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天地之誓”,小和尚聞所未聞。


    “天地之誓必須以自身為承載,比如發膚,比如肺腑、舌耳等等。誓言被刻在其上交由對方保管。若發誓者違約,命格將被天地大道抹除,轉歸受誓者私人所有,受誓者可以對其經行任意處置。”千葉講解道。


    越聽千葉解釋,小和尚眉頭皺得就越緊:“如此大誓,你竟輕而易舉的許下了?在明家也是如此!你為何做事總是這麽莽撞!難道就不懂得三思而後行的道理嗎?事實無絕對,萬一你違背了誓言可如何是好!”


    千葉這才想起小和尚的婆媽囉嗦,當即換上一副嫌棄麵孔:“便是違約,也是我的事,與你何幹?輪得到你對我大呼小叫?”


    “你!當真是不可理喻!好心當成驢肝肺!”小和山被千葉無所謂的態度激怒,“就是你不願與我結為夫妻,好歹我們也是患難與共的關係。我在你心中就這麽不值一提嗎?”


    “倒也不是不值一提,不過也差不了多少。”千葉臉上依舊一副淡然神色,似乎並不覺得她的言語會對小和尚造成傷害。


    “你!你!你!”小和尚被千葉的態度氣的語無倫次,“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你難道當真一點兒也不明白我的心意?”


    千葉蜷腿坐在袈裟之上,單手支棱著下巴,輕輕把頭一側看向小和尚:“你求偶之心昭然若揭,我若看不出,豈不是白活了萬年?不過——你的心意與插手我的事情之間,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嗎?”


    小和尚氣急,他不知道是應該為千葉的“通透”而鼓掌,還是為她的“大智若愚”而自悲!


    “你你你,我這輩子遇上你,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真不知師父為何趕我下山!是我上輩子作惡太多?”


    “你這輩子的因果怎麽能怪罪到往生?若你前世作惡,要麽當世得惡果,要麽死後入冥界曆劫,償還盡報應才能得以轉世。你若覺得是我負你,不若好好想想是不是你先做了對不起我的事。若真是我負你,以後我也得償還欠你的因果。你還急什麽?”千葉條理清晰地分析道。


    千葉越是滿不在乎的樣子,小和尚就越氣。可無奈千葉的話句句在理,他說不過她......


    “罷了罷了!你就胡攪蠻纏吧!我可等著呢,等你償我因果的那天!”


    說罷,小和尚慪氣地轉身背對千葉,不再出聲。


    ......


    袈裟之上,小和尚獨自生著悶氣,背對千葉坐在袈裟一角。而千葉則因即將進入冥界心情大好,一路上吹吹風,看看雲層之下的風景,好不愜意。


    兩個時辰後,二人到達清風嶺邊界之處。


    下了袈裟後,早有明家子弟在此等待著二人。


    “貴客安,這邊請。”等候的明家子弟一眼認出千葉與小和尚,上前迎道。


    二人一前一後保持著距離,跟在明家弟子身後。


    見小和尚還在生悶氣,千葉提議道:“我去冥界之時,你就留在地界好好休養一下。”


    “嗬?怎麽?佛蓮修為精進,看我就覺得是個拖後腿的了嗎?”小和尚把頭偏向一邊,不看千葉,“你是想把我也趕走?”


    一直不曾動怒的千葉,聽到小和尚這樣說,臉上出現了慍色:“我何時趕他了?”


    小和尚猛地回頭對上千葉微怒的雙眸,毫不示弱道:“你沒趕他,但是想趕我是嗎!”


    “二......二位,到......到了。”引路的明家子弟將二人引到一處民驛前,聽二人不和,隻得小心翼翼地開口提醒。


    千葉收回視線直視前方,走進民驛:“你想想不可理喻的究竟是誰。......你的去留從來不是我決定的。因著我額間印記的緣分,你想走就走,愛留就留。隻是冥界——你不能去。”


    進入民驛之後,千葉跟著引路弟子去到阿鹿所在的房間,徒留小和尚一人茫然地站在廳堂之中......


    二樓,千葉進門,阿鹿此時正在明月的房中檢查她的情況。


    “來了。”阿鹿鬆開為明月把脈的手,回頭看向千葉。


    子時將至,千葉心中除了興奮還生出些擔憂:“確保萬無一失嗎?畢竟今日不是中元。”


    “放心。雖說一般隻有中元之日冥界大門敞開之時,陰冥魂魄才能現世,不過你與冥相有供奉之賂,食人之供,解人之憂,他就是不來也得來,隻是不再通過冥界之門。”


    “食供之賂?什麽時候?”千葉不解道。往日神佛皆懼她,她也不曾供奉過神佛,別提供奉陰魂之相關了。


    “在冥界,若非親戚、後代,魂靈食了他人之供必得償他人之所願。你並非明家人,也非他族血脈,他受了你的供,就必須辦成你上供時所求之事。”


    阿鹿這麽一解釋,千葉可算明白一月前皋芒受供時為何會畏首畏尾了,原來當中有這麽一層緣由。


    若她當時就知道此事,再對上皋芒,必不會落於下風。千葉便問阿鹿:“當時你們怎麽不說?”


    阿鹿也是剛才見到千葉的反應才知道她不知此事,他也正覺得不可思議:“這可是地界常識!別說我明家了,就是普通凡人之家對於此事也略知曉一二,誰能想到您堂堂佛蓮這般不食人間煙火呢?”


    阿鹿所言不假,千葉也無責可追,就此作罷,讓阿鹿專心準備祭禮。


    千葉原就是踩點而至,現下離子時不足兩刻,阿鹿便喚人來抬起明月,帶著千葉一同去到民驛後院。


    這民驛與清風嶺不過二三十裏,是明家的產業。


    為了準備祭禮,這日民驛站便沒有開張,隻有明家子弟在其中來來往往。


    後院,祭禮的台子早已搭好。這台子與明家大院中儀禮堂中的不同,也與重陽門處的不同。說是台子,更像一個小小的轎子,或者說是神龕。


    “冥界之門不開,冥相難以現世。明家可以通過鍛造假冥神龕,強行招致冥相。”阿鹿在明家子弟的幫助下,換上了深紫色的重服。


    這重服極像明月當日的穿著,隻不過是從女裝變成了男裝。


    阿鹿頭上,也帶著類似的銀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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