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張鳳玲已然技窮,所以她一收點神筆,轉頭就跑。薑博哪裏肯依,在後就追。二人一追一逃,都用了真本事,轉眼就翻過了兩道山梁。張鳳玲本身可以在離地兩丈左右的高度飛縱一段時間,但是現在她受傷不輕,真氣流轉遲滯。又加上有薑博的靈火飛刀,她哪敢上天做活靶子。隻得在地麵逃命,利用樹木和岩石做掩護。眼看自己的真氣和體力都在快速消耗,她心中十分著急。


    這時薑博心裏也急,他畢竟修行日短,現在能和對方纏鬥,那是靠著這大半年來積累在體內的真氣做支撐。一會要是真氣耗光了,別說靈火飛刀,什麽法術也都使不出來了。他畢竟經驗不足,隻是憑著一腔意氣在衝撞,好幾次用飛刀去斬對方都沒有得手,心中也是急躁。兩人就這樣各懷心事追趕了幾裏路,突然眼前豁然開朗,原來是張鳳玲慌不擇路跑到了一處斷崖前。張鳳玲心一橫,縱身越下,用殘存不多的真氣施展法術勉強滑行,希望能飛落到對麵的山頭。薑博一看對方像個大蝙蝠一樣禦空滑行,再看對麵山坡那不足五丈的距離。一咬牙,也縱身飛出,識海中一本高懸著的清灰色道書突然一亮,他的身子就化作一道黑煙,倏的就飄掠了出去。轉眼就到了張鳳玲的身後,此時張鳳玲還以為已經脫險了,正在驚魂未定的喘著粗氣,都沒來得及回頭觀看。這黑煙中就嗖的飛出了一口綠火縈繞的飛刀,狠狠的刺入她的後心。張鳳玲身子一僵,不可思議的扭頭看了一眼,隻見自己的身後有一道略呈人形的黑煙。那煙氣中有個模糊的臉孔,正在死死盯著自己。之後她就什麽也不知道了,身子啪嗒一下隻墜了下去。她的屍體直墜了十多丈的高度,狠狠的撞在了一片岩石之上,頓時摔成了肉餅。薑博跟著也掉了下來,但是他還勉強以幽泉金身維持著遁術,直到最後離地三尺的時候,才法力用盡,恢複了真身栽了下去。但是這個高度已無危險,他又是幽泉金身,體魄強壯。所以摔的很疼,但是傷的很輕。隻不過他已精疲力盡,也爬不起來了。就倒在張鳳玲那一推爛肉的旁邊,大口的喘氣。張鳳玲的血很快就浸濕了地麵,突然,他們下方的土地裏金光一閃,一道圓碟形狀的東西衝出了地麵。那東西被山風一吹,晃了兩晃,啪嗒一下掉在了血泊之中。它一出現,張鳳玲屍體上的血液就都被其迅速吸取,不多時,一陣刺耳的尖叫響起,就像是有無數人在大聲痛苦的呻吟一般,接著一道道黑氣從圓碟上散出,化作一張張人臉,茫然的看了看四周便消散了。圓碟上中心刻印的一個文字啪的一聲碎裂了,其上的金光也慢慢的變淡了。


    如果是張鳳玲、金秀娘等人看到這個東西一定會高興的不得了,因為此物就是盧永烈從鬆雲山前人洞府中帶出了那個密冊。這東西怎麽會出現在這了呢?要說這世上的事是無巧不成書。盧永烈被金秀娘打上門來的時候,他初時企圖從山洞的入口遁走,但是遇到了金秀娘埋下的法符大陣阻擋。盧永烈就是此事不能善了,他也是狠辣,做了一怕兩散的打算。將密冊順著洞口偷偷的扔了出去,那密冊被他大力一扔就紮進了那山洞下方的土中。薑博和張鳳玲一番打鬥恰好又繞回到了這裏,二人就落到了這密冊所在的附近。盧永烈之前曾經以幽泉宗的秘法,集合上千人的魂魄和壽命來破密冊的禁製,然而做到了一半就被金秀娘給打斷了。最後一步是需要用大量的鮮血來血祭生魂,衝破禁製。張鳳玲粉身碎骨,血液正好完成了這遲來的一步。於是密冊破開了一層禁製,那些冤魂也都被放走了。可是因為這一耽誤就是將近一年的時間,這秘法又曾被打斷過,所以效果就打了折扣。這密冊上實際有兩道禁製,一個是本身自帶的,一個是後來得到它的那位元嬰修士加上的。本來盧永烈用了上千的人命是能夠解開兩道禁製的,可這麽一折騰就隻解開了一道。


