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再浸過豬籠,但河裏卻浮起了兩具被捆綁在豬籠裏的屍體?


    這事確實透著詭異的味道,但也不能就此定性為‘災異’事件。


    林道士蹙著眉頭,隱隱聽到姓閻的那位同僚在喃喃自語,‘難道是送斧頭的河神?’,‘你浸豬籠的是這具屍體,還是這具屍體?’,‘老頭你很誠實,浸一送二’,‘……’。


    什麽跟什麽?


    “你在嘀咕什麽呢?”八戒和尚顯然也是聽到了,向那位閻大人問道。


    “沒,想起了個故事。”那位閻大人回道。


    見張捕快和老村長投來了疑問的眼神,林道士隻好解釋道:“閻大人剛死過一次,腦袋還不是很靈光,老村長,你繼續。”


    死,死過一次?


    張捕快和老村長同時用驚懼的目光看著閻大人,這位大人莫不非也是邪魅詭異的存在,這災異司出來的,果然都不是正常人。


    不,死過一次,應該是指差點死了,但現在還活著吧?


    想到這點,張捕快和老村長俱皆鬆了口氣,但張捕快眉毛揚起,驀然想起了一個傳聞。


    據說災異司從不對外招人,而是直隸神都,由神都那邊搜羅奇人異士,再行分派到各地,但有一種情況除外,便是死而複生。


    隻要是死而複生,經災異司查究非奪舍寄生之流,便可進得災異司,擔任官職,因此,災異司又被稱為‘陽間陰司’。


    這位閻大人,是個狠人啊!


    “這事透著古怪,但涉及到浸豬籠,所以我想著是有人動了私刑,便讓人把屍體抬到了祠堂,同時讓這兩具屍體的家人過來認領。”


    老村長說到‘私刑’的時候,林道士白了他一眼,在這幫愚民的眼裏,經公決而浸豬籠的,是公刑,不經公決而浸豬籠的,才是私刑。


    但在大熵的刑法裏,這俱是私刑。


    窮山惡水出刁民,總有些人自持祖宗家法,便罔顧國法而自行判決,也因此鬧出了不少冤案。


    “男屍是村裏的屠戶,叫林東。女屍是兩個孩子的媽,叫衛琪,她的漢子叫石安。”


    “當時喊他們過來的時候,哭得那叫一個淒涼,這前一天還活生生的兩人,沒想到……”


    “老村長你別感傷了,說重點!”八戒和尚催促道。


    “好。”


    老村長點頭道:“抓奸這種事,一般是男方作為,所以我懷疑是石家人幹的。但這兩家過來認領屍體的時候,對這通奸之事,卻是完全不知曉,甚至在屍體被發現的前一天,這兩家人還在正常過活。”


    “當時我認定了就是石家人浸的豬籠,所以讓他們好好想清楚,如果兩天內不交代的話,我就報官了。”


    “林家人有些急,說屍體放在祠堂總不是個事,這通奸之事並不是當場捉住,他們是指定不認的。而且,大好的人突然就死了,還跟石家婆娘一起被浸了豬籠,他們還要找石家的不是……”


    “石家人也不樂意了,說他們並未抓過奸,這浸豬籠的事,說不得還是林家人故作玄虛,怕事件被敗露,反咬一口。石安的婆娘衛琪,指不定還是被強的,當時石安的眼睛就紅了,拉著兩個哭喊的孩子就要拚命。”


    “我把他們都趕了回去,然後過了兩天,石家人依舊矢口否認,第三天,我就讓人去報了官,張捕快就趕了過來……”


    “那如果石家人認了,老村長你就決定私了唄?”八戒和尚笑容詭異。


    石家人認了,就當成浸豬籠了,私了該怎麽結,他來主持公道。


    沒人認,這可就是殺人案件,就算是他這個老村長也擔不起,過趟衙門的話,能把他這老骨頭折磨得夠嗆。


    “這終究是家醜啊!”老村長歎氣低頭,避開了八戒和尚的眼神,生不入官門死不入地獄,他可不想不得善終。


    “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是三月初六,上巳節已經過去了三天。”張捕快接過了話頭,“我們當即對屍體進行了檢查,確認是溺水而死。”


    “然後,就在我們準備傳召林家人、石家人一起問話的時候,……”


    “老村長,不好了不好了,河邊又發現兩具屍體了!”


    張捕快還沒說完,祠堂外傳來了叫喊的聲音,然後,一個驚慌失措的村民跑了進來,氣都還沒喘勻,又急忙喊道:“溪河邊又發現了一個豬籠,兩具屍體!”


    “冤孽啊!”


    老村長拐杖重重砸地,一口氣沒上來,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


    “三天前,你們也是剛到不久,便又發現了兩具新的屍體?”


    剛到祠堂的時候,還有些夕陽的餘輝,等一行人到了河邊時,已落入了夜幕。


    本來按張捕快的意思,是讓村民把屍體搬回祠堂,明日再來河邊查勘,但卻給林道士給否了,說有些東西等白天再來,就未必能看到了。


    “是的,情況跟這次差不多,賊娘的真邪門了。三天一豬籠,不到兩年,這河尾村,怕是得絕戶了!”


    張捕快啐了口,有種無能為力的憋屈感。


    河尾村有三四百戶人家,雖說大多數人家都不是獨生單傳,但以這速度來說,早晚會變成個死村。


    “這倒未必,說不得死得差不多了,這場殺戮就停止了呢?畢竟,總不會整條村子都通奸,是吧?”


    道士的話差點讓張捕快笑岔氣,他沉吟了會苦笑道:“林天師,看來你已經確定,這次的事,是邪魅在作怪了?”


    “你呢?你不是確定的話,怎麽會請我們過來呢?”


    道士搖頭道:“而且說不得,不止你在等我們,要不然,怎麽會每次有官門的人過來,就正好碰上了新的屍體?”


    “林天師,這可不好說笑。”


    張捕快表情僵硬,嘴角抽搐道:“你是說,這豬籠屍體,是歡迎我們呢?”


    “這可說不好……”,道士見著張捕快的表情,頓時便笑得有些戲謔,然後耳朵微動,眯眼遙望遠處,有些失望道:“頭兒過來了。”


    頭兒?


    難道是龍尾縣災異司的大宰,李希聲?


    張捕快立時大喜過望。


    若說這災異司的這三人到了河尾村,隻能帶給他安全感的話,那李希聲到了後,他便覺得這事再凶,也不是問題了。


    李希聲,便是龍尾縣災異司的老大,在龍尾縣這一畝三分地上,威名赫赫,神鬼辟易,號稱能跟土地、城隆,直接對話的人物。


    但張捕快還不及把目光轉過去,便聽到八戒和尚驚慌的聲音響了起來,“閻王,你怎麽了?你可別嚇我啊?”


    閻,閻王?


    張捕快聞聲看了過去,隻見那位姓閻的大人仰頭吐出一口血,然後身體直挺挺地往後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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