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博心中一驚,但是來不及多想,抽回竹竿,依言刺入明性子的頭頂。鬼骨竹剛才吸收了雷霆之力,威力增加了不少,一下子就把明性子頭頂的奇異符文攪得粉碎,直接沒入了他的腦袋。明性子不敢置信的大瞪著眼睛,死死的盯著薑博,發出了一聲滲人的慘嚎。身子抽搐了一番,骨肉崩裂,化作了一灘爛泥。薑博這時徹底沒了力氣,四肢攤開,仰麵砸到了地上,昏死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身邊有一團篝火,烤的他暖洋洋的。他翻身坐起,抬頭看到自己對麵有一個一身黑衣,麵容消瘦的青年正在看著自己。薑博稍稍往後靠了靠,拱手說道:“這位朋友請了。”


    那人淡淡的一笑,用手虛虛一壓,說道:“不必多禮。你剛才和那僵屍鬥法,我都看見了。後來你受傷倒地,我就把你帶到這旁邊的避風之處,生火給你取暖。你的傷口我也給你塗了些藥,應無大礙了。”


    薑博這才發現,自己胸口和四肢都被人用布條纏了起來,身上有一股油膏和草藥的氣味。知道此人所言不虛,趕緊再次施禮表示感謝。暗中也摸摸了懷中的那個神秘圓盤,見東西還在,心中稍定。


    那人仍是一擺手,說道:“都說了,你不必多禮。你這人也是有些莽撞,你可知那明性子是什麽來曆。他原本是堪堪摸到元嬰門坎的人物,手段十分的了得。你一個剛剛修煉到煉氣修為的就敢和他鬥法,真是凶險已極啊。不過你這人命真大,運氣也好。他也是傷人過重,遭了天譴,被你反殺了。對了,這個給你。”


    說著隨手扔過來一個東西,薑博接過一看,是一根火紅的獨角,正是明性子的那根。他帶著疑問看著對方,那黑衣青年說道:“這個東西其實本是一件法寶的殘片,是明性子從他師門中帶出來的。多年前,他參與了一場大戰,結果肉身破碎,法寶也被打成了幾段。他就帶著這半截法寶,施展秘法以元神走脫。後來他吞了一些無辜凡人的孤魂,又潛藏了起來。最後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法子,誆騙了一個凶族的掌權貴人修了這個大墓。裏邊用一些靈材擺下了法陣,又用數千人殉葬,經由吞噬那些凡人的血肉精氣,煉成了僵屍之身。此人也是個難得的人才,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多行不義必自斃,冥冥之中自有公道,他此番自覺功行圓滿,欲重入世間。卻遇到了雷劫,毀了他大半的道行,又有你舍命出手,終於擊斃了此獠。”


    薑博聽得半懂不懂,問道:“你是說,那雷是專為了劈他的?”


    那人哈哈一笑,說道:“正是,此事說來話長。我們這一方世界非是尋常地方,乃是一處天然形成的洞天世界。而凶族人才是此間真正的原生居民之一,所以他們與這方天地有一種水ru交融的關係。那明性子當初也是想利用凶族人的血脈來做文章,所以才做了那些布置。但是他不智之處是困囚了那些被他犧牲之人的靈魂,使其數千年不得轉生。此舉可說是觸動了這方世界的禁忌。所以他的結局可以說是注定了的。”


    薑博聽他話中似乎透露出了不少的隱秘之事。細細咀嚼之下,心道,凶族人是此方世界的原生居民,那難道我們這些人就不是了嗎?再者說洞天世界是什麽意思?


    他猶豫了一下,又說:“可是,那天雷雖威猛,但是還是被明性子這妖人給騙了過去呀。”


    那人聽了又是一陣大笑,說道:“但是他不還是死於你手嗎?你來這裏冥冥之中也是天意。天劫不能滅之,還有你這人劫等他。”


    薑博搖搖頭說:“可我也是僥幸。萬一我棋差一招死於他手呢?”


    那神秘人一笑,說道:“那就要發動地劫了。”


    “地劫?”


    “不錯!”那神秘人挑起左手的拇指對自己勾了勾。說道:“我乃冥府陰差,歸寒泉府城隍管轄。若你不敵,則某家出手。你說這明性子有幾條命夠死呢。”


    薑博一聽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對方看了半天,有些不相信的說:“我這兩年也見過不少的陰魂煞鬼,可是閣下與它們完全不同啊。你身上也有陰濁靈機在流動,分明是修道之人。”


    那陰差再次發笑,說道:“吾乃地府的公差,豈能和那些東西一樣。你是陽間的修煉者,我就是陰間的修煉者,這麽說你可明白?”


