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蕭琮自沈筠來東宮後,隔三差五便到竹舍中來,或與她閑話,或陪她用膳,之後必定留宿,如此頻繁,倒引得宮中眾人側目,靜宜和劉氏知道許嫚那一節,不欲多言,王氏膽小怕事,不敢多言,這三個都還好,趙悅雖不開心,卻自矜身份,隱忍著沒有發難,也還好。可到了驪姬這裏,便像是捅了馬蜂窩,隻見她一天到晚跑到各處嗡嗡嗡,逮到誰就跟誰編排沈筠,什麽難聽說什麽,倒鬧得宮中各處都傳著關於沈筠的閑言碎語。


    這日沈筠看著外麵天朗氣清,便帶著落英到園中閑逛,走到水塘邊,見裏麵的錦鯉肥肥的甚是討喜,便讓落英去尋了一把魚食,坐在水邊,有一個沒一個地往裏投食逗著那群魚兒,正自得其樂間,忽然聽到假山另一邊傳來兩個過路宮婢的小聲議論。


    “...你看看她那個樣子就知道,定然隻是麵上正經,骨子裏就是個蕩婦。”


    “可不是,不然咱們東宮怎麽會往她那裏跑得那麽勤,從前哪有過這樣的事啊。”


    “唉,她到底是勾欄裏出來的,東宮自然稀罕她那些新鮮手段,咱們的娘娘們吃虧就吃虧在都是高門貴女出身,不會她那些下作招數...”


    落英聽到此處,就要衝過去罵她們,卻被沈筠一把抓住,還伸手掩住了她的口,憋得她滿臉通紅。


    沈筠待那兩個宮婢走遠了才收回手道:“你要幹什麽?”


    落英氣悶道:“自然是要替娘子去教訓她們了。”


    沈筠哂笑一聲,閑閑地道,“教訓她們,跟她們吵得大家都來看熱鬧,我臉上就有光啦?”


    “那...那難不成就這樣就算了麽?”


    “不然還能怎麽樣。”


    “可她們剛才說的話,也太難聽了些。”


    “很難聽嗎?還好吧,更難聽的,你還沒聽過呢。”沈筠略停了一下,又道,“況且,人家說的也是事實,我就是在靠些下作手段籠絡東宮啊。”


    “娘子怎麽可以這樣作踐自己。”


    沈筠歎了口氣,幽幽道:“落英啊,不是我要作踐自己,是這世道在作踐我。然而國破家亡,淪落風塵並不是我的錯,我沒有必要為這些事耿耿於懷,也沒有必要把自己想象成一朵需得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每天顧影自憐,作繭自縛,我就隻是想要好好活著,順便活得有點尊嚴而已。”


    “那也不至於像娘子說的那樣不堪。即便沒有這些,日子久了,東宮也會覺出娘子的好的。”


    沈筠笑著歎了口氣道:“傻丫頭,我也不想以色事人,可誰又有那麽多閑工夫來慢慢發現你的好呢,不用最簡單迅速的手段籠絡住東宮,難道要由著她們先來踐踏我,將我剝皮抽筋,挫骨揚灰嗎?”


    “娘子說得也太嚇人了,哪就這樣了。”


    沈筠想了想道:“就當是我小人之心吧,東宮之中或許真不至於如此,可有些事情,還是防患於未然好一些。”


    她說著,有些意興闌珊地將手中的魚食往塘中一撒,長出一口氣道:“落英,你記住,以後這種話,當作沒聽到才是最好的選擇,就好比狗咬你一口,你若非要咬回去,除了一嘴毛,什麽也落不下。”


    說著拍幹淨手道:“走吧,東宮說了今天晚上要過來呢,總得先回去準備著。”


