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神駿,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奧特曼虎就看到那個小小的村落--杏花村。


    南海郡西北方是一大片的平原,一條被赤瞳人稱為戴河的支流從此經過。河岸的土地肥沃,分布著幾個赤瞳人的村落。順著這條支流往南,會穿過一個風景秀麗的山穀。


    杏花村就座落在這個風景秀麗的山穀裏。


    杏花村不大,隻是一個擁有百來號人口的赤瞳人小村莊,但村民們用山穀裏的山泉混合戴河水釀製出的米酒卻遠近聞名。


    杏花酒口感綿軟,回味無窮,引得回頭客無數。村口的杏花酒鋪因外村人的光顧,常常人滿為患。


    此刻的杏花村卻早沒以往溫馨熱鬧的場麵,所有的村民都被趕到村口的一塊空地上,周圍是一隊盔甲森嚴的將士。


    從烈焰背上一躍而下,奧特曼虎鬆了烈焰的轡頭,示意它在附近自由行動。極通人性的烈焰用脖子蹭了蹭奧特曼虎,撒歡著自行跑開了。


    隨後趕到的宋子平,補充匯報:“虎團,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我就讓暴龍帶一隊將士先趕過來,控製人員流動,並保護現場。”


    “唔,gaja的屍身呢?”奧特曼虎目光轉動,掃看四周。跪在空地上的杏花村眾村民,男女老少,以及三名躺在擔架上的傷者,全部都是普通人,另有五名壯年男子站在一旁並沒下跪,卻是村裏僅有的初級武者。


    沒等宋子平回答,一員赳赳武者快速跑過來行禮:“虎團,宋團!”正是受命率隊來杏花村的九級武者暴龍。


    “暴龍,虎團要查看一下gaja的屍身,前麵引路。”


    “是!虎團,宋團,請這邊跟我來!”暴龍一邊引路一邊向兩位團長匯報大致情況,“軍醫查驗gaja屍身後已有結論,的確是……溺死的!”


    “gaja是九級武者!”奧特曼虎淡淡地看了暴龍一眼。


    奧特曼虎酒紅色的雙眸,宛如千年烈火熔洞一般。


    暴龍被自家團長掃這一眼,如同墜入翻滾的赤色岩漿裏,緊張得汗都快出來了。


    奧特曼虎言下之意很明顯,九級武者會溺死簡直是笑話,就算完全不會遊泳的九級武者掉進水裏都有自救之法,更何況是掉到小小的糞池裏。


    “gaja掉進糞池前喝了很多酒,又暴起傷了數人,酒氣上頭,都到了倒下就睡著的狀態……”暴龍硬頭皮給出了自己的解釋,他與gaja交情一般,平素也無仇怨,自問並無私心。


    “被gaja打死打傷的都是什麽人?”


    暴龍連忙回答:“據酒鋪裏的夥計說,死的兩個都是外地來南海郡的客商,一個是赤瞳人,另一個是藍瞳人。被打傷的七人全是杏花村的村民,其中三人重傷。”


    交談之間,奧特曼虎忽然心中生出了警兆,回頭看去,身後有一黑騎飛奔接近。


    虎略龍韜幾位虎將一眼認出,來人卻是左手滅霸。


    左手滅霸自從聽到阿糖死訊開始,就方寸大亂,無心調息,氣血上湧,一路飛奔而來,隻感覺到自己內心的熱血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一點的變冷。


    他不相信阿糖已經死,要不是前來報信的是他和阿糖一直視為義父的快樂霸霸,他會一掌將來人的腦袋拍碎,膽敢詛咒他的阿糖,是活得不耐煩了。


    義父為人持重,不會毫無根據胡亂說的,左手的心開始失控下墜,像掉進一個深不見底的懸崖,他幾乎絕望了,但隻要沒看到阿糖,就還有一絲希望,不是嗎?


