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寒帶領著獸部妖族躲進了白玉群山深處,鍾無命卻沒有下令緊追,隻追到驚雲宮就停了下來。原來,曾經擔任過獸部四聖大帥的他知道白玉群山沒那麽簡單。隨後,之前叛變獸部的火煉大將李常南帶著一張白玉群山的地圖趕來了驚雲宮。在他的話語中,提到了“白玉九壘陣”這個詞。


    “所謂‘九壘’,就是有九層壁壘之意。想必各位也知道獸部‘九山之界’一說,正好一重山就是一壘。在九壘陣啟動之後,每一壘都隻留有一個可攻的活口,若從其他口闖入,必定會迷失方向,被困而亡。”李常南說得很邪乎,“神山五鬼”似有不信之色。他們五個可都是從深山老林裏修煉出來的。在山中“迷失方向”確有可能,“被困而亡”就顯得有點兒誇張了。


    “九壘陣絕非一般的迷陣、幻陣那麽簡單。走錯了路,可是要被吸幹妖力的。”李常南冷冷地瞥了五鬼一眼,繼續道,“第一壘的活口,色潤穀。第二壘,剛色穀。第三壘,石脂穀。再往後依次是潤澤穀、金粟穀、金剛穀、水製穀、大風穀、無色穀。一旦九壘陣啟動,就隻有這九個山穀為活口,其他皆為死路。不過即便從活口闖壘,壘與壘之間亦有凶險,唯有按法門口訣尋路,方可安然無恙地通過。”


    鍾無命問:“那口訣是什麽呢?”


    李常南幹笑了一聲:“以我的身份,自然是打探不到了。普天之下恐怕也隻有林水寒一個人知曉。不過以各位的身手嘛,我想那些凶險也構不成多大的麻煩。”


    “還不麻煩?夠麻煩的了!要我說啊,還不如剛才一追到底呢!”閬苑鬼魏櫃山心有不滿,但當著鍾無命的麵又不便過分發作。


    “追進山中,可能殺得了他幾個人,但‘白玉九壘陣’一啟動,我們又會損失多少?”鍾無命到底是一方統領,腦子比“神山五鬼”那一幹莽人好使些。


    又有一鬼提議:“既然山穀有險,我們大可不走啊,從山上翻進去如何?”


    李常南斜眼道:“我剛才說得不夠清楚嗎?大陣啟動之後,除了九個活口,其他皆為死路!”也許李常南這人是平日驕縱慣了,對“神山五鬼”這樣欠缺點智慧的人心懷鄙夷,口氣也就不是那麽客氣了。


    這時,殿外忽然傳來一男聲:“尚未進殿就先聞高聲,李將軍真是好大的氣場。”


    “姬兄。”鍾無命拱手道。


    李常南眼珠子軲轆一轉,猜到了來的這名年輕男子是誰,慌忙躬身行禮:“原來是姬統領大駕,平日在下久仰大名,今日一見……”


    “客套話就免了吧。”姬少青不耐地擺了擺手,視線落在那幅地圖上。


    李常南覺得不太自在,硬是擠出幾絲幹巴巴的笑容。其實凶妖勢力和他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係,認為自己已算加入了凶妖一方不過是李常南一廂情願罷了。不過姬少青的名號全妖界想必無人不知,李常南還是得對他低聲下氣的。於是,李常南將“白玉九壘陣”的事又說了一遍。


    姬少青聽完之後,略略點頭:“李將軍方才說‘九山之界’的九重山恰好一重一壘?”


    “正是如此。”


    “據我所知,‘九山之界’是可以當世之人能夠達到的極北位置。”


    “沒錯。”


    姬少青稍稍揚了揚眉毛,指著地圖上一處:“那這個第九壘的活口——無色穀存在的意義為何?”


    一針見血。李常南愣了神。的確,按他的說法,隻有前八壘的活口有用,而第九壘的活口通往的地方乃是不可涉足的酷寒地帶,那麽留這麽個活口有什麽用呢?


    即便是自認為聰明過人的李常南,也從未想到過這個“深奧”的問題,遂支吾起來:“這個……”


    “看來李將軍這數十年的打探,還是不夠徹底呀。”鍾無命的臉上掛著譏諷的神情。


    李常南反諷:“誰讓我沒本事,隻當上九天大將呢?若是能像鍾兄一樣坐上四聖大帥之位,想必就能知道更多了。”


    “砰!”鍾無命一拳擂在桌上,臉色很不好看。


    李常南倒是絲毫不懼,不再理睬鍾無命,而對姬少青道:“姬統領,據我所知,獸部從未有人越過‘九山之界’,包括林水寒在內。我估計,就連他也不知道第九壘的活口之後究竟有什麽。”


    “唔。我也隻是好奇一問,也許本來就什麽都沒有吧。”


    “姬兄,那現在我們怎麽做?”鍾無命問道。


    姬少青目露寒光:“集合兵力,一起闖陣!”


    鍾無命大喜:“原來姬兄就是為了此陣而來的,太好了!”


