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來自於俞巋的如雷之鼾聲,還是將慕容修禮直接地從深深陷入於痛苦的夢境之中——隨即喚醒了過來!


    醒轉了過來的慕容修禮,一邊揉了揉熬得紅紅的雙眼,一邊向對麵的俞巋發問道:“巋大哥,你剛才可曾看到——有什麽人靠近了我們?”


    “有嗎?”剛剛才睜開了眼睛的俞巋聽了,立即十分警惕地掃視著周圍……與此同時,他的右手甚至已經下意識地伸向了——擱在身旁的那把金刀!


    這個時候的四周並無半個人影,因為這家小飯館早就已經打烊了。外麵,除了寒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就再也聽不到別的任何聲音……


    “迅二弟,你剛剛是不是夢見了什麽?”俞巋酒意已經清醒了不少,覺得慕容修禮應該是剛剛做了一個夢。


    “唔……那可真是——好真實的夢境唷!”因為那個夢涉及到自己的親生父親,慕容修禮暫時並不想說得太過明白。


    不過俞巋的這一問,倒是讓慕容修禮猛然間——想起了夢中父親的寄語!他頓時生怕過後又給忘記了……於是便二話沒說,急忙邁步走進了路對麵的一家客棧。


    在櫃台上,慕容修禮暫且借用了一下掌櫃的筆墨,在一塊舊布帕上麵把那句父親夢中寄托的隱語寫了下來:天本清朗靄沉沉,寶珠看似渾然成。然後,他就將那塊舊布帕小心地疊好、放入了懷中。


    這一夜,俞家兄弟倆就在那家客棧住了一宿。因為在心中已然深深地感受到了父親濃濃的護犢之情,勉強安息在鄉野陋舍的慕容修禮,雖身處異域他鄉——卻仍然睡得特別的香甜、特別的愜意……


    次日一早,天氣晴朗,慕容修禮和堂哥起了個趕早,一黃一紅兩匹駿馬踏著朝霞輝映的大道,繼續向西而行。


    到了將近傍晚的時分,他們遠遠地就已經望到了涼州城高大的城牆!而這涼州古城,現如今已然重新納入了中土聖朝的國境之中……


    就在數月前的黃河以西地區,勢如破竹的永靖軍席卷了賀蘭山的東邊和南邊的大片疆土,最後兵鋒直指——那一座尚在青羌人侵占之中的涼州城!


    這一次,被澹台弘謀派出去攻克涼州城的主力軍——乃是以赤峰堡要塞的數千精銳為骨幹的“狄家軍”。而狄家軍的領軍人物正是風頭頗勁的狄雲逍、狄雲遙兄弟倆。


    這一對兄弟,做哥哥的這一個滿腹韜略、智勇雙全;而做弟弟的那一個則是英雄出少年、在沙場之上的悍勇——幾乎當世無人可以相匹敵!


    加之他們麾下所統率的,乃是以赤峰堡要塞的虎賁精兵為基幹的驍勇之師——因此之故,這一支“狄家軍”目前在河西、隴右一帶可謂是百戰精銳、戰力冠絕一時的不敗雄師!


    那青羌國派駐的涼州城守將努努唐,乃是一個貪玩無誌的世家浪蕩子弟,整日裏隻是喜歡花天酒地、玩得胡天胡地。在努努唐的管轄之下,涼州城的防務特別鬆懈,而且將士們毫無鬥誌。


    敵我雙方的形態兩相比較之下,狄家軍攻取涼州城簡直猶如摧枯拉朽一般——一鼓即已蕩平!


    不久之後,中土朝廷就接到光複涼州的捷報。皇帝龍顏大悅,下旨擢升狄雲逍為涼州經略使、並提拔狄雲遙升任為統製官,同時命狄家軍就此駐防於涼州、鎮守中土之國的西北邊陲……


    由於涼州城此時乃是一個戒備森嚴的邊防重鎮,出入城池的關卡盤查相當嚴格。況且,慕容修禮素來跟狄氏兩兄弟彼此並不十分熟稔,當下就決定這一次幹脆不進城去。


    當下,他們兩兄弟照往常一樣,在城外南郊尋了一家小客棧就將息了下來……


    睡到半夜,慕容修禮的耳畔隻聽得外麵的風聲嗚嗚狂嘯,而且是一陣緊似一陣!他明白,這裏已是塞北荒涼空曠之地——由於空氣特別幹燥等獨特的氣候條件,所以常年都有狂風怒號的現象。


    突然間,慕容修禮似乎聽見蒙著破舊氈布的格子窗下麵,間或就會傳來一個微妙的發出暗號的聲音!他立即輕輕地掀開了被子,然後躡手躡腳、悄無聲息地貼近了窗邊,凝神靜靜地聽著……


    大約停頓了數個鼻息的時間間隔,那個發暗號的聲音又再一次出現了!這一次,慕容修禮可是聽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的!


    於是,他開始極慢地移動著身體,漸漸地接近了房門的一側。驟然間,慕容修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捷無比地一下子把房門拉開了!


    他馬上張眼一望——隻見外麵昏暗的光線之下、就在那個格子窗下麵的牆腳之處,果然蜷伏著一條黑影!


    然而,這邊的房門剛剛一有響動,那“黑影”聞聲倏地一個閃身——轉瞬之間泥鰍一般地滑入了黑暗之中……


    看你往哪裏跑!——慕容修禮藝高人膽大,身形迅即一晃,便跟在後邊緊緊地追蹤那條“黑影”!轉眼之間,兩個人一前一後,都奔入了附近的一片小樹林之中……


    就在慕容修禮袖中的鏈子刀就快要出手的那一個瞬間,隻見那條“黑影”突然收住了腳步——並且從容不迫地轉過身來……當下,他十分淡定地對著慕容修禮一拱手:“俞少俠,別來無恙?”(看來,他尚未知曉:慕容修禮現今已然改名換姓了!)


    慕容修禮聞聲不由得一怔!待到他定睛細看之時,猛然發現眼前這個人,原來竟是——漠北雙雄“祁連雙鷹”之中的“黑鷹”翟墨!


    翟墨眼見慕容修禮似乎有戒備之意,便充滿善意地對他笑了一笑,坦然地自我告白:“我等兄弟兩人,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經棄暗投明,現今都是在熙河經略使王大人的手下效力。”


    “熙河經略使?王大人?莫非竟是——人稱“敷陽子”的王劭王先生麽?”對於那位“敷陽子”王劭,慕容修禮之前在義父那裏倒是略有所聞。


    “正是!看來俞公子對於王大人並不陌生?”


    “我也隻知王劭大人於半年前升授熙州經略使,跟你適才口中的“熙河經略使”略有出入!”


    “這個嘛……俞公子莫急——且聽我細細地道來……”


    古城腳下,慕容遠山特意在兒子的夢中寄托了一句隱語。時隔一年,當慕容修禮二度來到甘涼古道的時候,昔日遭遇過的殺手——如今卻成了前來傳訊的故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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