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和尚動手之前,高塔的異樣早已落入附近鎮民眼中。看到高塔如豆腐一般抖動,膽子小的“嗷”一嗓子叫了出來。


    此起彼伏的尖叫引來更多觀望的人。當中有膽子大的抬頭一看,就見小和尚立於塔尖。


    “啊——!快看!天師塔上站了個人!”


    “好像是個男的!”


    “不會又是來偷藥的吧!”


    人群極其自覺地從高塔附近退開。


    有上了年齡的老者在人群中指揮道:“大家不要慌!這是偷藥賊管用的伎倆!任天師自會收拾他,就如以前那幾次一樣!”


    鎮民中驚慌的多為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反觀有點年紀的和上了年紀的對於此情此景倒見怪不怪。


    小和尚本來還擔心高塔建於鬧市之中可能會殃及鎮民,見鎮民主動退開,他唯一的顧慮也打消了。


    小和尚翻身一躍,從塔尖跳到高塔南麵最高層的木欄杆上。數準窗扇後,慣用拳法的小和尚改用腿腳,一腳將窗戶踹開。


    這下,遠遠圍觀的中老年人也變了臉色。


    “怎麽會!往日裏鎮民擅自靠近天師塔都會被藍光吸入塔中。有點本事的偷藥賊即便上了塔,也掀不起什麽風浪!這次......這次怎麽會這樣!”


    “那怎麽辦啊!要是仙人藥被偷藥賊搶走,或者任天師出事,咱們可怎麽辦啊!”


    小和尚聽不見遠處騷動,他的注意力全被塔內的景象吸引著。塔頂的窗戶被他踹開後,他還沒來得及看清窗後之人的長相,那人便化作一道黑影鑽入了地縫之中。


    “跟上。”千葉的聲音從頭頂傳入小和尚耳中。


    小和尚撐著窗台翻越進塔。塔內,是空空蕩蕩的一片,除了正對著破損窗口的一把木椅之外,再無它物。


    對著空空如也的塔層,小和尚納悶,這裏竟然連通往下一層的樓梯都沒有!


    就在小和尚找樓梯時,千葉催道:“沒有路,就打一條出來!”


    正想用穿牆術的小和尚立刻改了動作,僅憑肉身,一拳打在黑影消失的地麵上。


    “轟——”


    地麵裂開、塌陷,發出巨大的聲響。


    因小和尚用力過猛,地麵的塌陷蔓延至他的腳下,在地麵裂開前,他向後一個空翻,落在窗台之上。


    大理石地麵崩碎後,揚起滾滾塵土。


    待塵土散去,下一層空間才暴露在小和尚和千葉眼前——高塔最頂層之下不再分層,塔內灌滿了發綠的渾水,除了頂層大理石碎裂的石土掉下去會激起水花之外,渾水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死水。


    隨著塔內又一陣轟鳴聲響起,圍觀的鎮民各個麵如土色。


    有人高聲提議道:“大家夥兒!不能就這麽讓偷藥賊把我們的仙人藥偷走!我們去幫幫任天師吧!”


    “這怎麽幫啊!”人群中出現了反對的聲音,“神仙打架,咱們老百姓去湊什麽熱鬧?再者,現在不是派藥時間,咱們擅自接近天師塔,也會被任天師吸進去吧!我可不去!”


    除了反對的聲音,人群中也出現了支持的聲音:“這麽說可不對!任天師平日離不讓我們靠近是為了保證煉藥成功,是為了我們好,現在我們可是為了幫天師才過去的,相信天師一定不會怪罪我們!”


    “是呀是呀!做人不能忘恩負義!咱們鎮沒少受任天師的恩惠,你們捫心自問,哪個是沒受過仙人藥的?如今天師有難,咱們可不能不管!就算那偷藥賊厲害,但他總歸是一個人,難不成咱們全鎮一起上,還對付不了嗎?”


    在鎮民的自發鼓動下,不少熱血青年主動衝向高塔,他們邊衝邊喊著:“鄉親們上啊!為了咱們的仙人藥!”


    再看塔頂,擊穿了頂層大理石板後,小和尚單膝跪在窗台上探身往下看去——一股腥臭首先撲鼻而來。小和尚閉息觀察,塔內渾濁的綠水看上去一片平靜,水麵之上的塔壁掛滿了綠色的苔蘚類植物。若他們要往下,連一處可落腳或可攀扶之處都找不到。


    千葉此時還沒說話,小和尚收回身子率先開了口:“你不會想讓我跳下去吧?”


    “如果我真想呢?”見過塔內的‘惡劣’環境,千葉玩心大起。


    聞言,小和尚往塔下又看一眼,然後以赴死的心態向前傾探身體。


    “慢著。”千葉出言阻止。


    此話剛落,小和尚立馬反手勾住窗戶邊沿,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


    千葉雖看不見小和尚的表情,卻因他利索的動作猜出他的不情願,便問:“你還真打算跳下去呢?”


    小和尚扒著窗沿在窗台上站穩後說:“你讓我下我就下!”


    “我讓你下你就下?你從什麽時候開始這麽聽我的話了?”千葉揶揄小和尚道。


    小和尚沒有絲毫遲疑地回她:“就從你去陰冥焚生境時起......我們後來怎麽都找不到你,我生怕......生怕你再也回不來了......從那時起,我就決定,若你能平安回來,我定不再惹你生氣,你說什麽我都聽。”


    “我說什麽你都聽?”


    “是,你說什麽我都聽。你就是想要我的心,我也會自行剖開胸膛把它剜給你......畢竟,它早就已經是你的了。”


    “我要你的心作甚!”越聽小和尚的話,千葉越覺得別扭,她嫌棄地說,“還不把藏身於水中的東西逼出來!”


    小和尚也清楚此時並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刻,他收了心,握著雙拳,飛身向水麵出擊。可就在他躍起的那一刻,瞬覺腳踝一緊。


    若是修士阻攔,他定不管那麽多,但他覺出,抓他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地界凡人。


    如此一來,他便不能貿然出手,否則以他的法力,地界普通凡人定無法承受。


    被牽製住的小和尚回頭往塔下一看——當地民眾已自發搭起人牆,把高塔團團圍住。


    “鄉親們!我抓住他了——!”人牆最高處的青年緊緊抓住小和尚的腳踝,大聲衝身下喊道。


    鎮民們被此人的“成功”激勵,紛紛像打了雞血似的衝向高塔。


    小和尚不想此事殃及凡人,便拎著抓他腳的那人後領將他提起,然後使用漂浮咒把他送到遠處,並對塔下人說:“此處有妖邪,你們莫要置自身與險境!”


    可塔底的人紛紛紅了眼,根本不聽小和尚的話,爭搶著湧到高塔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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