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乙和高胖子鬥氣到了傍晚,吃的肚子溜圓的向破廟走去,洛小乙在牆角蹲了近兩個時辰,硬是挨到了飯點,胖子炒一個菜,他就嚐兩口,吃完還腹誹幾句,什麽水平不行,垃圾垃圾,喂狗都不夠格之類的話語,氣得胖子直瞪眼睛,客人漸少,胖子剛緩過手來,洛小乙立刻衝出後門揚長而去。


    洛小乙沒想到的卻是“報應”來的比他想的要快得多,他剛回到破廟中,昏暗的破廟立刻燈火通明,洛小乙拿眼睛一掃,自己常駐的“茅草榻”上坐著一個中年男子,昨天被打碎的佛像底座上坐著一個美貌婦人,另一邊坐著一個手持長劍雙目緊閉的冷麵男子,婦人和中年男子身後各有幾個仆從、侍女一般的人物,手中拿著火把。


    洛小乙戰戰兢兢的看了一圈,心中暗歎了一句“倒黴”卻隻能無可奈何的擠出一個笑容問道:幾位是過路的吧?您們在這歇著,我出去候著了,有事可以喊我啊,小人什麽都會的。


    中年男子微笑道:還是個機靈的小鬼啊,我們不是過路的,都是來找你的,給你兩個選擇,一把東西交出來滾蛋,二我殺了你自己去找東西。


    美貌婦人咯咯的笑了兩聲說道: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一點大家的涵養都沒有,真不知道蘇家怎麽出了你這麽個不知理的家夥。


    美貌婦人轉身衝著洛小乙微笑道:小弟弟你把東西給姐姐,姐姐不會虧待你的,我身後這些小丫頭你可以隨便挑幾個,少年郎試過了美人的溫柔就知道什麽叫食髓知味了。


    洛小乙感到一陣陣惡寒,婦人長得貌美,也算是他的菜,但是他明白交出東西之前,她對自己是這個態度,交出去之後說不定自己就是一具屍體了。


    中年男子冷哼一聲說道:葬人花你賣騷也找個好一點的地方,現在重要的是東西,你不會真覺得這小家夥是個未經人事的雛吧,再說了人家昨天才剛見過火鳳,會看得上你。


    美貌婦人轉頭瞪了眼男子說道:蘇慶雨你若是找死,老娘現在就可以成全你,你要是不想就把嘴給我閉上。


    蘇慶雨冷笑道:憑你也配,靠著賣弄你的那點姿色混到了一些廢物奴才,也有資格和老子叫板了?


    兩人互相瞪著對方,洛小乙心中大喜期盼著兩人趕緊打起來,最好一個被打死,一個身受重傷。


    可惜天不遂人願,一邊的冷麵男子睜開眼睛緩緩站起說道:你們要打出去打,我要東西。


    男子緩緩向著洛小乙走去,洛小乙感覺並不是一個人在走過來,而是一把劍在緩緩出鞘,自己身上的血液仿佛都停了,手足冰冷。


    兩人立刻起身擋在男子身前,洛小乙退後兩步才感覺到好了一點,蘇慶雨看著男子說道:想拿東西還是得先過我這一關。


    葬人花伸手一揮,身後的侍女直接堵住了門口,洛小乙不由得歎了口氣,自己這是什麽運氣啊,逃過這一劫得趕緊去算個命,媽的,流年不利啊。


    正在三人對峙,洛小乙絕望間,門外傳來一聲歎息“什麽鬼運氣,城裏的客棧不開門,連這城外的破廟都封門了嗎?”


    侍女向著門外躍出,片刻後,一個佝僂的老頭慢慢走了進來,老頭腳步不穩,說是走都不如說是挪,老頭一點點向著破廟裏挪去。


    葬人花看著老頭問道:你是什麽人?


    老頭咳了兩聲說道:一個將死的過路人罷了。


    蘇慶雨看了眼老頭說道:知道自己將死,就好好的等死,別管閑事。


    老頭歎了口氣說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家裏的長輩沒告訴過你別惹將死之人,因為不一定誰會先死。


    蘇慶雨冷笑道:憑你也配。


    蘇慶雨說完伸手一揮,五個侍從同時出手,老者雙手抬起連續幾次轉變方向,五個侍從仿佛是送上去一般,老者的手指分別點在五人膻中、鴆尾、神庭、氣戶、雲門五個穴道上,五個侍從定在原地,老者尋了個縫隙緩緩從五人中挪出來,蘇慶雨三人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冷麵男子上前一步問道:前輩尊姓大名?


    老者擺擺手說道:好說好說,劍癡霍軒也並不像傳聞中說的那樣不懂禮數嘛。


    霍軒說道:也是要分人的。


    老者笑了笑說道:老頭子年紀大了,再加上別人都喜歡叫我的外號,漸漸的也就想不起自己叫什麽了,隻知道江湖中的那些小家夥們叫我李寒江。


    蘇慶雨和葬人花臉色大變,退開兩步低聲說道:扁舟立孤影,寒劍鎖長江。


    老者笑了笑說道:這句話還是凡淩雲那小子說的,沒什麽文化,還總喜歡裝出一幅才高八鬥的樣子,小屁孩一個啊。


    洛小乙看著老頭心想:這老家夥不一般啊,昨天李峰就說了凡淩雲和帝衍天是不能直呼其名的,而他提到凡淩雲的時候儼然是一副長者的姿態,看這三人的樣子,自己今天又能躲過一劫了,明天一定要去算個命。


    蘇慶雨低聲詢問道:您應該對那東西沒什麽興趣吧?


