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趕死隊,趕著去送死嘛,別人都是這麽說的!”


    了解了事情真相,梅道佳覺得身上這件綠袍就像喪服,馬上就要躺進棺材裏出殯一般,混身不自在。


    梅道佳脫下綠袍,從櫃子裏翻出那件舊道袍換上,然後把那件綠袍丟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兩腳,再一腳踢到角落裏。


    稍微自在一些的梅道佳重新坐下,抓起酒碗猛灌了一口酒,順了順氣。


    “穆師兄,既然你都知道了,怎麽還來啊,你不怕死嗎?”


    梅道佳不禁有些納悶,穆誌才說起這段往事及現在的情況,雖說麵帶苦澀,但語氣卻有些平淡無奇,仿佛事不關己一般。


    看著梅道佳孩子氣地發泄了一翻,又聽到梅道佳問他為什麽要來,穆誌才並沒馬上回答,而是端起酒碗抿了一口,低下頭沉思。


    一會兒,穆誌才抬起頭,見梅道佳正靜靜地看著他,穆誌才笑了笑,道。


    “怕死就不會死嗎?難道留在家裏讀書考狀元?現在的唐國的國主都是修仙門派賜封的,這世間所有的東西都是修士掌握著,要想高高在上,隻有修仙一途,況且,隻有修仙才有可能長生不死。


    穆誌才頓了頓,眼中有些濕潤,苦澀地說道。


    “我靈根天賦出眾,乃是極品的火靈根,可家裏窮苦,沒能力供我修煉,除了到這聯盟學院把自己賣了,才能有修煉的可能,要不我還能怎麽辦?“


    梅道佳被穆誌才的話給觸動到了,再聯想到武陽城裏天才一條街的那些天才,為了換取能進入聯盟學院修行的機會,寧願賣身為奴,不禁有些感慨,不論在哪,沒錢還真的是萬萬不行啊。


    兩人靜坐不語,氣氛有些冷淡。


    穆誌才深吸了口氣,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壓下略有些波動的心情,勉強擠出點笑容說道:“我來這是心甘情願的,你卻是被騙來的,你現在有什麽想法?”


    梅道佳平靜地喝了口酒,拿起筷子挑撿著桌上的鹵菜,口中說道:“能有什麽想法,既來之則安之,這裏好吃好住的,先住上一段日子再說。”


    穆誌才見梅道佳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眉頭一皺:“你不會是想逃吧?”


    梅道佳衝穆誌才神秘地一笑:“那是你說的,我可沒說啊!”


    穆誌才苦笑地搖搖頭:“逃不掉的!”


    “不試過怎麽知道!”


    “別試了,聽說此次招趕死隊是天星宗所下的法旨,在學院裏所有的修煉資源和花銷都是天星宗提供的,說白了我們現在就是天星宗的財產了。“


    ”四宗一門中的天星宗可是唐國首屈一指的大門派,門徒眾多,勢力遍及唐國各處,你能跑到哪去啊!”


    梅道佳沒言語,眉頭一揚,還是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心裏盤算著,就算你天星宗再厲害又怎麽樣,人海茫茫,我身上又沒裝gps定位,到時你到哪找我去。


    再說了,就算被找到了,大不了就當吃了兩頓霸王餐,付錢不就完了,哥我現在可是萬元戶,不差錢。想到這,梅道佳還傻笑了兩聲。


    穆誌才見梅道佳把他的話當了耳旁風,繼續說道。


    “你入院的時候不是簽了契約了嘛,那可是受天道約束的;你要是背約出逃,天道降罰,你躲在哪都沒有用,那時可就灰飛煙滅魂飛魄散了,連做鬼都不可能了!”


    “啊!“


    梅道佳這回可是徹底傻眼了,他可是聽黑天白夜說過,這天道可是無所不能的存在啊,三界都歸他管,想在他眼皮底下跑路,那可比成仙還難。


    “他大爺的,這回可被那陸,那陸什麽來著?“


    “陸健仁!“


    “對,陸健仁,這回可被那陸健仁坑死了!“


    看著憤憤不平的梅道佳,穆誌才覺得有些好笑,聽到自己跑不掉了,馬上就憤怒起來,渾然沒有了剛才的輕鬆寫意。


    “唉!“穆誌才歎了口氣:“陸健仁這事做得的確是有點不地道!“


    “何止是不地道,欺騙無辜良好市民去當趕死隊員,這根本就是良心大大的壞了,不能就這樣放過他,我要去收拾他!“


    義憤填膺的梅道佳說著起身在房間裏四處亂翻,估計是想找什麽趁手的東西當兵器。


    “別瞎忙了,陸健仁是煉氣大圓滿,你打不過他的!“


    穆誌才給梅道佳當頭潑了一盆冷水,梅道佳也不在房裏四處亂竄了,氣呼呼地坐了下來。


    穆誌才等梅道佳稍微平靜了些,說道:“雖說這陸健仁做得不地道,但也不能全怪他!“


    梅道佳見穆誌才為那陸健仁開脫,急忙插嘴道:“不怪他,怪誰,難道怪我,我天生就活該被坑?“


    穆誌才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示意梅道佳也喝一口,梅道佳氣呼呼地坐在那沒理睬他。


