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遙都想不起來手上究竟有何物了,他連忙低頭一看,輕呼一聲:“戒指!”


    這枚戒指,正是何天遙初出三重屋、在碧水湖中嬉遊時發現的那個嵌在湖底細沙中亮晶晶的東西。在浮上水麵之後就他就遇到了頑皮的小克和顧晚婷,當時無暇多想,就隨意地往無名指上一套,後來竟把這事兒給忘了。


    “這枚戒指是我撿到的……”何天遙還以為那高手誤會了什麽。


    “我知道。”高手笑了笑。


    何天遙問:“莫非是你掉的?”


    “不是,但對我來說卻很重要。它屬於我的一位故友,我已經尋找它很久了,始終不得。沒有想到,我心血來潮去五陽節廟會閑逛,卻意外地發現了它的下落。”高手道。


    “原來如此,”何天遙摘下了戒指,“那應當還給你才是。”


    “不,不必了。你偶然撿到了它,還無意間滴血認主了,就留著吧。我相信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數,這是屬於你的機緣。”


    何天遙越聽越糊塗:“滴血認主?我沒有啊……你的意思是說,這是一個法寶?”他仔細地翻看著這枚銀亮亮的戒指。


    “不可能。上次在廟會看到這枚戒指時,你還沒把它認主呢。如果不是你主動認主的話,那一定是你後來無意間讓它碰到了你的血,你再仔細回想一下。”高手提醒道。


    何天遙在腦中將廟會之後的事飛速過了一遍,忽而眼睛一亮:“是了,最痛苦的那一晚,我把掌心都給挖破了,想必是在那個時候認的主。可是……我怎麽一丁點兒感覺都沒有啊?”


    這時,高手匆匆帶上了帽子:“噓,有人來了。”


    何天遙將戒指藏在身後,恢複了看向窗外的姿勢。


    這裏是地上第三層,大部分囚室都空著。即便是有人的囚室,關押的也都是一些實力不強的人。因此這一層並不是獄卒們重點看視之處。


    高手不知躲到何處去了,何天遙心中替他捏了把汗。雖然他弄到了獄卒的衣服,但畢竟麵孔很生。遠看還好,近看可就要出問題了。想要當著五行、**級獄卒的麵蒙混過關,恐怕沒那麽容易。


    好在,巡視的獄卒似乎沒有發現異樣,像往常一樣往囚室裏瞥了一眼就走開了。


    待完全聽不到獄卒的腳步聲之後,高手如鬼魅一般從回廊外的山牆上毫無聲息地爬了下來。


    “太危險了,我還是把戒指解除認主還給你,你快走吧!”何天遙不願拖累他。


    “戒指你好好留著,上麵有一層禁製所以你感覺不到。耐心等待,短則個把月,長則一年半載,我一定會來救你出去的。我最後再說一句:昔人已逝,生者珍重,你不是隻為那個姑娘而活的,你如此消沉,對得起她嗎?後會有期!”


    何天遙身軀一震,還沒來得及回話,高手的身影就從門外消失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沒錯,我這麽一個沒有背景的落魄之人,竟然還有人掛念著我。高手,你我非親非故,我甚至連你的姓名都不知道,卻承蒙你犯險搭救。這份恩情我何天遙必當報答。”想到這兒,他支撐起疲憊的身軀,用力伸了個懶腰。


    “婷兒,你忍辱自盡,我卻不思努力修行以便將來為你報仇,一直沉湎於頹喪之中,實屬不該啊。你爹不是嫌棄我沒有背景嗎?好,我就努力修煉,弄個背景給他瞧瞧!”何天遙拿出紅蓋頭卷成的小包,一層一層慢慢地打開。卷在其中的香包每多露出一點,他就感覺心中多輕鬆一分。直到香包完全展現,眼前似乎又浮現出顧晚婷的笑臉。


    “婷兒,對不起。”何天遙將紅蓋頭從小窗丟了出去。盡管語氣依舊低沉,但他的雙眼卻閃爍著明亮的光芒。


    ……


    皇崖界太安宮之中。


    在悉心治療之下,趙湘琳的傷勢基本痊愈了,並且升入了一元級。她短短幾個月內連續受了兩次重傷,竟能恢複得如此之快,並且實力還有所增長,與介部妖王呂尚文以及蟲部妖王金嬋玉的恩德是分不開的。


