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喋喋不休地吵不停,有人打響了這個家的門環。客人嗎……多數人第一時間應該都會想到這點,再不然郵差或鄰居,獨獨米蒂亞不會想到這些。


    米蒂亞裝起可愛,假借勸和之名:


    “爺爺、奶奶,你們不要再吵了啦,外麵有客人耶。”


    “客人?”


    “對啊,有客人。奶奶,你明明很愛麵子,可是卻總會不小心在與別人聊天時,泄漏自己丟臉的事跡,如果再不住手,今天你們吵架的內容也會流出去喔?”


    “米蒂亞……”


    “還有,爺爺,你能娶到奶奶這個賢慧的木匠老婆,是你的福氣,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吧?在你沒看見的時候,奶奶總會去注意拐杖的狀況,就是怕你摔倒啊。”


    “老伴,真的是這樣嗎?”


    奶奶心虛地別開視線,但已經無法回避爺爺炙熱的問候了。


    “全天下能容忍我喜歡倚老賣老個性的,也隻有你了。這樣的爺爺我有什麽理由不愛呢?”


    “奶奶……”


    兩人深情款款地看著對方,就好像回到了熱戀期的小情侶,直到門環再次被人敲響,這對老夫老妻才驚覺不能再浪費時間在這裏了。


    重回過去甜蜜時光的這對夫妻,一同因為米蒂亞出去應門了。


    米蒂亞算準時機,貼著牆壁最淺的地方偷聽外頭的狀況:


    “我們是警察。近期隔壁鎮與附近地區頻傳出人口失蹤或不幸慘死的慘案,你們對於這點有沒有頭緒或哪裏覺得詭異?”


    “老伴……你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嗎?”


    “這幾天我和鄰居也沒有聊到這個啊,米蒂亞也從沒和我提過。”


    “米蒂亞?老先生老太太,可以請教米蒂亞是什麽人嗎?總覺得這個名字我在哪裏聽過。”


    “米蒂亞?老伴,不就是我們的孫女嗎?”


    “是啊是啊,那孩子十分孝順懂事,小小年紀就曆經了父母死於戰亂的痛苦,但她並不沮喪,反而更督促自己,也很獨立,是我和老伴最得意的孫女呢。”


    “最得意啊……但是,根據我這邊的人口戶籍名簿,您不是有兩個孫女嗎?另一個孫女呢?”


    “咦……老伴,米蒂亞是不是還有一個姐姐?”


    “這麽說來……米蒂亞有一個姐姐,不過米蒂亞說姐姐幾天前已經去外地找工作了,應該過陣子就會回來了。”


    “這樣啊,您孫女真的很孝順呢,竟然會在姐姐不在的期間,一同扛下姐姐的責任。”


    這對幾乎可以說是失智的老夫妻,對於自己的孫女被人稱讚,高興得不亦樂乎,事後竟然與警察暢談起祖孫的話題,當話題結束,這一天也差不多要過去了……


    “真的,要過去了……包含我在這個家的日子。”


    米蒂亞從口袋掏出小刀,探向被她放進酒櫃角落的一張肖像畫。那是這個家庭祖孫四口的畫像,看來非常美滿,唯一可惜的是其畫像找不到米蒂亞的身影。


    以學校來說,在這個班級她是插班生,沒有經過正式許可的插班生;但以家庭來說,她不隻是個會利用老人記憶不好這點的騙子,更是殺人犯。


    --


    “米蒂亞大人,請問這些木材要放在哪裏?”


