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實力去鎮壓妖物就是自尋死路,趙九如無奈之下遣散門徒,托好友同門照顧自己的三個徒弟,置身赴任。臨走時他暗中傳給薑淩雲一道法術,乃是清江劍派的磨劍術。此法也是清江派的正法之一,修成後威力驚人。但是早期卻無有什麽威力,但是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因為薑淩雲頭二年無心學道,趙九如會的其他兩種正傳都是要有一定的心法駕馭。唯有磨劍術隻要會門中的功法,不用心法就可催動,也隻有這個適合小飛了。他臨去時對小飛講了很多,也後悔不該一時興起帶走小飛,結果如今卻是耽誤他修道的機會。


    趙九如走後,小飛心中也頗複雜。平心而論趙九如這人人性不壞,對他也是十分遷就,最後臨了自身難保還盡力傳授給他本事。這可算是夠為人師了。於是薑小飛索性混跡於外門弟子之中,下苦功學習本事,希望有朝一日能去後山幫助趙九如。不過沒了趙九如的遮護,這些年他是沒少受苦。不過這孩子性子堅韌,又隨薑博吃過苦,對這些也就不甚在意。更難得的是,在門派之中,他更見識人情冷暖,人心的詭詐。在他小小的心中這些東西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烙印。


    可薑博此時卻還不知兒子經曆的困苦,說到底,他也不過是這紅塵大磨中的一粒餌料而已,還沒有實力指點江山為所欲為。不過他同樣不知道的是,在清江劍派之上的天空之中,有一座外觀樸素但是氣勢恢弘的殿宇在雲氣遮擋中緩緩飄動。有一位有心人一直在關注著小飛。在某一個月黑風高之夜,薑小飛被幾名外門弟子騙到後山,準備襲殺的時候。那位有心人在虛天之上輕輕一個彈指,便有兩道細微的金光飛射而下。


    小飛當時整被七八個同門設伏圍攻,眼看就要命喪當場。卻不料鬼使神差的因為腳下爛泥踩踏不住而向後仰倒,跌進了一個被前幾日山洪發作時衝出的泥坑。奮起掙紮時,竟胡亂抓到了兩根棒子一樣的東西。正在驚訝之時,腦中突然傳來了一聲冷哼:“小輩,你願意像狗一樣被人打死,還是願意像獅虎一般橫行天下。”


    不等小飛回應,他隻覺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從雙手漫延到全身,下意識的向身前一揮。隻覺得有滔天巨浪從身後湧起,竟比前些天看到的山洪還要洶湧。小飛的實力和身體哪裏經得住這種偉力,登時眼前一黑,吐血倒地。然而再等他醒來時,天已大亮,發現自己撲倒在地,雙手各持著一柄長劍,在他的身前則出現了一個十字交叉的深深溝壑。方圓十丈寸草不生。像是感覺到了他的詫異,腦中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不用看了,那些煩人的蒼蠅,我們兄弟已經已經替你除了!”


    經曆了在清江劍派幾年生活的薑小飛早已處變不驚,他默默的站起,恭敬的說道:“晚輩薑淩雲,不知哪位前輩助我?”


    腦中另一個聲音出現:“我兄弟二人乃是宗門前輩大能所留之法劍,困守後山多年。留意你已有一段時日,我且問你,喪家之犬和百獸之王,你究竟願做哪個?”


    小飛沉默片刻,從小到大的記憶不斷浮現,尤其是師傅趙九如失勢之後的人情冷暖湧上心頭。他眼中有一絲潮氣一閃而過,繼而大聲說道:“晚輩薑淩雲,願飛騰九霄之上,縱死無悔!”言罷聞得兩聲大笑,腦中瞬間浮現出一篇文字,江月浮白劍法。他不由心中一震,這套劍法乃是清江劍派的基礎劍法之一,但是卻並不尋常。因為它本身是從上乘功法——橫江鎖雲斷山河劍訣中衍生出來,專門為低輩弟子夯實基礎而創出的。內中更是含有大江真氣的修煉方法。別的不說,隻這大江真氣就是清江劍派幾種正宗心法之一,一旦學成可以駕馭數種門內的劍訣。它的程度並不輸給幽泉宗的九轉冥河玄浪功。


    見到這門劍法,小飛立刻放下最後一點疑慮,知道這兩柄法劍必是門中寶器無疑。當下對著麵前的空氣深深一拜,鄭重說道:“多蒙兩位前輩不棄,淩雲必不負今日誓言。”


