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爆炸來得太過突然,饒是兩人身經百戰也是嚇得一身冷汗。不過還不等蘇定襄二人定下神來,就聽大營之內一聲尖叫,接著一道白光衝天而起,照亮了半個夜空。蘇定襄大吼一聲:“老曾,你看著這邊,某去去就回。”一催跨下犀牛獸,疾奔而去。


    等蘇定襄闖進營內中心地帶時,差點驚得下巴掉在地上。他的帥帳已經蕩然無存,周圍兩丈範圍出現了一個圓形的空地。在這範圍之中的東西俱成齏粉。隻有兩個長條形的東西,血肉模糊的倒伏在地。而圓圈之中,站著一個一身白袍的老者。此人仙風道骨,背背一口長劍,手中拿著一把折扇,神色輕鬆。他的麵前戳著一根大棍,那照亮天邊的白光就是從著大棍上發出的。奇怪的是,那白光如此浩大卻並不刺眼。在圓圈的外側,文先生左手扶著右肩站著。他的右臂上有一道長長的口子,不斷冒著黑血,那傷口附近的衣袖和肌肉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膿血和白森森的骨頭。文先生一臉複雜的看著那個圓圈,卻並沒有痛苦的表情,也不知是喜是憂。而那剛才的鬼麵人卻早已不見了。


    那白袍老者蘇定襄卻是認得,他驚訝的問道:“喬長老,您怎麽在這?”


    喬長老平靜的看看他,說道:“扶你師伯下去。”


    蘇定襄一愣,還要說些什麽。卻聽見半空中有人在桀桀怪笑,抬頭看去,隻見在白光的映照下,有四個高大的身影浮空而立。


    喬長老神色不變,仰頭說道:“沒想到不死宗藏龍臥虎,竟能一下子出動四位金丹大能。老朽不才,頗有些受寵若驚啊。”


    蘇定襄正扶著文先生上自己的坐騎,聽了這話,差點一個跟頭掉下去。金丹!傳說中的金丹強者,居然一下子出動了四個。金丹是什麽概念,那是能飛天遁地的神仙人物,幾可摧山拔嶽。四個金丹強者,他的心不由往下一沉。喬長老,他知道,以前在門派中師傅曾帶他遠遠看過幾次。偷偷的告訴他說,那時他師祖的同屆師兄弟,是為數不多的成就金丹的強者。如今他的師祖早已化為塚中枯骨,而人家卻是門派的中流砥柱。若不是他大力回護,師傅和文師伯等人可能根本成就不了玄光,跟別說師傅現在能金丹有望了。但是喬長老再厲害,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啊,更何況現在是八隻手啊。


    再看旁邊的文師伯,他神情已經十分凝重,完好的那隻左手探入懷中僅僅扣住某樣東西。蘇定襄心中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時空中有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某家若沒看錯,這位就是雲陽宗的喬伯修喬長老吧,號稱隻手遮天的喬先生。今天就讓某家領教領教你雲陽宗的撼山決吧。”


    喬長老平靜的點點頭,伸手從麵前拔起了那根大棍。大棍入手,上邊發出的白光頓時消失不見。而喬伯修長老的氣質也為之一變。原來這老人是一副仙風道骨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現在則是變得靜如山嶽,可卻又有絲絲縷縷的殺氣滲透出來。喬伯修和蘇定襄同屬雲陽宗的山宗一脈,這個支脈的兩大心法一是撼山訣,一是烽火決。都與尋常的修煉開脈方式不同,走的是混煞的路子。以武入道,收徒時不看重靈根多麽優秀,但要門下弟子是百戰鐵血之輩,十分的特殊。所以雲陽宗這一支脈的弟子大多來自世俗,有武將出身,有武林豪客出身,甚至是江湖殺手都有。他們吸收地脈煞氣灌體,融合自身的殺意,取代靈脈衝玄。有點投機取巧的意思,不過這種做法看似可以不要求靈根資質,但是卻痛苦無比,而且極易隕落。非心誌堅如鐵石者,非有大氣運者不能成就。所以能修成者也是鳳毛麟角。不過如果能過了灌體這一關的話,之後的修煉會比較輕鬆。隻可惜,以武入道者基本都是成年以後才有機緣修煉,年紀本身都比較大,所以在衝擊金丹這個關口的時候,有不少人都是因為壽元耗盡而飲恨。但是雲陽宗卻是因為山宗這個支脈而備受世俗界的歡迎。一則是因為入門要求不算高,二來則是並不是所有人都一心向道,在山宗混上幾年,學上一身好身手,貨賣帝王家也是很實惠的。蘇家的祖先就是山宗的棄道弟子,回世俗建立家業的。