    左手腦海裏一遍又一遍地描畫出阿糖嬌俏的容顏:調皮的笑靨,醉人的犁渦,還有眼裏對自己那份深深的依戀!他攥緊拳頭,血紅的雙眼裏滿是猙獰。


    縱馬通過村口時,看到兩位團長的他並沒停下行禮。


    虎略龍韜的兩位軍團長同時出現在小小的杏花村,還有一眾虎略龍韜的將士,以及跪在地上那群黑壓壓一大片的村民,肯定發生了什麽事,但左手已經無法控製自己停下來冷靜思考。


    左手甚至沒有拉馬韁減速,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黑騎就從眾人身旁一掠而過,衝向山穀,據昊部落的將士回稟,阿糖被害的地點是山穀裏一個岩洞內。昊部落的將士們都知道左手和阿糖的關係,找到阿糖後不敢隨意亂動,隻是守著,並派人通知了快樂霸霸。


    不多時,又一黑騎疾馳而至,馬上的騎士是須發花白的快樂霸霸,雖然情急,但快樂霸霸還是翻身下馬向兩位團長行了大禮,“虎團,宋團,請恕屬下無禮……我……我……”,見奧特曼虎揮手讓他離去,心憂左手的快樂霸霸也顧不上解釋,再次告罪一聲,急忙上馬向前追去。


    奧特曼虎看出左手與平日絕不相同的情狀,並未動怒,轉頭問道:“怎麽回事!”


    “虎團,是昊部落的阿糖遇害了!”


    “阿糖?什麽時候的事?”奧特曼虎的聲音低沉冰冷,顯然並不知道阿糖是誰,但既是昊部落的,應該是左手的舊識,不然左手不會如此失態。


    初見左手,其氣勢猶如一把未出鞘的絕世名劍,讓奧特曼虎忍不住想收入麾下,好好培養,也許能成為軍團裏第四位十級絕世武者。


    虎略龍韜吞下昊部落後,左手滅霸、半壺幾位新加入的年輕高手也的確未讓奧特曼虎失望,不管是從戰力還是他最注重的韌性。然而,奧特曼虎總感覺他最看重的左手卻和起初的預想有一點距離,差的是什麽?他一直沒時間思考這個問題,直到今天看見為了那個阿糖情緒幾近失控的左手,奧特曼虎突然明白過來,年輕的左手身上有一種多餘的東西,那就是對世俗的牽掛,這種羈絆讓左手這把尚未出鞘的名劍未飲血先蒙塵。


    暴龍見奧特曼虎並無怪罪左手的意思,微微鬆了一口氣:“應該也是昨晚,據軍中法醫推測,阿糖遇害的時間和gaja的死亡時間接近!”,對左手印像頗佳的他想起無辜橫死的少女忍不住歎息道:“阿糖是左手的青梅竹馬,花一樣的年紀,不知怎麽就被那賊子誘到偏僻處殺害了!”


    “凶手抓住了?”剛知道此事的宋子平皺著眉頭問了一句。


    “是。我奉命帶著兄弟們來到杏花村,遇見昊部落幾位正在尋找阿糖的將士,據他們說阿糖是來杏花村換些日常物資,長時間未歸。我穩住酒鋪現場後,分出人手幫著搜尋,就在山穀那頭一個岩洞裏發現阿糖的屍體……接到回稟後,我前去查看,發現女孩的身體尚溫,凶手應該沒走遠,就放出鋒鳥,果不其然,在戴河往西二十裏處,發現了身上沾有阿糖鮮血的賊人。”


    “是什麽人?”


    “一個外鄉的綠瞳人,自稱逍遙天下行,不是武者,據他供認來自中原腹地,在杏花村住了有數日,正準備返鄉,偶遇阿糖,見色起意,用了迷藥。我尚未細審,現在左手來了……隻可惜,阿糖姑娘可是一位二級武者,卻死在這等下三爛的賊人手裏,太大意了!”


