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梨花帶雨的樣子,又是如此誠摯的態度,讓蘇霧清心裏升起一絲憐惜,遂的,也在心裏為青鸞播下了一顆不好的種子。


    原本一直以來,雖然束琴仙子經常帶著蘇瑀過來,但他公務繁重,很少踏足鳳族的底盤,他依稀記得青鸞小時候就是個野性子,也知道鳳女因教導不了把青鸞送去無憂山拜師的事情,本以為在靈姆君的教導下,性子應是變了不少,誰知道現在竟是更加過分,還讓兒子做出如此叛逆之事。


    他一臉凝重的望著鳳瑤,開口道:“雖然你已知曉,但我希望這件事情不要有其他人知道。”。


    他威嚴的臉上帶著些許對鳳瑤的惱怒,因為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多一個人知道,則多一分危險,不過看鳳瑤這個樣子,應是知道得不多,因為他想不出來有誰會把這事兒告訴給她,約莫著應是不小心聽著才是。


    鳳瑤看著蘇霧清臉上露出的嚴厲,心下並不害怕,因為她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她隻需要慢慢的,讓這顆種子生根發芽就行了。


    她怯怯的點了點頭道:“是,蘇伯伯。”。


    蘇霧清頭也不回的走了,幾個起落,便到了鳳翔峰正殿門口。


    鳳女夫婦早就在門口候著了。


    青鸞父親,名叫鳳晉辰,前些日子一直在鳳凰聖地魂峽裏修煉,因為,再過不久便是他的涅槃之日了,他必須要做好充分的準備。


    這次聽鳳女靈鳶傳書,匆匆趕了回來。


    隻見他劍眉星眸,卻帶著絲絲狠厲,眉腳有一道淺淺的傷疤,不知道的人,光看這麵相,會以為他是一個狠人,殊不知,對鳳女乃是溫柔至極。


    這會兒他一手牽著鳳女的手,一手緩緩按在鳳女腰上替她輕輕揉著。


    見著蘇霧清走近,才不舍的放開了鳳女,雙手抱拳向蘇霧清微微躬身。


    “蘇兄。”。


    因著兩人的夫人情同姐妹,所以二人關係也比尋常近了不少,以兄弟相稱。


    蘇霧清以同樣的姿勢回了一禮,也不囉嗦,直接拉著鳳晉辰往內殿走去。


    鳳晉辰本想牽著夫人一起,卻無奈蘇霧清動作太快,力氣太大,他隻能回頭衝鳳女歉意的笑了笑。


    鳳女也不計較,她知道他們有要事相商,也知道他們商量的是什麽事情,她衝鳳晉辰柔柔一笑,給了個讓他放心的眼神。


    蘇霧清把鳳晉辰拉近殿內便稟退下人關上了門。


    “賢弟,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你說這事兒,怎麽處理?”,蘇霧清直接了當開了口。


    他雖然城府頗深,但在鳳晉辰麵前到一直都有話直言。


    鳳晉辰略加思索,問道:“天帝知道多少?”。


    “天帝知道多少我也不清楚,但他要我給他個結果。”,蘇霧清回憶起了當時的情形,順便把過程給鳳晉辰粗略講了一遍。


    鳳晉辰聽後眉頭緊鎖。


    天帝這個人,不得不說有做帝王的氣度,但也有帝王的多疑。


    “他會不會認為是你在從中作梗?”,鳳晉辰問道。


    畢竟旱魃的事情牽涉過多,帝王有此疑心也是正常。


    蘇霧清搖了搖頭,道:“這樣做對我並沒有什麽好處,應是不會懷疑到我身上來。”。


    “既然如此,不若找個人來頂著?”,鳳晉辰見他如此肯定,心下鬆了一口氣。


    青鸞和蘇瑀定親,若是天帝懷疑到雨神身上,難不成就是懷疑鳳族,畢竟當年眾生大戰以前,各界都是各自為政,而現在,除了幽冥道,其他各界都是以天界為中心。


    “頂著?”,蘇霧清眼神裏越過一道精光。


    鳳晉辰看著蘇霧清沉默的樣子,問道:“有人選?”。


    蘇霧清細細回憶著,想起了昨日去少食鄉聽到村民所說的那些話。


    “聽說那裏有個張天師,經常為百姓祈福求雨,此人應是會些觀天象之法,誤打誤撞還真被他蒙對幾次,所以在那一帶名聲甚旺。”,蘇霧清緩緩開口道。


    “那就他了!”,鳳晉辰點了點頭,這種人選,再合適不過,隻是最主要的是,要怎麽去做!