    喬長老並沒有急於出擊,隻是真氣外放在身周不斷的運轉。幾個不死宗的金丹高手對望了一眼,一個麵色慘白的像紙人一樣的老者說道:“這姓喬的在蓄勢,聽聞撼山訣的要領就是把大量的真氣不斷的灌注,然後雷霆一擊。雖然十分的被動,而且破綻也多,但是一旦出招卻也是難以接下。不能給他機會,既然咱們人多勢眾,直接做掉他再說。”


    其他三人沒有說話,但都默契的選擇直接出手。喬長老瞬間在嘴角露出一個冷笑,然後人影消失。緊接著在半空中炸雷似的一聲響,一道耀眼的白光再次亮起。眾人眼前一花,都是暫時失明,耳朵也震得什麽也聽不見了。待到恢複過來時,借著火把的光亮卻看到空中懸浮著五道身影,彼此僵立對峙,也不知道剛才那一番交手勝負如何。


    就在此時,地麵卻傳來一陣金屬嗡鳴之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在蘇定襄已經被毀的大帳廢墟裏,有一團閃閃發亮的光華平地升起。那道光先是在丈許高的空中兜轉了一圈,然後一道光柱直直落下。光柱罩定之處,有一道身影緩緩立起,飛到半空。人影在空中懸停,那光芒也變得黯淡了不少。在場幾位都是金丹高手,目力自然極佳,都隱約看清裏邊是一枚黑色的指環在不停的翻轉。這指環泛著金屬的烏光,卻又如晶玉般幾近透明。此物停在空中,散發出一種令人窒息的威壓。普通的士兵和那些僵屍都噗噗通通的伏地倒下,心生恐懼壓抑之感。而天上那五位金丹大能也都急忙落地,手中各自以法寶護身。


    這一下突如其來,卻又莫名其妙,搞得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全都愣愣的看著那指環發傻。文先生哆哆嗦嗦的扶著蘇定襄的肩頭,費力的說:“是魔宗的那個小子,可是奇怪啊,他還是昏迷沒醒啊。”


    文先生看得沒錯,那個身影正是重傷昏迷的薑博。他此時雙目緊閉,四肢無力的下垂,但是卻有一股無形之力把他托舉著迎向空中那個黑色的指環。當他接近到指環一尺左近的時候,那指環竟然自己套在了他的右手食指上。同時周圍散布的威壓一下子如退潮般回流向薑博的身體,然後在薑博的身後出現了一個淡淡的人影。這影子若有似無,在黑夜之中幾乎看不出來。那影子緩緩平舉右手,薑博的手臂也同樣跟著機械的舉起。隻見他探出食指,橫著一劃。他手上的黑色指環閃亮了一下,然後遠處的一座小山上就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但那虛影並不理會,又操控薑博斜斜一劃。指環再次閃光,這次那四個不死宗的金丹便無聲的栽倒在地。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懼和不可置信的表情。接著以薑博為中心,一道無形的波紋擴散而出,在四下裏襲擊營地的那些僵屍鬼物便都隨之化為飛灰。直到這時,剛才發出慘叫的那個小山包上空才傳出一聲悶雷般的巨響。


    喬伯修驚疑不定的看著薑博和他身後的虛影,拱手一禮,小心的問道:“不知是哪位前輩真人駕臨。看閣下這一手劍氣雷音,莫非是清江劍派的前輩嗎。”


    可不論是薑博還是那個影子都沒有理會他,薑博的身子緩緩的下落,以一個盤坐的姿勢落在地上。而那指環則是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爆鳴,炸裂開來。此時的情景十分詭異,在場的眾人都是大氣不敢出,那些將士此時都爬起身來,大眼瞪小眼的觀望著這邊,沒一個敢出聲的。也別說是人,就是馬匹和幾位將軍的戰獸也都是低眉順眼,四肢微微抖動。


    文先生和蘇定襄求助似的望向喬長老,喬伯修圍著薑博繞了幾圈。他思索了一小會,低聲向他二人說道:“剛才出手的一定是位絕世大能,此人應該並不在這裏。應該是他在那個指環上留下了一縷神念,剛才是借著那位昏迷不醒的魔門修士身體隔空出手。能有這種層次的手段,應該至少是象相大成,擁有法相的元嬰高手。”


    蘇定襄修道日淺還不覺得怎樣,但是文先生聽了卻是一臉的震驚。法相大能!他艱難的吞了口唾沫,問道:“難道是清江劍派的宋院主出手不成?”


    長老搖搖頭,思忖著說:“不是清江劍派,剛才我看到了劍氣雷音,想當然的以為是清江劍派。不過後來這個指環炸裂讓我一下子想明白了。這是龍淵劍宗的劍環啊,我看出手之人應是龍淵劍宗的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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