    選定了刀法套路方向的蕭天河進步迅速。太安宮或許稱得上是個神奇的地方,花清雨在這期間也順利地突破到了兩儀級。更要感謝金嬋玉的是,在趙湘琳痊愈之後,她還拿出了一些低級別的妖靈寶珠相贈,並教給趙湘琳妖族修煉過程中最省時省力增長功力的方法——吞丹。


    介部的四靈將曾經說過,以趙湘琳的條件,吞丹有四大難處:一來,所吞妖丹的妖力等級不可相差太多。金嬋玉拿來的妖丹大的如花生,小的如米粒,正適合給趙湘琳用;二來,每次吞丹之後,會有一個長短不定的虛弱期。由於趙湘琳一直在太安宮中,這點也沒什麽影響;三者,妖力必須要達到一元級。這也算是趙湘琳的造化,竟然在重傷中成長了。第四,吞丹有失敗的可能。但以趙湘琳如今低微的實力境界,失敗倒幾乎是不可能的。


    因此,盡管趙湘琳吞丹的妖力吸取最高隻能達到兩成,但在妖靈寶珠數量充足的情況下,她也可以從容地連續吞丹,反正級別低時,吞丹後的虛弱期再長也不過半日,短的幾乎數息就依然度過。


    金嬋玉拿來的妖丹,以和趙湘琳相匹的木屬性居多,占到了一半以上。剩下的一半林林總總,什麽屬性都有。


    從趙湘琳開始吞第一顆丹開始,費徒空就好奇地坐到了她對麵,直勾勾地看著,看著趙湘琳一個接一


    個,像吃糖豆一樣陸陸續續把滿滿幾大盤妖丹全部都吞完了。


    當趙湘琳吞下最後一顆妖靈寶珠之後,費徒空也“咕嚕”一聲咽下一大口口水。此舉逗得趙湘琳哈哈直笑:“怎麽,你看我吞丹看得都饞了嗎?”


    “我來看看。”金嬋玉過來檢視,“嗯,不錯,已經是三才級的極限了,再吞幾顆應該就能到達四象級了。”


    看趙湘琳簡簡單單就從初入一元級升到了三才級的極限,把費徒空羨慕得連聲大呼不公平。


    “她以前就已經修煉到五行級了,再次重煉肯定比一般人的速度快上許多,你不必嫉妒。再說你已經是四象級了,她還是沒你厲害呀。”花清雨安慰費徒空。


    “什麽呀,就這種修煉速度,隻要宮主再拿一些美味兒的‘七彩豆’來,突破到四象級還不是易如反掌?想想我們還要千辛萬苦地渡過次劫方可升入四象級,真是無比心酸呐……”費徒空搖頭歎息。


    “‘七彩豆?’嗬嗬,”金嬋玉抿嘴一笑,“你又沒吞過丹,怎知是美味兒?”


    “嘿嘿嘿,”費徒空腆著笑臉迎到她身旁,“是我看趙姐吃得挺香,胡亂猜的。宮主,要不……你也給我拿幾盤來嚐嚐?不知我吞下妖丹之後會有什麽效果?”


    “嗯……”金嬋玉微微歪著腦袋,“我想,大概會拉肚子吧?”


    “嗨,真沒勁!”費徒空失望地一甩手。


    大家齊聲大笑。


    蕭天河道:“金姑娘,你莫要理他。他當那是油炸花生米呢,還‘拿幾盤來嚐嚐’……”


    “就是。妖靈寶珠豈是那麽容易得的?”趙湘琳對金嬋玉拱手道,“能恢複到三才級,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宮主,大恩不言謝。日後如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一定竭盡全力……”


    費徒空打斷她的話,挖苦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是不是?唉,老掉牙的詞兒。人家宮主那麽神通廣大,座下強手也不少,哪還用得上你?依我看呐,這份恩情你恐怕是報答不了嘍!”


    “哎呀,你就是嘴太損了,總有一天我要把它給堵上!”趙湘琳氣道。


    “好了,好了。”金嬋玉道,“趙姑娘,妖靈寶珠我的確還有,不是我小氣,隻是現在還不能給你。不瞞你們說,我也確實有事相托諸位。”


    接著,金嬋玉就述說了打算帶蕭天河和花清雨同入焚天宮的計劃。與上一次征求蕭天河意見時不同的是,這一次的計劃中,也包括了趙湘琳。


    “我也一起去?”趙湘琳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


    “沒錯。”金嬋玉點點頭。


    “可我才三才級……根本什麽忙都幫不上啊!”