    蘇霧清和鳳晉辰二人在殿內約莫談了兩個時辰,門才緩緩打開。


    見著二人出來,鳳女迎了上去。


    “束琴呢?怎麽沒和你一起來。”,其實剛才一見麵時鳳女就想問了,隻是蘇霧清那心急火燎的樣子,讓她不好意思開口。


    “過幾日是風神夫人的生辰,這幾日在備禮呢!”,蘇霧清和鳳晉辰商議後,心中似卸下一塊巨石,臉上的愁雲亦淡了不少。


    “這樣啊!那過段時日我帶青鸞上去瞧瞧她。”,鳳女點點頭,說道。


    蘇霧清聽著青鸞的名字眉頭皺了皺,想起了剛才鳳瑤那番話,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淡淡點了點頭。


    “賢弟,我先去臭小子那裏看一下!”,蘇霧清衝鳳晉辰說了一下,便不見了人影。


    鳳晉辰望著鳳女無奈的聳了聳肩頭,攬過她的腰,進了殿內。


    思緒沉重的蘇瑀渾渾噩噩的一晚上沒睡著,直到天光大亮,才虛虛的閉上了眼,誰知剛睡著沒多久,就被一聲怒吼給驚醒了。


    緊接著,“哐”一聲,門被踢開。


    蘇瑀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自己的父親蘇霧清來了,他皺了皺眉無奈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還睡得著你!”。


    蘇霧清看著蘇瑀睡眼惺忪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他愁得整宿睡不著,這臭小子居然睡得這麽香甜,日照當空了都還不起來。


    蘇霧清隨意從桌子旁邊拎起一根凳子,正正的放在床前,坐了下去。


    “說吧,具體因為什麽!”。


    他心裏也知道,這個兒子一向乖巧沉穩,這事兒不像他一貫的作風,但是,他不可能去問鳳晉辰夫婦,隻有來問蘇瑀了。


    蘇瑀一臉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從床上下來,跪在了蘇霧清腳邊。


    “兒子做錯了,請父親責罰!”。


    他伏在地上,語氣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蘇霧清一看蘇瑀的樣子便心下明了,這小子看樣子是不會說了!


    他沉默片刻,望著蘇瑀說道:“從小到大,你是什麽性子,我心裏很清楚,你不願意說,我不強迫你,但是,你要知道,你瞞不住,與其讓我從別人嘴裏知道,不如你自己來告訴我!”。


    蘇瑀抬起頭,薄唇微張,可最後還是緊抿在了一起。


    “青鸞是吧?”,蘇霧清見蘇瑀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冷笑一聲。


    蘇瑀一臉緊張的望著他,眼裏閃過一絲害怕。


    “不關青鸞的事,兒子不孝,甘受懲罰!”,他一臉著急,他不想父親因為這個事情誤會青鸞,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自願去做的,是他,不舍她難過,是他,不願意見她受委屈。


    蘇霧清看著蘇瑀慌亂的樣子,冷哼一聲,一甩衣袖站起身來出了門去。


    蘇瑀看著蘇霧清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蘇霧清並沒有直接回天界,而是去了人界,少食鄉。


    張天師這會兒依舊躺在院中的太師椅上曬太陽,隻是以前很愜意,現在卻是不得已。


    昨日蘇瑀和青鸞走後,縣太爺衝他發了好大一場火,當著眾人的麵把他罵得個狗血淋頭。


    他不光手指折了,還因為蘇瑀,名聲也給折了,更有甚者說他招搖撞騙,雖然說得不假,但他絕對不會允許人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被弟子攙扶回廟裏後,他一直尋思著以後怎麽把名聲再次給立起來,他心知,人都是健忘的,他們隻會記住當下的好,隻要過段時間,沒有人會記得這件事情,而他,還是那個無所不能的張天師。


    他憂心忡忡的端起了一旁小桌凳上放著的茶壺,就往嘴裏灌。


    他這人有個毛病,嫌那些文人用杯盞喝茶文縐縐的,裝得累,所以一直以來,都是用嘴對著茶嘴牛飲。


    可這茶剛入嘴,“啊”,他大叫一聲。


    茶壺也被摔碎在地。


    “是哪個該死的泡的茶,想燙死老子啊!”。他怒罵一聲。


    正在掃地的弟子戰戰兢兢的走上前來,頭垂得低低的,似乎要鑲進胸腔裏。


    “對……對不起師傅,我以為……以為您要睡一會兒再喝,所以就給您重新換了泡茶。”,小徒弟說話都止不住的發抖,心裏害怕到了極致,最後竟是緩緩跪了下去,茶壺的碎片直接紮進了肉裏,褲腿滲出殷殷血跡。


    “你個該死的!”,張天師一把抓起身旁的小桌凳就朝小徒弟砸去!


    “老子是犯了命衝了,做啥都不順,連你個該死的都欺負我!”,他一邊罵著還覺得不解氣,從太師椅上站起來,抓過小徒弟手中的掃帚就使勁的朝他身上招呼。


    小徒弟被打得渾身青紫依舊不敢吭聲,跪在地上眼淚橫流。


    這時,院門悄無聲息的開了。


    “張天師。”,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不急不緩,但又帶著一種讓人臣服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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