    殿外,那群殘暴好戰的妖族們早已按捺不住了,見凶妖大統領姬少青一同出戰,更是群情激動,摩拳擦掌。


    驚心動魄的破陣之戰開始了。


    第一壘活口,色潤穀。此穀就在白玉山北邊,差不多正對著下山的小道。此時,穀中彌漫著濃厚的迷霧,上方天空似乎偶有


    虹光閃耀。


    姬少青輕輕一笑:“林水寒果然啟動了九壘陣。”


    “據我所得訊息,每一處活口內應該都安排一員大將鎮守。要想突破此壘,須破之。”李常南介紹道。


    “嗬,九個活口,九天大將就是這麽來的麽?”


    “也許最初是因此而封九大將的吧。”


    鍾無命道:“不過現在肯定不是九天大將在鎮守了。本來九天大將就缺了一個,後來又被我們擊傷了四個,所以隻剩四個大將可守活口了。”


    “哦?獸部已是生死存亡之際,居然還有一員大將不在?”李常南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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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少青道:“即便九天大將缺員,還有四聖大帥和林水寒可以填補空缺,依然還是九人。”


    “姬統領,”李常南開始發揮他的聰明才智,“據我分析,‘九山之界’乃是可以忍受的極限,即便是完備狀態下,在八、九重的深山也是需要消耗大量妖力抵抗寒冷的。現在獸部已傷元氣,不可能躲去那麽深的地方。據我估計,最多也就在四、五重山。換言之,守前幾壘活口的一定是四聖大帥。”


    “神山五鬼”中的一鬼對了對拳頭:“那最好,之前還沒打夠呢!大統領稍待,先由我們‘五鬼’開道!”


    說完,五鬼就一起衝進了色潤穀的迷霧之中。


    迷霧濃厚,前方兩丈內就已然什麽也看不清楚,隨著幾人深入,視野越來越差。


    “我怎麽覺得,山穀越來越窄了呢?”一鬼疑惑道。


    “好像是。”“我也覺到了。”另外四鬼紛紛附和。


    色潤穀兩側山崖犬牙交錯,崖壁上凹凸不平,攀爬倒是容易,隻是姬少青已經明令,切不可離開山道。


    山路還在變窄,“神山五鬼”已由開始的五人並肩,變成了現在的一路縱隊。又過了一陣,打頭的“樊桐鬼”全迎禾道:“不行了,前麵的口子就連側身都過不去了,這好像是死路啊!”說完,他卻沒有聽到同伴的回應。驚而回頭,身後的四人竟然在不知不覺中不見了。“人呢?”全迎禾呼喊一聲,濃霧之中傳回來的卻隻有他自己的回聲。


    “可惡!”全迎禾艱難地轉過身來往回走,沒走幾步卻再一次被卡住了。退路竟然也變窄了。岩縫就像一個棗核,將他卡在了當中。“他奶奶的,這不是逼得老子離開山道?”全迎禾一邊罵罵咧咧,一邊開始向上攀爬。可爬了不到幾丈,上方岩縫又一次合攏。要往下回去,也已經被堵住了。也就是說,全迎禾被完全封在了岩縫裏。


    冷不丁的,斜前方刺來一柄長戟,嚇了全迎禾一大跳。他認得,那正是保德大帥曾雷廣的出清戟。扭腰避過之後,他怒喝一聲:“給我出來!”


    人不見蹤影,再次出現的還是出清戟,而且還不止兩根,數不清的出清戟在狹窄的岩縫中來回穿梭,從四麵八方襲向全迎禾。可全迎禾卻連拿出雙錘的空間都沒有,若不是他軀體堅硬,怕是早就被紮成篩子了。“暗中偷襲算什麽英雄好漢?”他再氣也隻能如此激將,狹窄的岩縫憋得他一身是汗,雖然軀體堅實,但出清戟攻擊的力量卻是實打實硬吃下的。剛吼完,他臉上又挨了重重一戟,疼得他眼冒金星,嗷嗷怒吼,卻無能為力。


    這時,在穀外的姬少青呼道:“不妙,五鬼中招了!”隨即一馬當先衝進了色潤穀。鍾無命也趕緊追了上去。其他妖族聒噪地呐喊著,一窩蜂湧入了穀中。


    “吹散迷霧!”姬少青下令。


    鍾無命心領神會,現出了本體,化為了一隻灰黑色的龐然巨獸,一身長毛堅硬如針,背上長著一對兩丈來長的巨翅。他展開翅膀,四爪抓地,“呼啦啦”地扇起風來。後麵進穀的一些生有翅膀的妖族見狀,也化出本體一起扇風。隻見顏色各異、大小不一的各種羽翅、膜翅隨著廣莫窮奇扇翅的頻率一齊扇動,色潤穀間霎時狂風大作,飛沙走石,濃霧頃刻被吹開。姬少青持兩把飛鏢在手,緊盯著遠處。忽而,他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接連出手,飛鏢帶著道道寒光沒入前方尚未散透的迷霧之中,一陣“叮當”亂響之後,五道黑影從天而降,跌落在地。迷霧也消散殆盡,色潤穀重建天日。