    薑博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他雖然得到了一小部分盧永烈的記憶,但是裏邊可沒有這一段。因此上他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東西。等他緩過來一點之後,爬起來,把密冊拿到了手中。隻見這個圓碟有成人腦袋大小,厚有三寸,也不知道是用什麽金屬打造的。光滑無比,而且觸摸之後有絲絲令人舒服的涼意傳來。仔細一看,在其表麵上還有一些細小的文字篆刻,隻是他並不認得。東高洲幾國的文字都是傳自古代聖皇,彼此大同小異。都是筆畫由上至下,從右向左傾斜著書寫,人稱斜紋體。但這個東西上的文字卻是方方正正,十分的古拙,而且筆畫也比斜紋體要複雜一些。他一邊端詳,一邊撫摸,這時體力有所恢複,便習慣性的運行經脈吸收起周圍的靈氣來了。不料剛剛引氣入體,突然那圓碟一陣的顫動,竟然把他的手吸住了。然後他就覺得體內剛剛聚攏來的真氣不受控製的向著圓碟流去。不多時就將他的真氣給抽幹了,就在驚疑之時,那股真氣竟然又反向流了回來。急忙查看,發現少了一半左右,但是細一體察竟然比原來精純凝練了許多。這時那圓碟又沒反應了。薑博想了想,覺得也沒有什麽壞處,於是打坐了一會,又聚攏一道真氣,仍然向那圓碟灌去。果然那圓碟還是把這道真氣吸收了,過了一會又反哺回來。同樣是少了一些數量,但是精純了許多。薑博反複試驗了幾次,驗證無誤,看來這個東西應該用來把自家法力壓縮凝練的。他搞不懂這東西凝練法力的用處是什麽,但是覺得也無壞處,就把此物揣進懷裏。這時距他殺死張鳳玲,墜落山崖已有一個多時辰了。他起身收拾了一下,回來看看張鳳玲的屍體,想了想,將其殘肢收攏,然後挖了坑埋了進去。他念叨了幾句,說:“雖然你我素不相識,你卻攔路要取我性命。但是人死不結仇,還是讓你入土為安吧。不過我和盧永烈那老賊確實沒什麽關係,我是被他擄來此地的,還差點被他弄死。你若是不對我流露出惡意,我或許當時就對你如實說了。但是你持強淩弱,想必也非是善類,落得這般下場也不要有怨言了。”


    言罷,看看日頭的位置,定了方向轉身走了。他前腳走了之後,兩道白煙閃過,走出了兩個相貌清奇的人物。為首一個高瘦的青年眉頭微皺目送他的背影半晌無語。另一個身材稍矮的青年不解的說道:“山君,你為什麽要把那東西送給這個小子呢?不是說這是個了不得的寶貝嗎?”


    那高個青年說道:“你不懂,這東西是個累贅。不是有大氣運的人擔不得這個因果。此物應是外界來的,不是這一方天地孕育。我得寒泉府城隍提點,說此物可能和界外的爭端有關。這個燙手的山芋要不得。我也是看這小子古怪,所以把這東西順手給了他去,就看他將來的造化了。”


    矮個青年問道:“這小人卻是不懂了。這小子能有什麽造化?”


    那被稱為山君的人笑了笑,說:“幾個月前,此人被那妖道抓來的時候,麵呈黑氣,一副倒黴相,是將死之態也。然而如今又見此人,晦氣頓消,已有微末的道行在身。你說他難道不是有些造化嗎?而且此人雖然剛剛入道,但是我已經看不出他的命運因果了,好像有什麽東西把他的命運遮掩住了。一般來說,隻有金丹得成的修士我才無法看破。這麽一個小小人兒,究竟是得到了什麽機緣,才有這種事情出現呢?我看不透,所幸把那燙手的山芋扔給他,是福是禍都看他自家吧。”


    此時在相隔幾萬裏之外的廖國大風郡,威揚侯的府邸中,威揚侯張顯正在內宅陪著一位華服貴公子邊走邊聊,身後一群身穿金鎧的衛士遠遠的跟隨。二人在一顆高大的楓樹前停下,那公子問道:“本藩聽說侯爺家中有一株神木,莫不就是此物?”


    威揚侯張顯是個五十開外的高大老人,他聽得對方問起此樹,忙客氣的說:“勞王爺垂問,是此樹不假,但是當不得神木之稱。按修道人的說法,應該叫做靈木吧!這是當年丹道大師獨孤無聞為了感謝我家大姐的仗義襄助,而贈與我張家的。獨孤大師曾說,此樹沒有別的本事,隻有兩件特殊的地方。一是壽命極長,可活萬年。二是能寄托魂魄,若是修行人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後,可以把自己的一絲魂魄附於其枝幹之上。若是人健在,則枝幹鮮活,若是人亡,便枯萎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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