    不過這次再沒有人回應,他手中的雙劍劍身微微泛起的金光漸漸淡去,化作兩把鏽跡斑斑的長劍。隻不過,若是用心去看,便能發現,那鏽跡是長在劍身之內,而非是浮在表麵,更像是一個個古拙的文字相互疊加。小飛想了想扯下一截衣服,把雙劍包好,抱在懷中,朝著山下的外門劍莊走去。而此時那雲端宮殿中的關注他的人,在打坐中微微一笑,又沉寂下去。


    另一邊,薑博自入定中醒來,發覺車子已經停下,周圍十分的安靜。這時一名侍衛敲了敲車板,客氣的說道:“薑先生,咱們已經到了龍鬆城的驛站了,李將軍請您過去相談。”


    龍鬆城是綏安府的治所主城,鎮路將軍和一眾飛衝路的主要官員都在此處辦公。因為地理和氣候的關係,真正的飛衝路首府——勁竹城反而不是軍政主官的駐地。而薑博此次要尋找的綏安府城隍廟也在這龍鬆城中。此行的目的地算是到了,估計李泰是詢問他是否和眾人一起安頓。


    薑博答應一聲,挑簾下車,一位侍從把他引到驛站中一間大屋。薑博進去一看,李泰和一個驛承打扮的中年人在說話。見有人進來,那驛承拱手告辭。李泰告訴薑博,眾人落腳在此。接下來幾日,他要拜會幾位飛衝路的主官大人,並替蘇定襄辦差,大概要停留兩個月左右。問薑博有何安排,薑博心中早已有計較,便說一路叨擾十分感激,和大家相處也很投緣。想厚顏再蹭吃蹭喝幾日,不過李泰自去忙正事不用刻意照顧他,並請李泰命人把他帶回來的老五也幫著再照顧一些時日。這不過是小事,而李泰又見過蘇定襄對薑博十分籠絡,知道他非是尋常人物,自無不可。立刻著人給薑博安排房間住下,讓薑博和老五一起,還特意命一個隨從同住,幫助照顧病人。此時那個老五經過這幾日已經蘇醒,但是傷勢太重不能自理,加上師兄慘死對他刺激很大。中日裏病懨懨的,薑博給他療傷的藥物效果不錯,此時已經能說話,勉強吃點東西,但還是下不了炕。他知道是薑博救了自己,而且因為薑博的麵子,眾人對他十分照顧,因此是感激涕零。不一會,惠凡和馮寶琴二人先後到訪。馮寶琴身負蘇定襄的命令,又想聯係當年失散在此地的鷹翔衛兄弟,已經想好一些步驟了。惠凡當時也在蘇定襄麵前兜攬過,早和馮寶琴商量過一起行動。他們此番是想攛掇薑博同行,尤其是惠凡見識過薑博現在的手段之後,更是覺得要抱住這個大腿。薑博笑笑,說自己有事要先辦,但是他們兩個要是遇到困難,自己絕不會袖手旁觀。二人也知道薑博定然有事在身,得了他的承諾便不糾纏。


    眾人走後,老五掙紮的叫了一句:“薑先生。”


    薑博本來怕他牽動傷勢,想止住他。但他目光一閃忍住沒說,因為他感到老五的眼神很鄭重。他看向老五點點頭,示意對方說下去。


    老五緩了緩說道:“閣下的救命之恩,伍某感激不盡,江湖兒女也不興那些做作的姿態。我隻一句話,日後先生一聲令下,伍某水裏火裏絕不皺眉。”


    薑博笑笑說:“道友,我觀你也略通術法,也算是修行的同道,不必太拘於俗禮。不過,薑某倒是覺得你們出手的方式有點特別啊。”


    那老五尷尬之色一閃而過,紅著臉說:“師門沒落,我們也不爭氣,道術沒有學全,更沒有心法支撐,最後落得個不倫不類,讓明眼人見笑了。”


    老五這幾天將養的恢複了些元氣,這才能勉強說話,但也是說兩句歇半天。斷斷續續的,薑博摸清了他的出身來曆。這老五其實是老伍,不是行五。他姓伍名則,死的二哥叫鄭天奪,是他的二師兄。他們是五雲宗的分支青雲宗,在殘破之後的隔代弟子。


    說起來五雲宗的破敗還真是事出有因,這個門派的開派祖師叫五雲老祖,乃是妖聖得道。此人的道基走的是正統的力道煉體之路,所以五雲宗的正統功法是力道傳承,號稱叫三法六術。後來又加進了其他一些靈道的法門,合稱一寶五法九術。五雲老祖失蹤後,宗門分裂,行雲,蒼雲兩支以力道為主的分支慢慢消亡。而青雲,烏雲,和火雲三支獨立,各自建成門派。之後時代變遷,幾經變故,這三支分宗也慢慢的銷聲匿跡了。在這個過程中力道的修煉法門最先失傳,導致了宗門的沒落。這才是症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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