    卻說她二人回到竹舍磨蹭了一陣,落英便去膳房領晚膳的菜了,回來時卻見沈筠捂著肚子伏在桌上,忙過來將她扶起,看到她表情痛苦不堪,還以為她真是如先前所言被誰給暗算了,慌得就要出去喊人,誰知沈筠隻是道了句,“別慌,我沒事,隻是月信忽然至了而已,你先扶我到榻上躺一會兒,再去灌個湯婆子,熬些薑糖水。”


    落英聽了,忙將她扶到榻上,卻聽她又道:“哦,對了,讓培竹去東宮那邊說一下,別讓人家白跑一趟。”


    落英依言去灌了湯婆子來,此時沈筠隻覺痛得連腸胃也不斷翻騰起來,緊接著就吐得一塌糊塗,落英忙給她整理了,服侍她躺好,又去給她熬薑糖水。


    卻說培竹按著落英的吩咐,正匆匆往東宮那邊趕,迎麵卻碰到了專給東宮傳膳的內侍領著一隊人,提著食盒朝竹舍這邊來,那內侍見了他,笑道:“正好正好,你快回去跟你主上說一聲,今日東宮要到她那裏用晚膳,讓她準備準備。”


    培竹卻歎道:“唉,我這正要去東宮稟報呢,縵娘子今日身子不便,不能侍奉殿下了。”


    那內侍“嗨”了一聲,歎道:“我說你家主上可真會挑日子,這與東宮一起用膳的機會可不多啊。”


    “誰說不是呢。”培竹一邊歎息,一邊繼續往前走,那內侍想了想,便也帶著人跟著他一同往回走,走了一段,卻見蕭琮帶著高啟年往這邊來了。


    培竹見了,忙上前行禮道:“請殿下安,願殿下長樂無極。”


    蕭琮停住腳步道:“起來吧,你怎麽來了。”


    “稟殿下,我們娘子忽然身子不便,今日不能侍奉殿下了。”


    “哦,沒事,那先一起用晚膳吧。”蕭琮說著,仍舉步往竹舍這邊來,一群人也隻好跟著。


    等到了竹舍,卻見裏麵靜悄悄的,蕭琮便沒有讓人通報,自己到屋中尋了一圈,繞過屏風才見沈筠側身朝裏,躺在榻上縮成一團,立刻覺得有些不對,走過去將她扳過來一看,才見她緊緊咬著唇,雙目緊閉,臉色煞白,忙問她怎麽了,沈筠此時人都恍惚了,喃喃地隻是喊疼,倒把他弄得有些手足無措,好在此時落英端著薑糖水進來了,蕭琮忙接過來喂她喝了幾口,誰知她胸中又是一陣作嘔,一時沒忍住,便把喝下去的那幾口糖水都吐到了蕭琮身上。


    三個人便都傻了眼,倒是蕭琮先反應過來,轉頭見她唇邊沾著一縷碎發,便伸手想要給她捋起來。


    沈筠見他突然抬手,以為自己又要挨打,便本能地緊閉雙眼,側過臉,身子也往後躲了躲,等了片刻沒有動靜,才試著緩緩睜開眼,卻見蕭琮正攥著拳,沉著臉把她望著,忙連滾帶爬地翻身下床,伏跪在地上道:“賤妾無狀,殿下恕罪。”


    蕭琮見她這個樣子,心中五味雜陳。這個肖似阿嫚的女子,這些年到底是被怎樣對待著,才會有這樣的反應。繼而又想到,自己不在阿嫚身邊的那些年,她又是被怎樣對待著?有人那樣欺負過她嗎?