    老頭搖搖頭說道:年紀大了,身上的本事早就自成體係了,凡小子的境界在我之上,他的東西對我而言不是寶物而是毒藥,不看也罷。


    蘇慶雨和葬人花兩人聽完立刻喜上眉梢,可老者下一句話卻又將兩人“打落穀底”。


    老者接著說道:可是畢竟凡小子是我劍閣的人,他的東西別人也是不能亂動的。


    蘇慶雨歎了口氣,快速的來到侍從身邊,伸手解開侍從的穴道,轉身對著老者拱手說道:晚輩明白了,晚輩這就走。


    說完便帶著人離開了,葬人花立刻有樣學樣,衝著老人一拱手也跟著離開了,葬人花出來解開侍女身上的穴道,帶著人立刻離開了。


    老者看了眼霍軒笑道:你不走嗎小家夥?


    霍軒忽然一笑說道:他們兩個是利欲熏心,我不一樣,今天您在這我看不到三絕劍了,但是跟您過個手,也對我大有裨益。


    老者點點頭說道:拔劍吧。


    霍軒也不客氣伸手拔出長劍,長劍宛若流水一般,一聲輕響,下一刻長劍直指老者咽喉,老者右手抬起,食指、中指如執棋一般夾住長劍,手腕一抖,長劍就好像是被打在七寸的毒蛇一般,迅速的撤回。


    老者點點頭說道:這個年紀不錯了,你看到差距了嗎?


    霍軒搖搖頭說道:您錯了,我要看的不是和您的差距,我想看的是您當年鎖江的一劍。


    老者點點頭說道:這樣啊,明白了,小家夥接我這一劍。


    老者右手抬起食指、中指並攏向前點出,一指點出平平無奇,老者看了眼霍軒問道:明白了嗎?


    霍軒麵色變得很難看,拱手說道:晚輩明白了,晚輩這就退下了,多謝前輩指點。


    老者擺擺手說道:無妨。


    霍軒轉身離開,老者轉頭看了眼洛小乙說道:小家夥扶我這個老人家過去坐坐。


    洛小乙立刻上前將老者扶到茅草上坐好,老者招了招手說道:坐下,咱倆聊聊。


    洛小乙明白老者對他沒有絲毫的惡意,上前諂媚的問道:老前輩剛剛你做了什麽為什麽那家夥直接就走了?


    老者搖搖頭說道:你沒學過劍,我講給你,你也不懂,我來問你,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洛小乙愣了愣答道:我沒有打算啊,以前如何,以後就如何。


    老者搖搖頭說道:那是不可能的了,我給你講講江湖如何?


    洛小乙猛地點頭,老者笑著說道:江湖不是你想的那樣,也不是說書人口中的那樣,這裏麵沒有書中的大俠,也沒有那些壞人,隻有一個字。


    洛小乙連忙問道:什麽字?


    老者說道:利,隻要利益足夠那些為國為民的大俠也能拎起屠刀,這江湖中有這麽兩個個眾人都比較公認的排名,勢力上一劍閣、兩古刹、三宮殿、四家族,實力上南空塵、北佳人、和尚老道伴紅塵,三老四絕無敵手,瞎子乞丐一條狗。


    洛小乙問道:什麽意思啊?


    老者說道:一劍閣便是老夫所在的劍閣,兩古刹是少林和武當,三宮殿是指離魘宮、鏡河宮、七情殿,四家族是指蘇家、李家、王家、沈家,剛剛第一個走的那小子就是蘇家的,至於實力上南空塵指的是空塵居士,北佳人是指天魔教的教主洛寒衣,和尚和老道指的是少林方丈和武當掌教空玄、輕塵,紅塵指的是紅塵公子,三老指的是我和我的兩個師弟,我們三個並稱為劍閣三老,四絕指的是四絕殿的琴無弦、棋無譜、書無墨、畫無筆四人,專門給人算命的老瞎子陳羲和,不起眼的老乞丐劉默,最後是一條瘋狗張賀雲。


    洛小乙聽完立刻問道:不對啊,您剛剛說的凡淩雲在您之上啊,為什麽沒有他呢?


    老者笑了笑說道:凡小子不在其中的原因就是天下間沒有一個人覺得自己有資格評價他,若是有一個榜單上有他的話,那也隻會有他一人,因為他們覺得誰也不配和他排在一起。


    洛小乙點點頭問道:那帝衍天呢?


    老者歎了口氣說道:帝衍天為人行事隨心所欲,他殺人隻是因為他想殺人,空玄說他是江湖首惡,因為他就是一個殺萬人不以為惡,救天下不以為善的一個人,這種人比那條瘋狗更可怕,瘋狗好戰逮誰咬誰,但是也得是他看得上的人,可帝衍天卻是個隻看自己心情的人。


    洛小乙疑惑的問道:那為什麽不殺了他呢?


    老者忽然哈哈大笑說道:殺了他?也就你敢說這話,誰都想殺他,可是誰能殺得了,你可知道他的生平。


    洛小乙搖頭,老者說道:我再給你講講吧,他十五歲初入江湖,那個時候他還叫方天衍,結識了凡小子,兩人曾經在洛陽一戰,傳出來的是凡小子勝了一招,但凡小子說他覺得帝衍天未盡全力,後來我師弟和他師父都覺得對方會是自己弟子的阻礙,於是兩人各自替弟子下了戰書,凡小子和帝衍天會在長安決戰,眾人聞訊趕往長安,可是兩人都沒有到,因為兩人都在路上被對方的師傅攔下了,結果卻是凡小子殺了方澤天下聞名,帝衍天殺了我那師弟,卻被江湖眾人說是偷襲暗殺,反正傳出來的是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老者說到這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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