重了,隻不過是一台電視而已。”


    “不,這是新世界的窗口。”


    “好的,您接著看,我們去吃早飯了。”


    卡妮坐到餐桌前,看著眼前冒著熱氣的粥和新鮮蔬菜,有種做夢的感覺。


    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嗎?我現在簡直就像“活著”一般,而不是一具冷冰冰的骸骨。


    林格拿著一個大白瓷碗從廚房出來,見卡妮盯著眼前的食物發呆,便問道:“你怎麽了?”


    卡妮猛然驚醒,臉一紅道:“對不起,我隻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低下頭,用右手捂住胸口,感受著心髒的跳動。


    “這具鮮活的肉體,是真實存在的嗎?”


    我是真實存在的嗎?嗬,一大早居然思考起這種哲學問題來了。


    林格笑了笑,放下手裏的大瓷碗,走過去,用勺子從她麵前的碗裏舀了一勺粥,燕麥牛奶粥。


    “來,張嘴。”


    “什?”卡妮看著伸到嘴邊的勺子,睜大了明亮的雙眼,臉也變得通紅。


    “我說張嘴。”


    卡妮腦子一片空白,下意識打開嘴巴,眼前的勺子立馬鑽進她嘴裏。


    這時她才回過神,意識到正在發生的事,耳朵也紅了起來。


    在她的認知裏,向來隻有女仆喂別人喝東西,哪有上位者給女仆喂東西喝的。


    林格抽回勺子,放回碗裏,然後問道:“現在你感覺如何?”


    “甜甜的,暖暖的。”卡妮輕輕咽下口中之物,然後低聲回道。


    她說的是粥的口感。


    “真實嗎?”


    “是的,我的舌,我的口腔,我的喉嚨,我的胃,都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這份溫暖。我沒有任何疑問了,謝謝您。”卡妮忽然明白了林格的用意,感激道。


    林格點點頭,將桌上的大白瓷碗撥到艾爾薇旁邊。


    “你要吃早飯的話,就到這裏麵去吧,不然你吃下的東西會漏出來。”


    艾爾薇十分配合地跳進(用頭發形成的觸手狀發足進行跳躍)碗裏,笑著打趣道:“你都喂我的女仆喝粥了,不喂喂我嗎?”


    “怎麽,你也感受到虛無了嗎?”


    “是啊,快來教導莪吧。”艾爾薇揚眉笑道。


    “艾爾薇大人,還是我來喂您吧。身為您的女仆,這是我應該做的。”卡妮紅著臉端起麵前的碗。


    “喂,那可是你用過的勺子啊,”艾爾薇盯著她手裏的勺子,“你想和我接吻的話,大可以直接告訴我,你現在的樣子這麽可愛,我完全沒問題呢。”


    “啊?”


    卡妮手一抖,差點丟掉手裏的碗。


    見狀,林格無奈地笑笑,將自己那份早餐以及餐具移到艾爾薇旁邊。


    “這份給你,我看你還是自己吃吧,你頭上不是有很多手可以用麽。”林格看向艾爾薇那柔順而靈活的頭發。


    “行吧,那我就自己吃。”艾爾薇用頭發卷起勺子,舀了一口粥送進嘴裏。


    “嗯,真甜。”


    “林格先生,你能不能也喂喂我呀。”林格身後傳來幻象讀心魔女西沃娜的聲音。


    他回過頭,看到一臉笑意的西沃娜,表情冷漠的克拉諾,以及看上去不怎麽開心的蘭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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