    扛著手邊的木材,皮膚呈現淺綠,黑色的斑點灑滿全身,有著爬蟲類一般腦袋的壯闊人類慎重地詢問他們的母親——米蒂亞。


    有著與大人形象般反差外表的米蒂亞,挺著嬌小的個子,沒有興趣地指揮:


    “如果原先的地方已經放不下,放倉庫以便不時之需吧。”


    “是的……”


    但是,這些“孩子”卻在這裏止步了。


    難得一次的抗命,讓米蒂亞以眼神催促對方是在做什麽。


    “不過,米蒂亞大人,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


    米蒂亞了無生趣地正眼麵向對方,心想:果然是這樣啊,總算到了這一天了嗎——也好,就來聽聽他們的意見或心聲吧。


    “東西放著,並且我現在任命你為總隊長,要大家放下手邊的工作,有什麽問題我一次替你們解答。”


    蜥蜴人聽令,趕緊退下。


    轉眼間在米蒂亞的麵前聚集了數百數量的“人類”。


    沒有點名,也沒有個人,在場的所有人,就是米蒂亞在得到科奇斯島國之名後,一手打造的私人軍團了。


    看著自己當年的傑作,外表依然維持在十歲年紀的米蒂亞不勝唏噓……因為,製造的過程並非一帆風順,多次的失敗讓她數次想放棄,所以在曆經了數年後成就的這些傑作,反而更加證實了她不是人類,而是不老不死的怪物。


    不過,看樣子也是時候響應這些隨著日子,漸漸融入人類社會的“科奇斯島國人民”了。


    看著眼前如同孩子般對於未知事物,而投出的好奇眼光,米蒂亞的內心有更多無法言喻的東西加以蠢動了。


    “看來你們越來越接近人類了……所以也對人類產生了某種憧憬,對於未知事物的渴望、夢想問題被解答的瞬間,或是對於理想與未來的追求,這些都是人類獨有的特質。”


    頓時間,米蒂亞被滿溢的罪惡感包覆了,喉頭掐得緊緊,幾乎都要窒息了。


    眼看自己都要釋放瘴氣,強行打開新的路徑,放過自己,米蒂亞還是記取了過往的教訓,扮演好“家長”的角色,不讓這些孩子擔心。


    借著說話,讓她感覺到自己還是理性的。


    “……你們沒有錯,那都是正常的反應。”


    不過,看樣子,要讓這些孩子說話,就不隻是別動怒那麽簡單,畢竟他們的階級不會因為米蒂亞完美的掩飾跟著消去。


    既然他們不存在血緣關係,就建立出了親子般的互動情誼,意思也是說這層關係是某人刻意為之。


    某人——米蒂亞。


    “有什麽想說的,盡管說吧。現在不分階級,要說什麽就說吧,有什麽想問的也可以問問看。”


    這一天的來臨,米蒂亞也不是沒有心理準備。


    她早就做好萬全準備了。


    “米蒂亞大人,為什麽我們會被製造出來?”


    最早提出問題的果然是剛剛被任命隊長的人類,因為不需要蜥蜴人過剩的力氣進行粗重的搬運、建築工程,他們回到了人類的樣子。隊長也不例外。


    “我們平時也能維持人類的樣子,不過一旦情緒產生某種程度的波動,就能回歸原樣,我是不是可以想成米蒂亞大人當初製造我們,是為了理解人類呢?然而,擅自製造人類並非伊甸所願,所以將我們的細胞加以調整成現在這樣。”


    能問的時候盡量問,真是把握機會……米蒂亞不討厭好奇寶寶。


    “差不多就像你說得那樣,不過伊甸根本無法束縛住我,我是魔女,在伊甸的法律麵前,我本身就是禁忌,自然那些家夥也管不著我能做什麽。”


    蜥蜴人驚呼,米蒂亞完全不覺得自己得到讚美。


    “為了鞏固我的城寨,所以我需要士兵,而且我也想理解人類的奧秘,因此我打造了你們這些蜥蜴人探究人類,不過其實我所賦予生命的對象不隻是你們……”


    “科奇斯島國的一切全是有生命的。”


    蜥蜴人道出了如此驚人的事實,卻沒有人震驚了,畢竟在場的所有人早已對這個現象見怪不怪。


    “畢竟我是魔女,終究不是人類,而是伊甸極力排除的對象,所以我不能相信我以外的人,這點防範總要有……更何況,過去的所作所為已經不能讓我回頭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妖怪獵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可樂汽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可樂汽水並收藏妖怪獵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