    而眼前的這個曾被家人視作掌上明珠的女子,若他們對她的那些遭遇泉下有知,又該有多心疼呢。


    他這麽想著,便歎了口氣,俯身把她從地上橫抱起來放回榻上,給她攏好被子,還將那些薑糖水繼續喂給她喝了。


    沈筠經剛才那一嚇,出了身冷汗,反倒覺得好了點,隻默默將那薑糖水喝了,忍著腹中的疼痛,低眉順眼地倚在床頭,大氣也不敢出。


    蕭琮見狀輕輕歎了口氣,起身道:“你先休息一會兒,本宮回去換件衣服。”說著就起身走了。沈筠這才鬆了口氣,隨即又有些自嘲地想,自己現在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可真討厭。


    她原本以為,換衣服隻是個托詞,卻沒想到蕭琮真的去而複返,可她此刻還難受著呢,也就顧不得那許多,隻是抱著湯婆子蜷在榻上,卻仍覺得自己的腰腹像被浸在冰水裏。


    蕭琮看她的樣子實在可憐,還是吩咐人去請了醫官,醫官來折騰了一陣,隻說是氣血不和,寒濕淤積,但不需用藥,吃些藥膳調理就好,最重要的還是日常將養,需得多吃益氣補血的東西,不要碰寒涼之物為宜,雲雲。


    蕭琮這才放下心,想著自己在這裏她也沒法好好休息,囑咐了幾句,自回寢殿去了,次日便派人送來許多補品,倒弄得沈筠既過意不去又有些感動,因此侍奉他時也就添了幾分真心,偶爾會為他洗手作羹湯,與他說話時,也願意多閑扯兩句了。這個兩個變化都給蕭琮帶來了無限驚喜,一則因為沈筠的廚藝實在不賴,許多平平無奇的食材,經她之手,都能幻化出無窮滋味,二則他因之前蘇懷瑾所言,一直對她有所期待,然而她先前卻僅僅是有問必答,而且每每都十分謹慎,不相幹的絕不多言,如今願意多說兩句,蕭琮立刻就覺出了其中樂趣,還常常感到她的話頗值得回味。


    然而那日沈筠所說以色事人的那番話,不巧又被路過的驪姬聽了去,喜得她立刻跑來添油加醋地稟告了太子妃,末了還扇風點火道:“殿下您看,果然是個勾欄裏出來的蕩婦,隻會用些下作手段勾引東宮,青天白日的說出這樣的話,真是不知羞恥。殿下定要好好掌掌她的嘴才是。”


    誰知靜宜聽她說完,隻是淡淡道:“掌她的嘴?人家主仆二人悄悄說兩句私房話,礙著旁人什麽事了,至於別人怎麽討得東宮的喜歡,那也是人家的本事。自己學不會,就不要總想著興風作浪,攪得大家不得安寧,你說對不對,驪娘子。”


    那驪姬聽了,知道靜宜這是拒絕了自己的投誠,隻得訕訕地告退,心裏盤算著,這太子妃怕是攀不上了,也罷,下次尋著機會,去趙良娣那裏碰碰運氣。


    玉露見她走了,便過來對靜宜道:“她這樣的小人,殿下不理會也是對的。”


    靜宜聞言,歎了口氣道:“可不是嘛,這世上就是小人太多了,宮裏尤其多,明明是個無助女子感慨身世的言語,你看看都被她傳成什麽樣子了。罷了,你今後留心些,別讓她們再在宮裏傳這樣的閑言碎語了,把個宮裏弄得烏煙瘴氣不說,哪天再傳到殿下耳朵裏,就真是我這個做妻子的不稱職了。”言畢,想了想又道:“這樣看起來,這縵姬,倒還真是個明白人,隻是不知道她跟晉陽君的牽扯,到底有多深。”


    之後一段日子,玉露按著靜宜的示下,對幾個最喜歡嚼舌根的宮人小懲大誡了一番,宮人們一時也就不敢再傳這些有的沒的了。對此驪姬自然是不甘心的,總想著再編點什麽新段子,說來也是巧,某日劉氏偶然與王氏說起這縵姬和許良娣相貌相似的事,又被她聽到了,於是這東宮中那些閑話的內容就變了。