    “我是故意讓你卡在四象級之下的。”金嬋玉解釋道,“焚天宮,出自於人類之手。而上一次去焚天宮的人之中,唯有大鵬妖王鄔旬陽從中生還。我懷疑,其中也許有些危險的機關、禁製隻對人類起效。倘若真是如此,趙姑娘身為妖族就能發揮作用了。”


    “宮主,我不明白。您自己不就是妖族嗎?何需我幫忙呢?”


    “我前幾日突然想起,鄔旬陽從焚天宮返回之後,曾經說過一句不明所以的話:‘遇弱則弱,遇強則強。’當時我沒有明白,現在細細想來,越發覺得應該與他在焚天宮內的經曆有關。所以,神秘的焚天宮,恐怕不是實力越高就越有把握從中生還的。這也許正是它的凶險之處。”


    說到這裏,蕭天河心中清楚了不少。金嬋玉的猜測多半是正確的,倘若焚天宮內真的是連頂尖高手都難以生還的凶險程度,展紅月和陸海川又怎會將朱天七曜板贈給蕭天河呢?那不是害他麽?


    花清雨連連點頭,她對此也很讚同。既然當初胡蓓璿將她從阮將軍的囚牢中救出來,就肯定不會讓她再進焚天宮去白白送死。


    “現在蕭公子和花姑娘都已升到了兩儀級,如果你又升到了四象級,我沒有把握把你們全都帶進去。三才級的話,以人類的修煉進程衡量,還未渡過次劫,應該問題不大。趙姑娘,你原意隨我同去嗎?”金嬋玉詢問道。


    “當然。我也想開開眼界呢。”趙湘琳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知道蕭天河和花清雨共有三塊朱天七曜板,本來也打算一起去瞧瞧的。


    費徒空急了:“哎,那我呢?”


    “抱歉,你的級別有些高,隻好讓你留在太安宮了。”金嬋玉道。


    費徒空失望至極:“你們都去新鮮的地方冒險,我卻要留下來……”


    “那不是正好嘛,你可以安心地鑄鼎啊!”趙湘琳調侃道。


    “唉,鑄鼎鑄鼎,總是鑄鼎!八王鼎呐八王鼎,為什麽偏偏要有八座呢……”費徒空將雙手抱在腦後,百無聊賴地離開了大堂。


    趙湘琳和花清雨相視一笑。


    這時,朱天常走了進來,對金嬋玉稟報:“大人,季先生來了,好像很焦急。”


    “那快快有請。”


    見有客來,蕭天河起身道:“金姑娘,那我們先退下了。”


    幾人跟著朱天常走出大堂時,差點兒與急匆匆衝進門來的一個人撞上。他對幾人理也不理,徑直向金嬋玉跑了過去,還一邊跑一邊喊:“金姑娘,大事不好了!”


    “季先生,不要著急,慢慢說。”


    “渾天牢換了個新的典獄長,下令要處死一批人,我那位兄弟恐怕要遭殃了!”季先生道


    “怎麽會突然更換典獄長呢?”


    “此事說來話長。現在的典獄長由落霞城主兼任。新官上任三把火,他這第一把火就是處死一些‘頑固不化’的人,以樹立威信。我本來在金門域尚有些事沒處理完,得到消息之後也顧不得其他了,趕緊趕了回來。金姑娘,把救人的計劃提前吧!”季先生催促道。


    “好,好,答應你的事我一定守信,”金嬋玉道,“隻是事發突然,我那位實力高強的朋友尚未出關,少了一大戰力的情況下可就麻煩多了,且容我細細考慮一下。”聽她的口氣,似乎有些煩躁。


    本已走出大堂的蕭天河聽到了兩人的交談,又折回門口,問道:“金姑娘,不知有沒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嗯……不妥。”金嬋玉十分猶豫。


    “那說明我還是能幫得上忙的。”蕭天河回到了大堂之中,“承蒙金姑娘恩德,有事盡管開口。”


    “這……”


    季先生則驚訝不已,對著蕭天河仔仔細細好一個打量。他想不明白這麽弱的人為何口氣那麽大,金嬋玉偏偏還是一副“他的確很厲害”的神情。


    “很危險。我們要去渾天牢救人。”


    蕭天河並不了解渾天牢:“不就是劫個牢嘛。”


    “那裏可是仙族關押各方敵人的地方,看守中實力最差的也是五行級。自從渾天牢建成那天起,被關進去的人還從來沒有一個能逃出來。”金嬋玉神色凝重。


    蕭天河皺起眉頭:“這麽厲害?”