    穆誌才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世俗間尚且如此,更別說這修仙界了。“


    ”修行有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們這些學院弟子雖說初窺仙途,但無法築基的話,還是無法進入仙門。“


    ”陸健仁陸師兄卡在煉氣大圓滿都有十年時間了,你別看他樣貌也就是中年模樣,實際上都六十多歲了,此次能有這一登龍門的機會,任誰都不會輕易放過的,這些你沒經曆過,所以很難感同身受。”


    雖沒感受過但有感覺啊,聯盟學院高昂的收費,天才一條街的天才和穆誌才賣身修煉的悲苦,都能讓梅道佳感到修仙的艱難。


    但這種艱難非但沒成為自己奮鬥的動力,卻成為將別人推入火坑,成為自己修仙墊腳石的理由,讓梅道佳覺得有些不恥。


    “我是打不過他,可我也不能就這樣放過他,他要是不受點教訓的話,那他以後還會肆無忌憚的再害人!“


    “教訓他是應該,可陸健仁在聯盟學院這二十多年,不知坑了多少人,都沒見有人找他報仇,你知道為什麽嘛?”


    “有人給他撐腰?”


    梅道佳也不傻,一個聯盟學院的弟子在學院裏坑了二十多年的人,被坑的人都沒吱聲,這貨背後肯定有什麽人給他撐腰。


    穆誌才輕輕地點點頭:“陸健仁有個同母異父的哥哥,叫周健仁,是天星宗天闕峰的入門弟子,你的靈根是空靈根吧?“


    梅道佳點點頭。


    “那就對得上號了,招你進趕死隊,估計跟他哥周健仁也有關係!“


    本來還以為是陸健仁故意坑他,現在又跟天星宗的宗門弟子扯上了關係,梅道佳不由的有些緊張,難道有人在故意針對他,得把這事的前因後果弄明白才行,這樣稀裏糊塗地被人擺布可不是什麽好事。


    “穆師兄,你給我好好說說這事吧!”


    穆誌才想了想,理了下頭緒,慢慢道來。


    周健仁早年喪父,其母隻身一人將他拉扯大,後改嫁陸姓人家,生下了同母異父的弟弟陸健仁,雖說是異姓兄弟,但周健仁對他還是頗為疼愛。


    周母為兩個孩子都取名健仁,是希望兩人能健康成長,為人寬厚仁愛,誰知卻適得其反。


    周健仁為人表裏不一,人前笑容可掬豪氣大方,奉迎拍馬讓你舒服之極,人後卻將你貶得一無是處,借機抬高自己。


    偏偏這周健仁又很會偽裝自己,出任務幹活時在同輩中拈輕怕重偷奸耍滑,但碰到有學院師長巡查時卻裝出賣力苦幹,甚至還搶活幹的積極姿態,學院師長被他表相迷惑,對他頗為賞識。


    也不知道這周健仁是走了什麽狗屎運,就憑著這真小人的姿態,居然成功築基,後來加入了天星宗,成為天闕峰的弟子。


    周健仁成為了宗門弟子,並沒有忘記他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出錢出力也讓陸健仁進入了武陽聯盟學院修煉。


    這一練就是二十多年,陸健仁入院修煉時已三十多歲,坑人的本事跟他哥比起來是不相上下,但修煉的靈根卻隻是低等的普通級,靠著周健仁的幫助,勉強修到了煉氣大圓滿。


    煉氣大圓滿似乎已是陸健仁的極限,他卡在此境足足十年,再無寸進,就算是周健仁花大價錢給他弄來了築基丹,奈何他資質太差,一直無法築基。


    一次次的失敗,讓陸健仁已心灰意冷,對築基已不抱希望了,但今天卻讓事情有了轉機。


    本來,天星宗今年招的趕死隊名額隻有一個,而且已招滿了,按照以往的慣例是不會再招了。


    但今天中午,卻傳來消息,天星宗還要招一名空靈根的學員加入趕死隊,而且誰招到這名空靈根的趕死隊員,將可以直接加入天星宗,並可在宗門長老的幫助下直接築基。


    周健仁不知用了什麽辦法,讓傳信的天星弟子並沒有通知武陽聯盟學院,而是直接找到了陸健仁本人,並等他找到了那名空靈根的學員後,才將消息通知學院。


    於是陸健仁在周健仁的運作下,成功的加入天星宗,隻等天星宗傳下詔令,入門築基了。


    聽穆誌才說完,梅道佳心裏直犯嘀咕,這也太巧了吧,我大概就是今天臨近中午的時候在聚賢樓測出空靈根,當時陸健仁並沒有什麽表示。


    而是在我吃麵那會兒,張賢才領著陸健仁找了過來,前後相差不到半個時辰,這簡直就是為我量身定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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