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彥明所說的書會,名為九院詩會。


    顧名思義,便是這兩浙路的九所書院共同開辦的詩會。


    北宋時期江南的書院遠遠沒有後世出名,就拿狀元人數來說,江南兩浙地區,遠遠不如中原地區。


    待到兩位皇帝“北狩”胡虜回來之後,都城從汴梁遷至臨安,才讓兩浙地區的文風逐漸成為主流。


    這九個書院雖是兩浙路十分有名的書院,但加起來也拚不出一個狀元。


    朝中出身江南的官僚,雖然有心提攜,卻也無可奈何。


    詩會的時間則是定在了小歲那天,距離詩會開始,還有著十多天的時間。


    這十多天裏,徐漢良的日子過的還算悠閑。


    上午的時候,便去到書院之中,和範老下下棋。


    一開始觀看兩人下棋的學子,還有著不少。


    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觀看棋局的學子越來越少。


    畢竟不用觀看便能知道輸贏的棋局,實在沒什麽意思。


    徐漢良下棋之時,將紙筆也帶到了書院之中。


    一本《西廂記》沒幾天的時間,就已經寫的差不多了。


    雖有著學子側頭想看徐漢良寫些什麽,但每當這時,徐漢良都會停筆遮蔽。


    若是被人知道,自己一個大男人在這寫著溫柔繾眷的言情小說,饒是徐漢良的厚臉皮也都頂不住。


    對於範老,徐漢良也沒太過於折煞他的臉上。


    每天最後一把,都會巧妙的通過布局,輸給對麵一兩子。


    徐漢良雖是想給範老留下麵子,但這留的卻太過於刻意。


    “範老,賜教了。”


    徐漢良一邊整理寫好的稿子,一邊笑著說道。


    “小奸賊,你若是入了朝堂,日後必定是禍害。”


    範老看著徐漢良,惡狠狠的說道。


    “範老,我這一個小小秀才,估計到了你這把年紀都無法進朝堂,這倒是不用擔心。”


    徐漢良輕笑一聲,打趣道。


    “我看你若是進不了朝堂,說不定就進了那梁山泊,當了那反賊。”


    範老再次冷哼一聲,咬牙切齒的說道。


    “梁山泊?倒也不錯,招安是門好生意。”


    徐漢良挑了挑眉毛,小聲說道。


    此時多數學子都已散盡,隻剩下範老一人,徐漢良倒是膽大。


    這些天徐漢良除了下棋之外,還和範老隨意的談論了一下時事。


    和消息閉塞的自己不同,範老的消息倒是十分廣大。


    前一天汴梁發生了什麽事,第二天便會從他的口中說出。


    在範老口中,徐漢良也得知梁山泊已經是聚集起了一幫賊寇,但隻是占山為王,尚且不敢言反。


    而這原因正是“改革派”蔡京,設立起西城括田所,將梁山水地全部收公,搜刮民脂民膏,導致那裏的漁民山民,實在無所依靠。


    一提起蔡京,範老滿口都是汙言穢語,和平日裏麵的樣子截然不同。


    徐漢良倒是不願插嘴,隻是在一旁聽著範老的吐槽。


    範老在朝中同樣是改革派的一員,蔡京也同屬改革派。


    但因為蔡京種種改革手段,都是為己斂財,搞得民不聊生,故而範老才處處針對蔡京。


    在範老的嘴中,時不時的還會冒出一句,改革派無舉旗之人。


    從書院出來後,徐漢良攜著稿子,踏上了歸途。


    前些天蘇彥明已經將詩會的一個名額,給了徐漢良。


    對於參加詩會,徐漢良還是有些興趣的,如今參加詩會就如同開盲盒一般,誰知道會不會遇到什麽曆史上的名人。


    或許是因為年關將至,大街之上還算熱鬧。


    來來往往的商販,拿著各式各樣的貨物,在大街之上叫賣。


    琳琅滿目的商品,讓徐漢良也想到應該購置年貨了。


    剛剛走到庭院外,便能聽到門內傳來的爭吵之聲。


    徐漢良微微一愣,加快了腳步。


    門內,稚娘此刻正被一位年輕男子拉住了手腕,一臉驚慌。


    而在年輕男子的身旁,則是跟著兩位家丁,看樣子便是來者不善。


    “侯公子,你這是有何貴幹啊?”


    徐漢良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走到了稚娘身旁。


    而年輕男子聽到有人說話,此刻倒是鬆開了手。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罪臣之子啊。”


    年輕男子冷冷一笑,手中折扇一打,一臉不屑。


    稚娘見男子鬆開了手,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徐漢良身後,抓住了徐漢良的衣角。


    察覺到稚娘微微顫抖的身體,徐漢良心中怒氣更盛,但表情卻還淡然。


    “侯公子不在吳縣,來到常熟幹什麽?”


    徐漢良將手中的稿子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之上,挽了挽袖子。


    經過了這些天的鍛煉,徐漢良手無縛雞之力的手上,已經有了些許肌肉。


    雖然比不得那種天天鍛煉之人,但也並非文弱書生了。


    “說出來你也不知道,本公子前來,正是為了參加九院詩會的。”


    說道這,侯公子昂著頭,頤指氣使。


    這侯公子乃是吳縣縣令之子,和周恒可以說是一丘之貉,兩人關係十分不錯。


    他的名聲在吳縣並不好,不過弱冠之年,便已經有了一妻兩妾。


    當初更是看上了稚娘,想要從徐漢良手中將稚娘買來,卻被他斷然拒絕了。


    侯公子本就喜新厭舊,據說時常將家中妻妾,打的遍體鱗傷。


    就因為這件事情,侯公子逐漸記恨上了徐漢良。


    但徐漢良沒有想到,對方居然先行找上門來了。


    不用多說,地址肯定就是周恒告訴他的。


    “那侯公子還真是厲害呢,但如今你私闖民宅這件事情,似乎和詩會沒什麽關係吧?”


    徐漢良輕哼一聲,冷冷說道。


    侯公子還沒有察覺到徐漢良言語中的意思:“我便直說了,如今你的處境我也看到了,當初我想花而十兩買下你這婢女,但如今你這婢女隻值十兩了,你看如何?”


    “按照大宋律例,凡無故私闖民宅者,杖二十,侯公子身為縣令之子,應當不會不知道吧,難道要我送你嗎?”


    徐漢良言語間滿是冷意,絲毫沒有給侯公子麵子。


    原本還在得意的侯公子,胖臉一橫:“徐漢良,你可要想好,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若是你這婢女不賣,這個冬日你能過去嗎?”


    “若是你再多言語,我便報官了。”


    徐漢良再次重複了一遍。


    如今尚是太平盛世,大宋律例尚是有著約束性的。


    侯公子衣袖一甩:“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撐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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