    “一個普通人敢打武者的主意,這著實讓人起疑!而且那麽湊巧,gaja也在這個杏花村出的事!虎團,你看要不要……”宋子平為人謹慎。


    “阿糖的事就讓左手自己處理吧!”聽暴龍這麽一說,奧特曼虎也想起初到南海郡時那位從祠堂旁的樹叢裏鑽出的少女,模樣有些模糊,但當時左手和少女眉目之間的情意,他卻有印像。


    “杏花村所有的人都在那塊空地上?”奧特曼虎已經看到躺在前方不遠處的gaja,以他的目力能清晰地看見gaja的麵色漲紫,口鼻處附有蘑菇狀的蕈樣泡沫,腹部微微隆起,渾身上下沾滿了黑黃色的糞便汙物。離gaja屍體不遠處,還有多攤血跡,想來是幾位重傷村民留下的。


    “是的,虎團!”惇敏的暴龍連忙給出肯定回答,他天沒亮就率隊到此,忙前忙後,就怕錯漏一人。


    蹲在一旁正收拾工具的軍醫柳葉抬頭看到兩位團長,連忙起身。


    “虎團,確是意外身亡。”柳葉並沒找到他殺的證據,出於謹慎,再次仔細檢查gaja的屍體後得出的結論還是:死於溺亡。


    奧特曼虎沒說話,一時間,氣氛有些沉悶。


    他走到那幾攤血跡旁邊仔細查看,又走到gaja溺亡的糞池四周看了一眼,的確沒有任何纏鬥的跡象。


    跟在他身後的暴龍,看著團長不帶起一絲塵埃的步履,小心翼翼地說:“虎團,兩位外鄉人是死在了酒鋪裏,柳葉查驗屍體時,我已經命人順著酒鋪到糞池這段距離檢查了方圓十丈的環境,沒有可疑的痕跡。這些血跡都是那幾位傷者留下的,gaja身上並無外傷。”


    “gaja經常喝得這麽醉麽?”奧特曼虎這句話卻是問向宋子平。


    “gaja好酒,但從未因酒誤事!這次違規酗酒想必是心裏不痛快!”


    “不痛快?”


    “虎團此次部署的推進戰略中,首戰名單裏沒有gaja,他生性好強,立功心切……”


    奧特曼虎一下就明白事情發生的始末,他的眼神變得冷酷起來,酒色的瞳仁仿佛浮現起一股幽然的火焰。


    身為虎略龍韜的團長,他對每一位下屬的個性、能力、品行都了如指掌,更不用說像gaja這樣的高級武者。九級武者gaja心胸狹隘,難堪大用,隻宜錦上添花,而不能委以重任。此次戰略部署關係到異世大陸從今以後的走勢,奧特曼虎相當慎重,所以並未將gaja列在首戰名單上。


    該為整個事件負上責任的就是gaja本人,但不管怎麽說,gaja都是自己麾下的九級武者,就算是自作自受,也要有人為此付出代價!


    “將gaja的屍體運回南海郡,隆重安葬!杏花村,不留活口!”


    奧特曼虎的聲音雖不大,卻有種冷然的壓迫感。


    “虎,虎團?!”暴龍有點發懵,屠村?虎團已經相信gaja死於意外,還是決定要屠村?杏花村裏絕大部分是赤瞳人,其中又以老者、婦人以及稚童居多。


    宋子平並不意外,但卻還想勸說,沒等他開口,奧特曼虎已經揮手製止,他直視宋子平雙眼:”兵者,凶器也!”


    “杏花村以酒盛名,人員往來駁雜。此處離南海郡三十裏,毗鄰戴河,背靠山穀,地理位置微妙。我不希望前方開戰之時,大後方再發生gaja這種意外!”奧特曼虎負手而立,遙望西南,身上的戰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宋子平默然。


    就在奧特曼虎下令屠村之際,那廂山穀岩洞裏的左手滅霸情緒已經瀕臨失控。


    他雙眼血紅,正單手掐著一男子的脖子:該男子頭無腦骨,口如一小撮,麵色青白,怎麽看都是一副小人麵相,偏偏還長著左手最為厭惡的綠色瞳仁。


    “逍遙天下行,我再問你一遍,為何殺她!”


    “為何?哈哈哈……殺人還要理由嗎?你們這些武者殺的人還少嗎?有人逼問你們為何殺人嗎?幼稚!”逍遙天下行在最初的驚恐害怕之後,個性原本就偏激的他似乎已經豁出去,突然間爆發出一陣怪笑,眼睛裏全是瘋狂。


    老成持重的快樂霸霸並不相信,隻是沉聲問道:“你可是受人指使?”