    她們仿佛對她的那些“下作手段”失去了興趣,而是開始研究起她與那位已經仙逝了的許良娣有幾多相似,才得東宮如此愛重。


    對此落英更是不忿,常常在她麵前念叨:“那許良娣哪有我們娘子好,也不知道她們腦子裏都裝的些什麽。”


    聽得沈筠每每半開玩笑半含警告地對她說:“看你這話說的,這還不是蘿卜白菜各有所愛的事嗎?你覺得我這顆白菜好,可人家東宮獨愛他那根蘿卜,實則談不上誰好誰不好,況且愛蘿卜的人是聽不得別人說白菜更好的,因此你這話,在我麵前說說也就罷了,小心別讓東宮聽了去,把你的屁股打得像個泡蘿卜。”


    聰慧如她,怎會察覺不到蕭琮真正的態度,他是個溫和的人不假,也是實實在在的待她好,隻不過,他眼中的款款深情,未必是對她沈筠罷了。後來有了驪姬這些人的提示,她心中也就略略有了點數,繼而便猜到了範離所謂“接她回府的目的”和“與東宮的驚鴻一麵”是什麽意思,再後來,在東宮寢殿看到許嫚的那幅畫像,也不過是印證了她的那些猜測而已,因而也並沒有太過耿耿於懷,甚至於心寬到趴在別人熏籠上打起盹兒來。


    卻說蕭琮,聽到她那句“那還是買桂花糕吧”的夢囈後,隨即想到了之前蘇懷瑾所說的“桂花糕事件”,不禁又是莞爾,答了一聲“好”,便一手摟著她,一手哄孩子般輕拍著她的背,沒想到她還挺受用,不僅朝他懷裏又拱了拱,還發出了一聲滿意的喟歎。


    等她一覺醒來,見自己竟趴在東宮懷裏,而他呢,一手摟著自己,一手正拿著本奏疏在看,趕忙坐直了身子,人卻還有些懵,不禁拿手揉了揉眼睛道:“殿下恕罪,妾失儀了”,說著,想了想,伸手拿過那個朱漆食盒,一邊打開一邊道:“殿下可好些了,想不想進點羹湯?”可手一觸到裏麵的湯罐,卻微訝道:“呀,都涼了。”繼而又有些茫然地喃喃自語道:“我這是睡了多久呀。”


    蕭琮合上手中的奏疏,失笑道:“不久不久,才剛要吃晚膳而已,醒來得還算及時。”


    沈筠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繼而又問:“那殿下可好些了?”


    蕭琮道:“嗯,已經無礙了。”隨即又問:“你這是什麽湯?”


    沈筠道:“殿下不是說嗓子有些發幹嗎?妾就熬的銀耳蓮子羹。”


    蕭琮聽了點點頭,就讓人把湯拿下去熱了。


    等到宮人熱好了羹湯,沈筠服侍著蕭琮喝了,便對他行過禮,拎著食盒準備離開,誰知蕭琮卻拉著她的手道:“你忙什麽,他們已經去領晚膳了,你陪我用過了再走吧。”


    沈筠隻得又坐了下,心裏其實是不大樂意的。


    大昭發跡於淮南,因此他們宮裏的例菜都是鹹甜口,而她生在蜀地,對這種齁甜齁甜的東西是真的愛不起來。


    說起來,以前教坊司的那個廚子倒是個人才,隻要銀錢給夠,什麽地方的菜都能給你做得像模像樣,可自從進了君府,她便再沒吃過一頓可心的飯菜,而且當時的情況,也不容她在這上麵多花心思。至於到了東宮之後,太子妃管家甚嚴,大家都隻能按位份依次去膳房領菜,等輪到她時,已經沒得選了。她那樣愛吃的一個人怎麽受得了這個,再說了,這東宮不似君府之中人情那麽複雜,她一天到晚閑得慌,不琢磨這些琢磨啥,於是毅然“斥巨資”在竹舍支鍋搭灶,實在不想吃例菜了,就自己動手,倒也頗有樂趣,今日來之前正好吩咐落英準備了食材,不想這會兒卻被蕭琮留住了。


    等被他拉到桌前一看,沈筠更是沒了胃口,上麵大半都是素菜,唯二的兩道葷菜,一個是黃芪當歸燉雞湯,一個是糖醋魚。她便開始腹誹:你一個東宮太子,至於吃得如此儉薄嗎,瞧這一桌子的素,看得人眼睛都發綠了。因此隻是呆呆地看著宮人給她布菜,自己卻不怎麽動筷子,蕭琮見了便問她:“怎麽,沒胃口嗎?”


