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謎底,就在林家這兩個祖墳裏了。”


    回到宅子裏,道士述說了他與林布仁的交涉結果,再結合閻桑他們走訪所得,這個案子也越見明朗。


    “郡令的兵馬,什麽時候到?”


    閻桑沉吟道,“如無意外,今天虎姑婆就要闖地洞了。”


    昨晚林布仁在山洞裏設伏,但最終還是讓虎姑婆給跑了,現今孩童被轉移到了林布仁他爺爺的墳墓,也就是地洞裏。


    “虎姑婆昨晚剛襲擊了山洞,是否負傷尚且難說,今天會去地洞?”


    道士皺起了眉,“今晚林布仁肯定還會設伏,以妖獸的敏銳來說,不會連續兩次中伏吧?”


    “我覺得會。”李希聲更認同閻桑的看法,“而且昨晚虎姑婆應是已覺察了埋伏,但依舊去了山洞。”


    妖獸對人氣極為敏感,就像是野獸對人一般,昨晚百來號人埋伏在山洞裏,要說虎姑婆完全沒發現,這不合常理。


    應是已然發現了這聚攏的人氣,但依舊闖了進去,若隻為口食之欲,這確實很難說得過去。


    “是,我覺得虎姑婆今晚會去地洞,而且,它擄走那些孩童,不是為了吃。”閻桑接著說道,在這件事上,他似乎已跟李希聲達成了共識,“所料不差的話,它是為了救那些孩童。”


    “救那些孩童?”張捕快覺得有些荒謬,縱然虎姑婆似是林老太爺所化,但依舊難以接受,“當真有化妖贖業罪的說法?”


    “這有什麽奇怪的?”


    “我佛家還有佛祖割肉喂鷹的典故呢!”和尚傲然回道,仿似割肉喂鷹的不是佛祖,而是他八戒大師。


    張捕快搖頭,他還是極難接受。


    “我昨晚用紙鶴傳信,言明了此事緊迫,但從郡裏到下林村,哪怕是快馬加鞭,也需兩日光景。”


    “縱有道法加成,這日半的功夫也是要的,估計最快也要明日破曉。”


    道士掐著手指算了下。


    “破曉?”


    閻桑點頭,“今晚我們需分兵兩處,一隊去林布仁他爺爺的墳墓,等虎姑婆的出現;另一隊去林老太爺的墳墓,等探明了林老太爺的墳墓是否為空墓,然後再過來會合。”


    “不過這兩個墳墓,今晚都應該有人守著,道士,你可有手段無須挖土,便知這墳墓是否為衣冠塚?”


    “有,這個就交給我吧,說不得虎姑婆還沒來,我便能來跟你們會合了。”道士自信道。


    “好,那我便勉為其難,今晚跟道士一組吧。”和尚有些委屈道。


    “不,今晚還要有人喝酒,免得打草驚蛇。”


    閻桑回話,和尚立刻瞪大了眼睛,“還喝?”


    張捕快也隨即苦臉,這魚肉官差,還真不是人幹的。


    ……


    入夜,和尚和張捕快繼續要酒,閻桑、李希聲、道士則用道方符穿牆而去,分兵兩處去了墳墓。


    道方符,便是集穿越、隱身、通話三大功能的道家符籙,非中三境強者不可煉製,而隨手便能掏出數張,足以說明道士的背景極為深厚,遠非閻桑可想象。


    閻桑本想跟道士要幾張防身,但道士以非道家子弟無法驅動長生氣給拒絕了,那股終於找到優越的傲嬌模樣,讓閻桑沒了繼續溝通的欲望。


    兩處墳墓都在山上,不過林老太爺是葬在了林家的祖墳區域,而林布仁爺爺因地洞的特殊性,在山的另一頭。


    閻桑和李希聲到的時候,夜涼如水、蟲鳴不叫,似乎連走獸之流也察覺了即將到來的暴風雨,早早的便跑光了。


    “頭兒,如果今晚那個神秘的高手出現,你有幾分把握?”


    其實就下林村來說,雖則人多,但多數為世俗武夫,哪怕是功夫最好的林布仁,也不足為懼,唯有車輪消耗,才是他們所擔心的。


    不過,打不過也能跑得過,當然,若是可以下殺手的話,那情況又是另說。


    但若是那個神秘的高手出現了,情況就不一樣了。


    若是敵非友,而修為又在李希聲之上,則他們此行,可就有點涼了。


    李希聲柳眉皺起,回頭仔細盯了閻桑好一會,然後吐字道,“放心,就算打不過,我也有絕對的把握,帶你們安全離開。”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閻桑猛然正色,急道:“不,頭兒,我不是這個意思,……”


    突然,李希聲做了個禁聲的手勢,閻桑的目光越過那絕美的容顏,便見得在墳墓之前,已有一個虎首人身的身影,正沉默地挺立著。


    來了!


    閻桑睜大了眼睛,這虎姑婆與之前的畫麵一致,不過此時清晰了許多。


    猶如老虎般的頭顱,突兀地長在脖子上,但卻渾然一體,仿佛天生便是如此。


    除了虎頭,其他與正常無異,而那一襲深藍色的壽衣,在這夜幕下的山林裏,特別紮眼。


    因用了道方符,此時虎姑婆似完全沒有發覺他人的存在,自顧自地站在林布仁爺爺的墓前,像是在緬懷什麽,半刻後,虎姑婆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三個頭。


    果然,這虎姑婆必為林老太爺所化,若非如此,又怎會向墳墓磕頭?


    磕完頭,虎姑婆抬頭嗷叫,似是有許多話想說,但卻已無法再以人言道之,隻能化為一聲獸吼。


    吼聲極大,整個山林似乎都為之震動,但聽上去卻沒有威嚴之感,反倒是帶著濃濃的悲哀。


    跪了接近一刻鍾,虎姑婆才緩緩地站了起來,然後走到墓前,雙手一推,墓碑被推開,竟露出了一條漆黑悠長的通道。


    虎姑婆凝視著那條通道,似乎能感知到通道裏的危險,突然昂天又哀嗷了聲,然後便再無遲疑,走進了那條通道裏。


    虎姑婆的身影,緩緩地被漆黑的通道吞沒,就像是個無畏的將士,正走向血腥的戰場,雖深知那戰場上,早已敵軍遍布。


    “走,跟上。”


    待得虎姑婆走了一段路,李希聲才跟了上去,閻桑剛想跟上,卻猛然突兀一隻手搭了上來,緊緊地扣住了他的肩膀,讓他無法向前。


    “我死得好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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