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先將老婦人和王大夫分開,並示意秦蓁蓁照看好她,然後對王大夫說:“我識字也略懂藥理,事發當天的藥渣你可還留著?與藥案一並拿來,若你無辜,我定會幫你證明清白。”


    王大夫還未開口,小和尚的一番話便先引起圍觀村民的不滿,村民中大多數都小聲地和身邊人嘀咕著,隻有個別膽大的喊道:“這是我們村兒的事兒!你一個人外人瞎摻和什麽!有你什麽事兒啊!”


    “嗬呸!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秦蓁蓁扶著近乎昏厥的老婦人坐在樹蔭下後,還想試圖用“捕頭爹”蒙混過關,她沉住氣,裝作底氣十足的模樣開口:“我爹可是縣上的捕頭,你們若覺得我們管不了人命案子,那我爹來總能管得了吧!”


    沒什麽見識的村民們果然被秦蓁蓁唬住,再沒人敢出頭。


    村民被震懾住後,小和尚扶起跪在地上的王大夫,對他說:“去把藥案和藥渣找出來。”


    王大夫看看小和尚又看看院子外的村民,猶豫片刻後,歎著氣將小和尚的手推開:“小夥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唉!你要真想幫我,就別管了!趕緊走吧!”


    說完,王大夫低著頭偷偷瞄了村長一眼,又很快收回了視線。


    人群最前麵的村長倒不像村民們發怯,他向前走了幾步,直視著小和尚說道:“且不說我們村有我們村的規矩不容外人插手......”


    邊說,村長的視線越過小和尚,來到秦蓁蓁身上:“就算令尊是捕頭——可不巧,我們村的治安並不歸鎮上管。”


    這村長是個硬茬!秦蓁蓁應對不了,隻好向小和尚投去求助的眼神。


    小和尚往右一步,擋住村長的視線:“你們這是怕了?怕我們查出王大夫沒有殺人?”


    人群中當即有人反駁:“你這說的什麽話啊!不是他幹的,還能是大寶親娘幹的?”


    一人說完,又有一人接道:“他要沒幹,我們犯得著啥活都不做,聚在這兒冤枉他?”


    小和尚對這些胡攪蠻纏的村民失去了耐心。和千葉待在一起時間長了,他似乎也染上她能動手就不想多說的毛病。他懶得繼續跟村民們廢話,而是站定在院門前,擋住入口,並對身後的王大夫與秦蓁蓁說:“王大夫,你盡管按我說的做,去取來藥案和藥渣,你要是不敢......秦蓁蓁,你去。”


    秦蓁蓁得令,扶老婦人靠牆坐穩後,跑進了王大夫家。


    王大夫雖不敢說話,但看秦蓁蓁闖進家門,怕她嚇到女兒,也連忙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後還沒進屋,王大夫的小女兒卻已經擋在門口。她左手拿著一遝紙,右手端著一個碗,仰頭對秦蓁蓁說:“大姐姐,這是藥案和藥渣。”


    秦蓁蓁還沒弄清楚情況,王大夫早已一個箭步衝上來,把女兒抱回屋內:“妮兒,你咋出來了!不是讓你躲著別動嗎!”


    屋內,王大夫剛把女兒放到地上,小姑娘就繞過他,又跑出來停在秦蓁蓁麵前,舉著雙手說:“大姐姐,這是爹爹給大寶哥哥的藥案和藥渣。藥渣這幾天我一直在認,還沒認全,就還沒來得及看藥案,你看看要是不是這份的話,我在去找。”


    秦蓁蓁接過藥案和碗後,不知該對小姑娘說些什麽,最後竟隻說出了一個“乖”字。


    見狀,小和尚過去接過盛著藥渣的碗先聞了聞,又伸手扒看了一番,才問小姑娘道:“你說說你認出了哪幾味?”


    小姑娘十分聽話,邊掰指頭數著邊說:“有生薑、陳皮、甘草、荊芥......白前......還有百部......然後......然後......就不知道了。”


    小和尚沒著急辨認藥材,而是彎下腰問那小姑娘:“你是怎麽認得這些藥材的?”


    小姑娘把雙手往身後一背,腆著小肚子低下頭,語氣中有點委屈:“爹爹說家裏沒有男娃,我長大就得繼續給村裏人看病......每次他熬了藥,都會把藥渣留給我認,認不全就不能吃晚飯......就是認全了之後,也得天天抄背藥方......”


    小和尚摸了摸小姑娘的頭之後,端著藥渣碗麵對院外的村民,繼續將小姑娘沒認完的藥說出:“百部、紫苑、白前、桔梗、甘草、荊芥、陳皮、生薑。”


    辨認完藥材,小和尚走到啼哭不止的老婦人麵前,蹲下問:“老人家,您的兒子可是患了肺病?”


    聞言,老婦人哭聲一頓,反問:“你......你怎麽......知道。”


    小和尚端著碗再次回到眾人麵前:“因為這個藥方是最常見的止咳散方子,為了宣降肺氣,王大夫還多加了一味杏仁與桔梗共同入藥。”


    人群中當即有人吆喝:“這有啥的?我們又不懂,你們隨便怎麽說不都可以?”


    小和尚沒有廢話,端著碗回到小姑娘麵前,問:“你敢不敢吃了這藥渣?”


    小姑娘二話沒說,伸手到碗裏捏出藥渣填到嘴裏,隨便嚼了嚼,便將藥渣囫圇吞下。為了證明自己是真的把藥渣咽下去了,小姑娘對著人群張大了嘴巴,還把舌頭抬起來轉了轉。


    見小姑娘以身試藥王大夫都沒有阻攔,不少村民都信了小和尚。


    隻是少數頑固的又喊道:“這算啥,他要是熬完了藥,在路上另外下了毒呢?”


    小和尚沒吭氣兒,去到老婦人身前問:“家中可有剩下的藥湯?”


    小和尚知道是有的,在花辛的溯源術中,他記著“毒”死青年的那碗藥還剩下一小半。


    而老婦人在見到王大夫的女兒吞下藥渣後,整個人驚到連哭都哭不出來,愣在原地。聽到小和尚的文化後,她才茫然道:“有.....在灶房......”


    小和尚看了秦蓁蓁一眼,秦蓁蓁立馬會意,翻過院牆往老婦人家家中去。


    “你們若存疑,可以找人跟她一同前往。”小和尚對身後人群說道。


    緊接著,人群中兩個大漢自覺跟了上去。


    兩個大漢的體格比秦蓁蓁壯上一半,但小和尚倒不怕她出事,秦蓁蓁好歹也是練過的,且跟著花辛沒少偷師,對付修士不行,對付凡人卻是綽綽有餘。


    很快,秦蓁蓁在大漢的陪伴下端著兩個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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