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辛將傷憂魔君的命數嫁接給了小和尚,小和尚的情況雖沒有好轉,但出血量明顯減少。


    千葉也因此緩了一口氣。


    可花辛的臉色並不好。


    傷憂魔君雖喪了大半魔力,但少說還餘有上千年的壽元。若是木鈴兒還與他共享的話,二人至少還能再活上一兩千年。花辛沒想到,幾千年的壽元都不足以救治小和尚。


    “不行,他壽數已盡,有天道之力阻止,難以為續!”


    花辛支著鎮族杖,正要起身。


    “慢著!”千葉無力分出手拉住花辛,隻得出聲阻止道。


    花辛以半跪的姿勢停住,抬眼看向千葉。


    千葉抿了抿唇:“把我的分給他!”


    “你瘋了不成!”花辛借力鎮族杖一躍而起,“他不過是個凡人,總有生老病死,你何至於為他至此!”


    “我還......”千葉低頭看向眼神渙散、嘴唇蠕動卻發不出聲的小和尚,“我還欠他一個人情。”


    花辛執拗地轉過身背對二人:“什麽人情都不足以讓你付出這般代價!”


    “花辛......”


    花辛不聽千葉的呼喊,抬步遠離二人。


    “花辛!幫我......”千葉的語氣不帶祈求也不帶命令口吻,聽起來就像是兩個老朋友間碰麵時的問好。


    花辛腳下一頓,腳步滯住,卻沒有回頭。


    “花辛,幫我。”這次千葉還是用了同樣的語氣。


    花辛咬緊牙關,手握鎮族杖,指節因用力而“哢哢”作響。


    “花辛......”


    在千葉的又一次呼喚聲中,花辛憤然回頭道:“我隻給他五十年的壽命!五十年後,我會親手殺了他!”


    花辛回到小和尚身邊,將鎮族杖橫懸在小和尚身軀之上,念起了與之前相同的咒語。


    藍色的陣紋從小和尚身下蔓延而出,化作絲線連通了他和千葉的身體。


    在陣紋的控製下,千葉的雙手離開了小和尚的傷口,敞著懷。陣紋的絲線趁勢鑽入千葉心頭,汲取出金色的心血,灌入小和尚的傷口。


    小和尚的傷終於一寸一寸地愈合了。


    期間,千葉的容貌、軀體在老年與青年之間反複變換。


    不知變換了多少次,小和尚才恢複了血色。


    術成後,陣紋鬆開二人,鑽回小和尚身下。


    損耗過大的千葉脫了力,向後倒去。


    花辛越過小和尚,將千葉抱在懷中。


    千葉暈倒在花辛懷裏,幹癟的皮膚卻慢慢複原,花白的頭發也再度染上黑色。


    秦蓁蓁看看地上的小和尚和花辛懷中的千葉,焦急地跺著腳問:“這下該怎麽辦啊?”


    花辛抱起千葉,並施法托起小和尚,然後召出了廂車:“先回妖境!”


    ......


    天外界......


    霜升祖佛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指尖蓮台。


    現在,蓮台最外層的一圈黑色花瓣,都替換成了金色的。而原本漂浮在蓮台周邊的金色散瓣中,多了不少凋落的黑色花瓣。


    “你說——如此下去,是好是壞?”霜升祖佛看著蓮台,不知是在問誰......


    花辛帶四人踏上返回洞冥妖境之途。


    秦蓁蓁幫忙安置好了無人照料的小和尚後,直起腰擦了擦額頭上汗,問屏風後的花辛道:“華監天就那麽跑了,會不會有後患?”


    花辛未答,反而揮手築起隔絕結界,以防秦蓁蓁打擾千葉休息。


    就在結界築起前,千葉緩緩睜開了眼,虛弱地回答了秦蓁蓁:“隻要他不主動糾纏、不打我妖境妖王的注意,隨他如何都與我無關。”


    “你醒了!”花辛扶她起來,靠在被褥上,“可感覺不適?”


    千葉搖搖了頭:“那小和尚怎麽樣了?”


    花辛正幫千葉蓋被子的手一頓,隨後如常拉過被子給千葉蓋好,之後才側開臉不看千葉說:“不僅死不了,還能長生不老!”


    得知小和尚無事,千葉安了心,接著閉上眼內視自己的身體狀況。


    有佛蓮之身,她倒不擔心自己的安危,隻是花辛先與她性命相連,她得確保花辛不會受此影響。


    內視一番後,千葉沒有發現不妥。她讓花辛分出壽元給小和尚時是考慮過的,根據壽元折半的特性來看,應該是不會對花辛有損身之險。


    現下也確實未看出花辛有異,但保險起見,她近期必須去找霜升祖佛一趟——一是為了徹底排除花辛承擔的風險;二是順便問問清楚小和尚與印記的關係。


    花辛不知千葉的打算,單聽她不答,便怒而回頭:“我說話算數!說給他五十年的時間就是五十年,多一息都不行!”


    千葉側頭倚在床邊,不知是體力尚未恢複還是如何,破天荒地沒有與花辛爭執,隻是對他笑了笑。


    “你笑什麽!”花辛被千葉異常的表現惹得渾身不自在,“你就是笑也不行!從今天起我一天一天的數著!”


    “他僅二十歲就修得了地仙修為,五十年後,你萬一殺不了他呢?”千葉抿了抿幹皺的唇說著。


    花辛細心地為千葉倒了杯水,喂她喝下:“可我隻用了不到半年。”


    “那這麽算來,五十年後你應該能殺了他。”千葉將杯中水喝幹後,推開了杯子。


    花辛還想再給千葉倒一杯,被千葉眼神拒絕。他放下水杯,遲疑了片刻後,還是把心中疑問問出了口:“今日所見,他命格不似凡人,天道對他的限製堪比中、高位仙神......他到底是什麽來曆你都不清楚,你怎麽就......”


    “咚咚咚......”


    花辛正說著,秦蓁蓁敲了敲屏風後探頭進來:“那個......小和尚好像快醒了......”


    “醒就醒吧......”千葉如是說道。


    秦蓁蓁遭了冷遇,灰溜溜地退出來,坐在小和尚身邊,盯著他勾動的手指。


    花辛見狀問:“他醒了你去不看看?畢竟是你花了大力氣救的......”


    千葉背身躺下:“他不會有事又何必去看?再者,我說了,我救他隻是因為我欠了他一個人情,若他日後再遇險,就與我無關了。”


    看著千葉的背影,花辛陷入深思,他不明白千葉究竟是以何種態度對待小和尚的......


    幾個時辰後,四人駕著廂車,穿越洞冥妖境結界,回到了山神大殿。


    大殿中聚集了從華無憂手中救回的妖王。


    妖王們遠遠看見廂車,早已列跪在殿外,恭迎千葉歸來。


    見千葉被花辛攙扶著下來,妖王們齊聲道:“山神娘娘!姑爺!”


    千葉掃視妖王一遍,問:“可都回來了?”


    陪著蚌珠王來的夜鴞妖君竄上前插嘴道:“數了,就四十個,還缺一個,就是那個什麽......那個人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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