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也是心累。


    這一個個都來找他要交代,是看他好欺負?


    元嬰追著個金丹要說法,也真好意思。


    “要什麽交代?”江離歎了口氣道:“沒什麽好交代的,小的要完大的要,大的要完了,是不是老的也要?你們無聊不無聊?修真界靠實力說話可是你們自己說的,不服就上,整天說那些屁話,煩不煩?說句話,殺個人也要給交代,那這位大嬸和大師,你們覺得來找你們要交代的有多少?”


    江離的話震震驚了一片人,紛紛露出不可思議的樣子。


    太囂張了。


    “小友倒是牙尖嘴利,狂妄的很啊。”青秋眯眯眼睛,臉色陰沉的可怕,隻是帶著麵紗看不清罷了。


    “普空乃是慧通師兄的弟子,他的事,自然要問清楚。”大和尚慧悟正色道。


    江離盯著慧悟,歪歪頭,冷笑道:“我不過是殺了他徒弟就來質問我,那麽他殺了我娘,我是不是問問你們靈山,如何給我交代。”


    江離說完,猶如實質的戾氣衝著慧悟而去。


    慧悟一驚,心下駭然。


    “天地昭昭,就像你們問我交代一樣,這位大師,你當如何?”江離鬆開蘇曦的手,上前跨了一步,盯著慧悟道:“我沒找你們麻煩,你倒是先來找我,怎麽?念經沒意思了?”


    江離說完,那邊聽到普空的事,江月也跑了出來,眼睛通紅道:“殺了都是便宜他了。怎麽?有錯嗎?”


    這讓他怎麽回答?慧悟歎了口氣道:“靈山在世俗界建立小靈山,為的就是以佛法鎮壓那山中的陰靈鬼物,小友的舉動,可想過後果?”


    “我說和尚,你腦袋有包吧。”江離嗤笑道:“你說這些與我何幹?”


    “小友”。慧悟語氣微微加重,剛剛升起的一絲歉意因為江離的話染上惱怒道:“到時定然生靈塗炭。”


    “那也與我無關,你們靈山願意那是你們靈山的事,扯我做什麽?怎麽?他們的命是命,我娘的命就不是命?你們佛祖就是這麽告訴你們普度眾生的?他娘的別人是眾生,我娘不是?”江離也怒了道:“別忘了,這東西,可就是你們自己放出來的。”


    江離說著,還看了眼太一宗方向,這一刻,就連江離,都有些怨恨李天騏起來。


    “你……”慧悟瞪著眼睛,你了半天,最後也隻道了一句阿彌陀佛。


    “你除了阿彌陀佛還會什麽?佛家十戒你們又遵守了哪些?嘴裏說著眾生平等,你眼裏的眾生是眾生,別人眼裏的就不是?還修佛呢,佛都覺得丟臉。”


    “你妄稱道門修士。”那和尚惱怒,可依舊壓著怒氣沒有動手。


    “道門修士,你可拉倒吧。一個佛修評說起道門來,你是當這裏是你家靈山?還是說,道門如何,需要你一個修佛的來指手畫腳?”


    江離的話可是把佛道架起來談,一時之間,各道門中人都看向了靈山這邊。


    佛道踟躕已久,這一句話說不好,有可能挑起兩家紛爭。江離覺得無所謂,可慧悟,卻擔不起這個責任。於是閉嘴不言,隻是一揮僧袍,轉身離開。


    江離覺得無趣,看向青秋道:“你問我寶蓮燈?你問錯人了,問萱華才是。”


    他可沒在天音穀的隊伍裏看到萱華,不會死了吧?


    “小友這搬弄是非的本事著實開眼?”青秋怒極。


    “那挺好,幫你長見識了。”江離翻了個白眼。


    “江離,你覺得有人護著,我就動不了你嗎?”青秋的眼神透著疲憊。


    “我還真就仗著怎麽了?有本事,你打我啊。”被大腿護著,不要太爽好不?


    青秋氣結,這幾年天音穀一直被針對,為了一個他們根本沒見過的東西。據說證據,就是這小子發的天道誓言。


    天音穀本來就根基不如其他老牌宗門,一時之間捉襟見肘,被架起來成了各宗之間相互爭鬥的犧牲品。這口氣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憋屈的厲害。


    “少說廢話,寶蓮燈,是不是在你手裏。”青秋將那天的事反複推敲,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你不是喜歡發誓嗎?如今都在,你敢嗎?”