    沈筠忙擺擺手道:“不,不,妾隻是...隻是不大餓。”心中卻想的是,要麽是菜葉子,要麽是光聞味道就被熏得腦仁疼得藥膳,要麽就是腥得不得了的糖醋魚,我有胃口才是怪事。


    然而此時她的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咕咕叫了兩聲,還真是,尷尬。


    蕭琮失笑,繼而將傳膳的內侍招來,又問她:“想吃什麽?”


    沈筠想著,反正也夠丟人的了,幹脆破罐破摔吧,因而腆著臉著問:“有肉嗎?”


    那內侍竭力憋住笑,心道,這個縵娘子,看上去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怎麽開口就要吃肉。口中卻還是恭恭敬敬答道:“今日膳房還有醬雞,臘肉,糟鵝,燉肘子,鬆鼠桂魚,東坡肉...”


    沈筠原本皺著眉聽著,此時忽然開心地道:“東坡肉?這個好,就這個吧。”


    等那內侍應喏而去,蕭琮笑道:“就那麽不喜歡吃素嗎。”


    沈筠嘟囔道:“吃什麽素,我曆了六道輪回九九八十一難,好不容易修成個人,可不是為了來吃素的。”


    一番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蕭琮也失笑道:“抱歉,今日本來是我要吃素,那個雞和魚是給你準備的,看來還是不喜歡。”


    沈筠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殿下費心了,妾是個粗鄙人,向來隻喜歡滋味濃厚的東西,雞和魚都很好,隻是太清淡了。倒是殿下,為何今日要吃素呢?”


    她早已想了一圈,今天也不是佛誕,也不是誰的忌日,到底為什麽要吃素呢。


    蕭琮眼神閃了閃,卻還是笑道:“突然想吃而已。”


    正說著,內侍已捧了一碗東坡肉上來,沈筠一見,食指大動,也就顧不上別的了,巴巴望著宮婢給她夾了一塊,下嘴前卻還假模假式地問了句:“看著不錯,殿下真的不嚐嚐嗎?”


    見蕭琮仍是笑著搖頭,隻是吃他碗裏的素菜,她便安安心心地獨享起這份美食來。


    二人一道用過膳,又閑坐了一會兒,蕭琮便讓高啟年將沈筠送回竹舍。


    沈筠走在路上,想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問高啟年道:“公公可知,殿下今日為何要吃素?”


    高啟年猶豫了一下才道:“今日,是許良娣開始為病中的先皇後茹素的日子。”


    沈筠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隨即有些懊惱地想,那自己怎麽好當著別人的麵吃肉吃得津津有味。


    高啟年見她垂頭不語,忍不住寬慰道:“娘子不要吃心,咱們東宮是個長情的人,但也並不是如傳言中所說,隻是因著許良娣的緣故才對娘子...”


    沈筠聽了卻笑著搖了搖頭,打斷他道:“公公誤會了,妾覺得,殿下待妾已經很好了,即便是因為許良娣的緣故,妾也已十分滿足,並不敢奢求更多,隻是這樣的情況,殿下該早說才是,如今看來,顯得妾...多傻呀...”


    高啟年聽到此處,不禁掩口笑了,心道,還真是個傻姑娘。


    沈筠見他如此,更是沮喪。


    看吧,現在大家都覺得她是個傻大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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