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奕南說完從袖袋中拿出了一個渾身漆黑的小方盒。


    方盒是用黑岩晶石做成,如掌心一般大小,隱隱閃著微光,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墨香。


    青鸞看了著他手中的盒子,一臉茫然。


    “這是什麽?”。


    隻見卿奕南裝模作樣的把盒子打開,在青鸞麵前晃了晃,閉口不答。


    看著他這個賣關子的樣子,青鸞真心不知該說些什麽,這麽大個人了,怎麽像小孩子一樣。


    “愛說不說!”,青鸞撇了撇嘴,從方盒子上收回目光。


    卿奕南看著她一臉驕傲的樣子,笑意更深,發自內心的歡喜從眼中滲了出來。


    “你有沒有覺得你房裏差了點什麽?”。


    他突然問道。


    青鸞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又向房內掃了掃。


    “挺好的啊!”。


    卿奕南雙眼微眯,伸出手在她麵前擺了擺。


    “不,作為一個有品位的人,屋內必須要有些有深度的東西才行。”。


    青鸞眉頭皺了皺,品位?深度?這些東西和她有什麽關係?


    “你想想,如果房裏多一些字畫什麽的,是不是顯得就很不一樣了?”,卿奕南一邊說著一邊繞著青鸞踱步。


    “你看,這裏”,他指了指一側空白的牆麵,“還有這裏”。


    他一手拿著打開了的墨盒,一手指著那些空空如也的牆麵來來回回晃悠著。


    青鸞無語的看著他,卿奕南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文縐縐了,還裝腔作勢的要掛字畫,看他那樣子,難不成還準備自己寫?


    其實青鸞不知道,卿奕南的字畫在天界可謂是數一數二,作為最高統治者的接班人,這些基本技能,在他小小年紀時便早就掌握其精髓。


    曾經他的一幅字不小心流露出來,被人爭相追捧,後還引起了一陣模仿之風。


    可接班人的墨寶可不是誰都可以得到的,所以現下流傳是少之又少,大家隻知道他精益於此,但甚少有人親眼見著。


    卿奕南拿著盒子晃來晃去,路過床邊時,眼中一道精光閃過。


    隻聽他“呃”了一聲,緊接著整個人跌在了床上,而那一盒子墨盡數撒在了被褥之上。


    青鸞眼看著整齊幹淨的被褥瞬間髒汙一片,驚嚇之餘怒意頓起。


    “你搞什麽鬼!!!”,她大喝一聲。


    卿奕南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滿臉歉意。


    “我……我不小心被自己絆了一下。”,他怯怯的說道。


    “被、自己、絆了一下?”,青鸞一字一句的問道,火氣眼看著越來越盛。


    卿奕南急忙把小方盒子從床上拿了起來,匆匆蓋上。


    “額……就是這個情況”,他無奈的說道,但眼裏卻有一絲竊喜。


    青鸞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


    她在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能生氣,不能生氣,氣壞自己無人替!


    她心裏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


    可一睜眼,看著她那汙黑一團的被褥,怎麽也壓不下胸口這團火氣。


    “你給我滾!”,青鸞咬牙切齒的說道。


    聲音壓得很低,但是個人都能聽出裏麵濃濃的怨氣。


    卿奕南也不惱,站起身來,突然一把抱起了被褥,衝青鸞說道:“這已經髒了,我去給你丟了,今日你先將就將就,明日我給你弄新的來”。


    說吧趁青鸞不注意,衝出門外。


    “記得戴耳墜啊!”,關門時還不忘叮囑她一句。


    青鸞望著卿奕南匆匆消失的身影,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覺得她上輩子肯定是刨了他家祖墳了,要不為啥遇上他都沒啥好事!


