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言罷手中鐵如意一擺,影像消失,而那被他稱作是“門派命身”的木牌卻是渾身一抖,便淩空飛起。薑博一直冷著臉看著,到此時,他突然大聲說了一句:“不打招呼就帶走吾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當這天下是你的不成。”說著一抖手,一團綠火飛出一下子裹住了那木牌。那木牌本來得了主人的召喚,就要破空而去,飛到其主的身邊。但是被薑博的靈火飛刀包裹住之後,頓時就被剪斷心神聯係,如同無根之木,變成了一塊死物。薑博冷哼了一聲,一招手,把它收了回來,放入了袖中。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在遠離寒泉府的地方。一艘飛舟正在天空中高速的穿行,舟中一間寬大的艙室之內有一個高大瘦削的道人正在憑欄而立。他本來對著空氣說著什麽,突然神色一變,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繼而一臉的驚駭,自語道:“是什麽人如此的強橫,竟然斬斷了我在命身中的心血聯係。竟不怕我清江的威名嗎?難道是勁竹城善德觀的楚道人?他是因為我到了勁竹城而沒有和他打招呼?不應該啊,楚老道性子向來圓滑世故,不是這麽脾氣暴烈之人啊。難道那裏還另有高人?哼哼,若不是這次我還有事在身,說不得要回去會一會此人。”


    放下此人不提,再說薑家這邊。在一旁的張信子和幾個家丁此時可都是看得傻了,一個個張大了嘴巴,如木雕泥塑一般。薑博這時回過神來,看他們的樣子,便用手一攙張信子,說道:“義生,我們進屋說話吧。”說著重新推開了大門。


    在薑博的家裏,他簡單的說了一下自己的事情。他那險死還生的經曆太過離奇,對好友說的太詳細也沒有意義。於是他就說自己是被妖人擄走,後來被一位路過的老神仙給救下,還傳授了自己一套法術。說到半道,李全哲也趕來了。原來是張信子臨來之時也派人通知了他,聽說薑博出現,李全哲也是急忙趕來。他們聽薑博說了一遍之後,都為薑博死裏逃生感到高興,同時也有幾分羨慕薑博能得神仙傳授法術。李全哲更是興奮的說:“致遠,那法術能不能教教我們哥倆。”


    薑博說道:“那老神仙也沒對我說過,法術不可輕傳之類的話。不過他也說此事要有仙緣才行。回頭我把這法門給你們背一遍,如果你們有仙緣自然就能學會。”


    那二人一聽,樂的眉開眼笑。其實所謂仙緣就是自身的有無靈根,修煉的法門都是聚攏靈機於自身。如果有靈根就能感應靈機,開辟靈脈,然後把靈機納於經脈之中。若無靈根,那靈機便收納不了,很快就會散去。好比一個渾身漏眼的水壺,就算是打滿了水,也很快會漏淨一樣。薑博也不知道兩位好友身上有沒有靈根,他現在還看不出來這些。隻是準備把一種煉氣的法訣教給他們,讓他們試試。這是他得自盧永烈記憶中的一種很容易修煉的法訣,沒什麽殺傷力,但是勝在簡單易懂,而且修之可以去除肉身中的雜質。就算是練不出什麽來,至少也可以延年益壽強身健體。


    接下來,薑博問了自己失蹤這段時間家裏發生的事情。張、李二人口打唉聲,說了一遍。原來薑博出事之後,兩天沒有著家,薑小飛便知道這裏邊不對了。急忙去找了平日和他親近的張信子,張信子一聽立刻帶著小飛去找了李全哲。李全哲又發動衙門的差役打探消息,結果有人說看到當天薑博出了城門。他們循著這條線索出城尋找,但是一無所獲。找了一個月的時間,把周圍百裏都翻遍了,也沒有得到一絲的線索。二人無奈之下隻好先張貼了薑博的畫像,懸賞知情之人。一邊把小飛安頓到了張信子的家裏。好在張信子的夫人平日很喜歡小飛,有她照顧,小飛倒也是不愁吃喝用度。但是小飛惦記父親,時常在閑暇時間裏偷偷出城尋找線索。張信子起初還阻攔他,但是後來見小飛也沒有遇到什麽危險便默認了。