    掉下來的正是“神山五鬼”,五人起身後,互相看了看,個個鼻青臉腫的,之後竟紛紛指著彼此的臉哈哈大笑起來。


    “若不是大統領救你們,你們就完蛋了!還有臉笑!”鍾無命對這五個“沒臉沒皮”的手下十分不滿,更何況在來攻打獵魂坡之前,他還信誓旦旦地向姬少青誇下過海口,說是一日之內即可消滅獸部。如今大半日過去了,才仰仗著姬少青剛剛過了第一壘的活口。


    姬少青倒是不以為然:“九壘陣玄妙,被困也屬正常。守此活口的人正是曾大帥,剛才在我那幾把飛鏢的攻擊下,應該已經掛彩逃了。我們不著急,慢慢闖。”聽他的意思,似乎是把闖九壘陣當成了一種樂趣。這份豪情,恐怕也隻有姬少青這樣的亂世梟雄才擁有吧?


    有了破除迷霧的方法,接下來的第一壘就簡單了。迷霧被吹散,山岩的挪移也就沒什麽效果了。凶妖一方順利地通過了第一壘。


    第二壘活口——剛色穀,位於二重山的左部。輾轉來到山西側之後,一條大路呈現在眾妖族麵前。比起之前的色潤穀,剛色穀要寬敞好幾倍。山穀兩側也不再是萬丈高崖,而是緩和的斜坡。穀中陽光明媚,視野通徹,可見穿穀大道一直延伸至遠方的三重山下。


    “不見守將?有意思。”姬少青嘴角揚起一抹微笑。看似暢通無阻,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還是我們弟兄五個給大統領打頭陣吧!”“神山五鬼”之一自薦道。


    五人手持兵刃,緩步進入山穀。兩人突前,兩人分別守兩翼,一人殿後。大隊人馬遠遠跟在五人身後,保持著十幾丈的距離。


    走著走著,打頭的一鬼忽覺不太對勁,想要邁步卻拔不起腳來。垂首一看,泥土竟已沒至腳踝。想要奮力一躍掙脫,可非沙非澤的地麵卻變得鬆軟無比,根本使不上勁。五人連忙揮臂示意大隊人馬停步。正當五人思索該如何脫身之時,腳邊的泥土突然鬆動,數十根銀色長鉤從地下冒出,勾住了五人腿上的筋肉。稍一用力,就拉扯得生疼,皮破血流。


    後方的李常南眯著眼睛看了片刻:“咦,那不是九幽大將的兵器嘛!”的確,九幽大將鮑川椋的本命武器是一對勾爪,每一把上分別有長鉤四根,總共也就八根鉤子。可是地下冒出來的長鉤少說也有四、五十根。


    “神山五鬼”的腿被限製住,這還隻是開始。接著,山穀兩側的土坡中陸續有一大片銀光閃耀之物“破土而出”,升上半空。


    姬少青對那些東西再熟悉不過,正是他的飛鏢。“嗬,有意思!”姬少青第二次如此說道。


    那些飛鏢不用人發射也能自飛,像是一窩馬蜂,劈頭蓋臉向著“神山五鬼”襲去。“五鬼”腿不能動,光靠兵器撥擋飛鏢哪裏忙得過來?自然是受了不少傷。怪了,這些無人發射的飛鏢,威力竟然絲毫不亞於姬少青的飛鏢。而且飛鏢發動了第一波襲擊之後,又紛紛升上半空,開始了第二波攻擊。


    “打斷鉤子!”一鬼急中生智,另外四鬼連忙效仿。可是,那鉤子卻無比堅硬,“乒鈴乓啷”砸了半天,別說打斷了,連道裂紋都沒砸出來。反倒是五鬼硬生生挨了一輪飛鏢攻擊。


    姬少青看不下去了,喝了一聲:“等著!”同時身形如同蜻蜓點水,貼著地麵幾步就“飛”到了五鬼附近。這時,飛鏢正在“準備”第三波襲擊。姬少青開始繞著五鬼打轉,掏出飛鏢與空中那些飛鏢對射。這可真是銀光萬點,從遠處看仿佛放了個煙火。密集的“叮叮”聲一直響到最後一枚飛鏢落地。姬少青發射飛鏢時可是用了不少妖力的,威力自然比之前更猛。那些自發而飛的飛鏢悉數被他新發射的飛鏢擊得四分五裂,化為滿地銀片。姬少青縱身騰空,倒轉身軀兩掌齊震地,一陣地動山搖,所有的飛鏢裂片都被震碎為齏粉,地麵上就像是覆蓋了一層銀紗似的。接著,他又甩出數把飛鏢,射向地中冒出的長鉤,每一鏢瞄準的都是長鉤根部的同一位置,長鉤在飛鏢精準的攻擊下紛紛斷裂,落入土中消失了。最後,姬少青脫下青衫就地一掃,將所有的飛鏢都收了回來。


    “姬統領果然厲害。”李常南拍手上前奉承。


    “‘剛色’,原來是指兵器剛強之色。後頭還是由我來開路吧。”姬少青大步流星走在了最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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