    青鸞看著空空的木床,無奈的搖了搖頭。


    夜幕已然降臨,天空中的繁星閃閃,似乎在詢問黑暗中的路人為何步履匆匆。


    卿奕南麵無表情的走著,手中拎著一床髒汙的被褥。


    突然他頓住了腳步,從懷中掏出白日裏做好的白玉扳指。


    扳指如空中皎潔的明月一般,褶褶生輝,他靜靜的看著,手指輕輕摩挲著。


    須臾後又放回懷中。


    目光看向了手中的被褥,被褥很是軟和,蓋在身上應是更加溫暖。他如剛才一般,拿到鼻尖深深一嗅,遂輕哼一聲,手輕輕一抖,被褥瞬間灼燒起來,眨眼之間,化作粉末。


    卿奕南嫌棄的看了看手中還未隨風飄散的粉末,甩了甩,負手遠去。


    翌日,青鸞起了個早床。


    並不是因為她有多愛學習,有多想早早去學堂。


    而是,被凍的。


    以往在下界,冷了熱了自己給自己弄個罩子什麽的擋擋,效果也還不錯。


    可昨日她頂了好幾個暖罩子出來,依舊擋不住那透骨的微涼。


    是的,透骨,確實也是微涼。


    天界不如其他地方,靈力術法什麽的,對自然界的抵抗都有一種天然的對抗力,如果在下界用一層的靈力可以生火,那在天界你就得用十層的力量。


    所以這也是為什麽下界的佼佼者們,在良規院裏都不敢擅自稱大的原因。


    這也是為何天界的仙人修為如此強大,以至於可以統一除了幽冥道以外其他各界的原因。


    青鸞頂著一張白晃晃的臉走在路上,略失血色的薄唇有些微微顫抖。


    蘇瑀一臉擔心的望著她,“可是生病了?”。


    青鸞有氣無力的搖了搖頭,滿臉鬱色。


    其實她很想跟蘇瑀狠狠吐槽卿奕南,但一想到他總是在晚上來來去去的,蘇瑀聽了難免心裏不舒服,便作罷了。


    雖然她在男女一事上不甚在意,也不是很明白,但這事兒不管擱到哪個地方,都不成體統。既然和蘇瑀即將就要訂婚了,有些事情,也算是善意的謊言了。


    如往日一般,蘇瑀把青鸞送到了華文堂門口。


    可青鸞進去後他沒有像往常那般離去,而是靜靜的站著。


    他感覺到了,青鸞有些事情不願意告訴他。他很想知道是什麽,但是卻不想逼她。


    蘇瑀心裏有些煩躁,一向溫潤平和的人,難得的露出了惱色。


    青鸞覺得自己感冒了,整個上午都是昏昏沉沉的。


    其實早上見著蘇瑀的時候她想向他要床被子的,卻不知道如何解釋,所以這會兒正鬱悶至極不知晚上該如何是好。


    就在青鸞懊惱之時,她撇了眼窗外,那片繁茂的林子印入眼簾。


    完了,還得去曬菩提子呢!


    青鸞強打著精神站了身來,匆匆朝林子奔去。


    小孩兒已經在門口等著了,正一臉淡然的看著青鸞。


    “你遲到了。”,他麵無表情的說著。


    氣喘籲籲的青鸞微垂著眼眸,歉意的點了點頭。


    小孩兒驀然轉身,進了屋內。


    門前一個土罐裏裝著滿滿的菩提子,土罐旁邊是一個空空的小簸箕。


    “隻要圓潤飽滿的,其餘的丟了。”。


    小孩兒稚嫩而又冷厲的聲音從小茅屋裏傳了出來。


    青鸞長舒一口氣,蹲在了小簸箕旁邊。


    土罐並不大,可裏麵的菩提子卻不少,青鸞拿起沉甸甸的罐子,將裏麵的東西通通倒了出來,攤在地上。


    青鸞望著一地的菩提子心裏有些發怵。


    這一個一個的挑,得多長時間才弄得完!


    她抬眼望了望小茅屋,窗戶依舊像被紙糊住了一般,窺不了其顏色,但她心裏知道,她的一舉一動小孩兒看得一清二楚。


    她隨意抓起一把攤在手中,一個個仔細瞧著,撿著那些圓潤個大的丟進了簸箕裏。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小孩兒說話了。


    “行了,該上課了,你明日再來。”。


    青鸞聽著這話,把地上剩餘的菩提子又一股腦的裝進罐子裏,放在小簸箕一旁。


    起身時才發現,雙腳早已麻木。


    她顫顫巍巍的站著,慢慢恢複知覺,


    待恢複得差不多了,才衝著小茅屋行了一禮走出林子。


    青鸞一路上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自己會對這個小孩兒有畏懼的心理,為什麽不管他說什麽,自己都不敢去反駁。


    可無論怎麽想,都沒有答案。


    青鸞想著,算了,明日還是乖乖來吧!


    這時,有人輕呼。


    “你怎麽會從裏麵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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