    不料在上個月卻是出事了。有一天薑小飛出去了半日之後,突然有一個聲音出現在了張家宅子的上空,說自己要帶走薑小飛上山學藝。張家人從上到下都被驚動了,但是卻沒有看見到底是什麽人。接著就有一件東西不知從哪飛了出來,落進了張信子的手中,就是那塊玉佩形狀的木牌。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了。張信子當時是急壞了,薑博失蹤不說,現在薑小飛也沒了,他簡直快急瘋了。情急之下,他和李全哲去了府城中的上陽道觀求助。上陽觀乃是善德觀在寒泉府的下院道場,其中的主持院主楚揚眉道長是個德高望重的玄門高人。平日寒泉府境內的大型祭祀祈福之類的大事都是他一手操辦。而且傳說此人道術驚人,有人見過他斬妖除魔。


    兩個人找到楚院主之後,楚老道也不等他們說話,便微笑著說:“兩位施主勿急,你們所求之事我已知曉。那孩子並無危險,他是被高人帶走收徒,此事對他沒有多大壞處,反而可能是件好事。至於你們的朋友,貧道掐算出,他並沒有性命之危。但是奇怪的是,我卻也算不出他如今身在何方。隻是知道應該沒有離開寒泉境內,恐怕在一兩年內便能回轉。”


    接下來不管再怎麽問,楚院主是如何也不肯多說了。兩個人無奈,隻得是半信半疑的離開上陽觀。


    聽到這,薑博就大致明白了這前後的事情。他也知道清江劍派名列七大道門之中,是唯一一個純粹的劍修門派。論根底和實力都是絕對的不弱,小飛看樣子是被其中的高手給收做了徒弟。至少短時間內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他現在也找不到清江的山門所在,而且就算找到,以他微末的道行怕也要不回兒子來。雖然心中記掛,但是也隻能暫時聽之任之了。而且清江是玄門正宗,道統純正,想來也不缺寶藥靈丹,若是在那裏修煉,恐怕是比跟著自己強。而且還有一樣,薑博對於幽泉宗的傳承心存疑慮,並不想傳授給自己的兒子。雖然天下玄門都是感靈機而煉化,雖有清濁之分,但本身並沒有善惡之別。可是幽泉宗的道法都是鬼氣森森,怎麽看也不像是好東西。薑博自己也是在走一步算一步,哪裏會把這種不把握的東西教給兒子呢。而且大門派的功法在傳承的時候是要發下心魔大誓的,一不能傳於外人,二是不能倒反門派。這些禁忌也讓薑博不敢隨便傳授道統,所以剛才李全哲讓他教授道法時,他才會想教給兩個好友從盧永烈那得到的一種普通的道法相授。不是對好友藏私,而是這裏邊的禁忌太多。


    但是趙九如那高人一等的傲慢態度讓他十分的不屑,而且兒子小小年紀就被迫離開自己,也不知道還有受多少的苦。他心中能不牽掛?因此才在最後把對方的門派命身給扣下了。所謂的命身,其實就是修士在門派中的一種身份憑證,就像當官的告身官憑一樣,是一種信物。尤其是大門大派的正式弟子,這命身對他們尤為重要。薑博的做法就在赤裸裸的打趙九如的臉。別人惹不起清江派,但薑博可不怕他們。別看薑博現在是個修道的新人,但是他畢竟也是幽泉宗的正式弟子,和散修還有小派弟子的底氣是不一樣的。


    三人述說前情,彼此也都了解了前後發生的事情。張信子突然說“致遠,你失蹤的時候,我也通知了你爺爺薑照磨了。這次你回來,要不要去老爺子那裏支會一聲。”


    沒等薑博說話,李全哲重重的啐了一口,罵了句:“狗屁。和他們說得著嗎?致遠,你是不知啊。你剛一出事,我們就通知了你爺爺和你弟弟。可是你們薑家的人,是愛搭不稀理啊。對你的事不聞不問。本來義生兩口子一開始還怕把小飛留在他家會讓薑老頭挑理,結果呢,狗屁。你那爺爺對他的親重孫是問都沒問。什麽東西!這話我不怕你挑理,你們長房這一支十有八九是你奶奶從娘家帶來的。”


    張信子一把沒攔住,讓李全哲當著薑博的麵發了通牢騷。他有些尷尬,偷眼看了看薑博。但是薑博其實並不生氣,他知道這兩位是自己的真朋友,也是真是替自己鳴不平。要放在以前,他也許會因為這事生薑家和薑照磨的氣。但是現在父母都不在了,他和小飛又先後踏入了玄門。他與薑家的最後一縷世俗的聯係也就等於是斷了,從此情同陌路,也就無所謂生氣不生氣了。


    他淡淡的說:“薑家與我早無瓜葛。這回既然知道小飛的下落,我也就沒有什麽牽掛了。我準備回頭把房子賣了,搬到城外十五裏的光山頭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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