    薑博這才恍然,心中也有些感慨,這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那陰差見薑博並沒有太過驚訝,不由暗暗點頭,心說此子心性穩重,果是非常之人。他有些讚許的說:“薑秀才,你聽好。你的事情,我家城隍老爺都已知曉。你自修道以來,一直在這光山頭隱居,約束遊魂不使其傷人。無意中維護了陰陽兩界的秩序。城隍大人對此十分的滿意,所以有心助你修行。”


    他見薑博張嘴要說話,伸手虛虛一按,止住他。接著說道:“你聽我說,本來這世上所有的地方都是要按一定的秩序運轉。天地皆有序,萬物自有規矩。但我們這裏情況特殊,是一處沒有成熟穩定的世界。就好比一個靈智未開的蒙童一般。世上還存在著許多的漏洞。你應該見到過有些惡人肆意妄為,卻享受一生的榮華富貴。有人與人為善卻不得善終,有人仗義執言危言危行卻受去國懷鄉之苦。人世間種種不平之事,皆是因為天道秩序沒有定型的緣故。我地府陰司如今拚盡了全力也還是力有未逮。故此一直都和道門中幾大宗派聯手整飭天地秩序。但是幾千年下來,人心不古,道門七宗之中,除了善德觀之外,其他幾家都漸漸生出了高高在上,淩駕凡人之上的心態。與我地府合作也生出了嫌隙。如今在大統國內,天子失德,損天下而肥私欲。民怨沸騰,陰陽紊亂,妖物將出。而善德觀受皇帝逼迫封山自顧,那些蠢蠢欲動的妖物和鬼魅之流,眼看就要出來興風作浪了。我家城隍見你有心懷天下,濟世救人之心,故此欲授你賞罰使之職,代地府管人間不平之事。你可敢應!”


    薑博愣了愣,心中卻是想到了張信子讓迎兒給他帶來的那封信。信上說李全哲去大餘縣小方家村辦案,遇到了危險。當地人傳說是有妖怪傷人,李全哲已經失蹤了兩天,生死不知。張信子擔心友人,故此想請薑博下山,和自己一起去探一探小方家村。這封信的內容,此時和這位陰差的話卻是吻合上了。而且這幾日,薑博也隱隱感應到幾道強大的氣息從西麵傳來。與修道人靈機分明的感覺不同,這幾道氣息充滿了血氣之暴烈,混亂而凶猛。他印證幽泉宗的傳承記載,覺得有可能是妖族現世的跡象。


    見薑博猶豫,那陰差追問了一句:“薑博薑致遠,你可願應下這個差事。”


    薑博抬眼認真的看看他,拱手說道:“小可敢問,這賞罰使是做什麽的?在地府中屬於什麽職位,我一個凡人如何可以做地府的冥官。”


    那陰差點點頭,說:“賞罰使是當年專為修道宗門中的弟子設置的。我剛才也說了,我們地府人手不足,有些事情管不過來。當年曾與道門七宗立過約定,由其等選派弟子授以此職。彼等行走世間,代我們賞善罰惡,彰顯天道威儀。而這些弟子借行善懲惡曆練道心,同時也能得到我地府的一些幫助,可以加快他們修道。可謂是一舉兩得。但是後來漸漸六大派弟子不再與我等聯手,善德觀弟子雖行此道,但也不再接受賞罰使這個身份。所以這個官職便空懸起來了。要說這個官職在地府中的地位嘛,它沒有實際的等級。隻是一個榮銜,相當於一般宗門勢力裏的客卿身份。無權利但有實惠。你如今是無根野草,雖說是幽泉宗弟子,但是實際和散修無異。若是接了這個活兒,可憑功勞得到賞賜修煉的外物,能助你一臂之力。”


    薑博聽後心中一瞬間過了許多的念頭,他沒想到對方也知道了他的身份。原以為自己幽泉宗門人的身份除了翁老沒人知道,不料在城隍的麵前竟無秘密可言。他腦筋轉的極快,須臾之間已經拿定了主意,說道:“蒙城隍老爺抬舉,小可敢不從命。”


    那陰差見他答得痛快,很是滿意,伸手拿出了一個圓形鐵筒遞給了薑博,說道:“回去祭煉此物,自知分曉。你今夜傷的也不輕,雖得我以靈藥救治,但也需靜養三個時辰,不然必會落下暗傷。速速休息去吧,”說完張嘴一吐,一道陰風吹來,卷著薑博的身子便走。薑博也不抵抗,任由對方帶著自己。片刻之後,風聲停下,抬眼一看已然是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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