    “受人指使?哦,哈哈,對呀,我是受人指使的……哈哈,這樣說,你們是不是好過一點?這個女人,蠢得像一頭豬,聽我隨口胡謅幾句就相信我藏有大量的九層塔草,不單請我喝了酒,還跟著我來到這個岩洞……稍微用腦子想一想也知道,我要真有那麽多的九層塔草,還會連酒都喝不起嗎?”


    “單純有錯嗎?!你為什麽要殺害她!為什麽!”左手咆哮著,揮拳朝逍遙天下行的頭部不停砸去,因為不想一拳砸死對方,左手克製住自己沒運氣於拳,純是像打沙包一樣用肉拳發泄。


    但他的拳頭太重了,幾拳下來,愣是將逍遙天下行打得滿臉開花。很快,逍遙天下行就被砸得癱倒在地上,左手尤不解恨,隻聽令人齒寒的“哢嚓”一聲,狂暴中的左手扭斷了逍遙天下行的雙臂。


    左手猙獰的麵容似乎取悅了隻剩下半條命的逍遙天下行,他的頭部早被左手的鐵拳頭砸得皮開肉綻,鮮血橫流,不成人形,卻硬是咬緊牙關沒出聲討饒,“單……純就……是有錯!貧……貧困就是有錯!沒天賦……同樣有錯!隻有……隻有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魔鬼沒有錯!那個蠢女人,就算是習了武,又能怎麽樣,太蠢,和我們這些底層的螻蟻不會有區別,早死早超脫!哈哈哈……”


    “他瘋了……他就是一個瘋子……”快樂霸霸難以置信地搖著頭,他心傷義女之死,但更不想左手有任何差池,情急攻心的左手在看到阿糖屍體之時,已經吐了鮮血,那是真元逆行傷及五髒,若讓他再被這瘋子刺激下去,保不準會影響日後武道之路。


    逍遙天下行的異常,反而讓左手停下來,他緩緩直起身,滿是恨意的赤紅色眼眸浮現一絲茫然。可當他轉頭看到那具蜷縮在地上的嬌小身體,胸口仿佛再次受了一記重擊,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阿糖,阿糖……”他喃喃自語,擋開了快樂霸霸伸過來攙扶的手。


    “嗷……”左手猛地一聲怒吼,像極了受傷野獸的哀嚎,猛地抽出腰間的佩劍,以淩厲之勢揮向逍遙天下行。


    逍遙天下行滿是血汙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對於死亡的恐懼,雙唇微張,似乎說了一個名字。


    左手握劍的手隻是在空中微微一凝,便未再停留,“卟”一聲,隻見銀光一閃,一顆人頭伴著漫天血霧飛到半空中,最後“咕嚕”滾到岩洞的低窪處。


    眼見逍遙天下行無頭的身體如同一截爛木頭般“卟嗵”倒地,左手體內的憤怒就像潮水一樣退去,他將劍用力拄在地上,才勉強支撐住自己不倒下。


    老天!你不公平,有什麽你衝我來,為什麽要傷害她?她隻是一個弱小善良的女子。


    “小左……”快樂霸霸擔憂地看著左手,卻不知說什麽好,走出這種傷痛他人是愛莫能助的。


    “快樂大叔,你聽到他最後說的那個名字嗎?是‘樓媚娘’,對嗎?”


    “是,聽著像風塵女子的名字……你為何不問清楚?”快樂霸霸有些猶豫,他很奇怪瘋狂的逍遙天下行死前念叨的卻是這樣一個名字。


    左手不置可否,“樓媚娘”聽著就是一女子的名,這個瘋子死到臨頭,居然也會惦記一個女子,他的心一下變得疲憊不堪,滲到骨子裏的悲傷卻無從排遣,腦海中隻有那活潑而纖弱的身影。他將地上的阿糖輕輕地抱了起來,轉身走出岩洞。


    濃重的血腥味從遠處飄來。


    左手滅霸微一怔愣,看向迎麵跑來的昊部落幾位舊識。


    “快樂大叔,左大哥!”


    “那邊?”


    “沒留活口……”


    快樂霸霸眼神一暗,低下了頭。


    “我把阿糖帶回部落……”左手漠然說了一句,雙眸裏隱約有一種以往所沒有的冷酷光芒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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