    “這可不是危言聳聽,光是巡邏的看守就有一多半是**級的。另外有個更可怕的傳言,聽說為了震住牢中深處的厲害家夥,還有七星級、八卦級的高手在暗中護牢。我本想請一位絕頂的陣法高手相助,可如今他正在閉關修煉。光憑我們幾人的話,倘若被獄卒圍攻,或是真遇到七星、八卦級高手,那可就麻煩了。”


    “宮主,我也去幫忙。”花清雨也自告奮勇。


    季先生又一打量,再度震驚,心道:“莫非現在流行吹牛皮了嗎?好家夥,這一男一女,說大話都不怕大風扇了舌頭,兩個兩儀級還妄圖去劫囚?到了渾天牢,估計就和紙糊的沒什麽兩樣,真是小兒不知天高地厚……”


    可是,接下來還有更令他咋舌的事,那就是金嬋玉的回應。


    “嗯,花姑娘也同去的話,把握能大上許多。隻是,風險還是不小,倘若有人受傷,那就是我連累了二位,多不好意思。況且我也不想在去焚天宮之前就損失戰力。”


    季先生實在看不下去了,拱手道:“二位,恕我直言,你們還是不要去了。我們本來人手就不夠,到時還要分神保護你們兩個……”


    蕭天河衝他禮貌地笑了笑,繼續與金嬋玉說道:“隻是救一個人,又不是要拆了渾天牢。這樣,先派人偷偷混進去打探,等良機一到,其他人一擁而上掩護,救出人之後迅速撤離,不行嗎?”


    “不行。”金嬋玉潑了盆冷水,“真那麽簡單,就不會從未有人逃出來過了。我原本的計劃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挖地道,再由高手正門硬闖掩護,聲東擊西,瞞天過海。”


    花清雨道:“這個辦法雖然巧妙,也不算是很難想啊,難道以前就沒人用過這種方法嗎?”


    朱天常道:“難就難在‘神不知鬼不覺’這六個字上,沒有特殊的功法,根本就做不到。另外還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要救之人必須在渾天牢的地下三十層以上。如果在地下三十層以下,嗬嗬,縱然有天大的神通,也是不可能救出來的。”


    “這是為何?”花清雨問。


    “渾天牢的地下三十層以下,有五位大君聯手布設的法陣,就連八卦級的實力都破不了。”朱天常道。


    聽得花清雨倒吸一口涼氣。


    “那季先生要救之人關在那一層?”蕭天河問。


    “地下二十七層。”


    “那還不好辦嗎?地道該怎麽挖就怎麽挖,我們從正麵佯攻就是了!”


    這下是季先生倒吸一口涼氣了。兩個兩儀級的,敢於正麵佯攻渾天牢?蚍蜉撼大樹嘛。


    “可是……事出突然,恐怕來不及挖地道了。”金嬋玉搖頭道。


    花清雨摸著下巴:“說起挖地道嘛,我倒是認識一個人。她當時以掌力就能在牆上輕而易舉地化開一個大洞,挖地道的話,估計她能幫得上忙,也完全符合‘神不知鬼不覺’的要求。”


    季先生瞪大了眼睛。


    金嬋玉連忙問道:“哦?還有這等人物?此人現在何處?”


    “當初我遇見她時,飛升區還在昌陽大君的管轄之下。我和她同被關在摘星區一位阮將軍的監牢之中。正是她把我從牢中放出來的。現在過了快兩年了,我不知道她還在不在那裏。”


    聽了花清雨的話,金嬋玉不免有些失望:“現在飛升區都已被華林大君接管了,又過了那麽久,那人既然有以掌開洞的本事,恐怕早就逃走了吧。即便還在,為了去渾天牢劫囚,還得先去另外一座監牢劫囚嗎?”


    “我被關進去時,她已在那裏許久了,是她自己甘願留在牢裏不逃走的。”


    “我打斷一下,這位姑娘,你可知道那位女子叫什麽名字?”季先生急切地問。


    花清雨以怪異的眼神看著他:“咦?你怎麽知道她是位女子呢?她叫胡蓓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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