    “堂堂元嬰真人如此逼迫我一個金丹,你臉挺大啊。”江離暗道糟糕。


    “怎麽,你不敢?”青秋冷笑。


    兩人對視,誰也沒說話。反而眾人看江離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帶著貪婪和勢在必得。


    “哎,在我這,怎麽?想要?”江離歎了口氣,知道躲不過去。


    “交出來。”青秋當即眼睛一亮,喝道。


    “想要?可這麽多人,我給誰呢?”江離聳了聳肩。


    “少用激將法,你隻要把東西交出來,其他事,我們自己決定。”青秋有些激動。


    “可是,我的東西,憑什麽給你?”江離覺得她臉挺大的。


    “你保的住嗎?”青秋上前一步。


    “那你,保得住嗎?”江離也不怵,反問道:“如今你們天音穀,怕是過得不好吧。”


    說完,一盞白玉小燈,泛著瑩瑩白光,被江離托在手裏。環顧在場諸人,聲音朗朗而起道:“你們也想要?”


    不過九寸的靈燈,通體雪白,宛若冰雪,其上符文流轉。


    正是先天靈寶,寶蓮燈。


    眾人雙眼發亮,蠢蠢欲動,而有人已經受不住誘惑先一步動手了。


    圍觀的散修中突然衝出來一人,就要奪寶,江離就大大咧咧的站在那,動都沒動,眼皮都沒抬一下。


    “爾敢。”青秋見有人動手,當即出手,直接將那人一掌擊斃。


    看著那人死了也是躺在鮮花之中,江離眉毛一挑,覺得倒是很有藝術。


    江離在心裏歎息,曾經隻殺過雞的他,如今殺人都麵不改色,果然心冷了不少。


    江離好笑,看著人群中因為突然衝出來的那人,而麵色驚恐的老者,指著青秋道:“如何?要不要找這位討個說法?要個交代?”


    那老者一哆嗦,鼓著眼看向江離,然後又看向望過來的青秋,連忙低下頭。


    “無趣。”


    江離搖了搖頭,環顧眾人道:“誰還想要這寶蓮燈,來吧,搶到了,就是你的。”


    說完,江離竟然真就直接將寶蓮燈往天上一扔,轉身就走,看都不看。


    然而那寶蓮燈晃動一下,又向著江離追了過來。


    “別跟著我。”江離道:“這有些人啊,想要你,我打不過呢。”


    那語氣調戲的意味十足,看的眾人好一通窩火。可是沒有一個先動。


    元嬰在前,眾多小弟子哪怕再心動,也不敢上前一步,那之前死的人還躺在眼前看著他們呢。而各家元嬰互相戒備,也不想當那個出頭鳥。


    一時之間倒是僵持不下了。


    “怎麽?東西放這了不要了?”江離看著一個個貪婪,隱忍的一些人嗤笑,然後看向魔門和佛門那邊喊道:“喂,你們也可以搶,這寶貝嗎,有緣者得。”


    “江離,你這是要挑撥道佛魔大戰嗎?”仙盟的浩善真人終於坐不住了,站出來道。


    他也在心裏歎息,怎麽剛剛還覺得江離是個好苗子,如今就這麽牙疼呢?


    “這位長老你可冤枉我了。”江離麵色不變道:“這可是你們自己要的,不給,看架勢我怕是走不出去了,我可怕了。這順應你們的意思罷了,怎麽?我這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了?話都上你們說了,好沒道理。”


    說到這,江離的聲音忽然有些低沉道:“你們不會是看我好欺負,在耍我玩吧?”


    浩善語塞,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看了青秋一眼道:“如今這寶蓮燈已認你為主,小友是認為我們好糊弄不成?”


    “那你是要殺了我?”江離忽然笑了,然後問向慧悟道:“和尚,你覺得呢?殺人奪寶啊,你說,這妄不妄稱道門修士?會不會生靈塗炭?”


    慧悟念經的聲音忽然斷了,額頭竟然冒起了虛汗,抿著嘴不說話。


    見此,江離輕笑一聲,收回寶蓮燈,同時吹了聲口哨道:“有本事,來啊。”


    “說完,江離又一臉委屈的看著舒淮道:“師姐,他們欺負我,你可要保護好我。”


    “好。”舒淮好笑道:“走吧。”


    “好嘞。”有大腿的感覺就是好,江離拉著蘇曦,跟著舒淮身後。


    摸了一些從秘境裏帶出來的東西,裝了個儲物袋扔給關巧道:“小丫頭長大了嗎,都築基了,不錯啊。”


    “謝了,師叔。”關巧笑著接過,語氣輕快,看得出來,這幾年她過得不錯,性格開朗了不少。


    完全不理會其他人,幾人連目光都沒給他們一眼,有說有笑的離開。


    一時間倒是無人阻攔,隻是都在互相戒備,就怕這邊突然動手,腹背受敵。何況那邊還有個舒淮在,而且那江離身邊跟著的,聽弟子們說,是來自中域的鳳家。


    各人心裏都暗自盤算,畢竟到了元嬰級別,麵對重寶都不會被衝昏頭腦,而且就算寶蓮燈到了誰家,對他們來說都是不利。何況太一來的兩位元嬰一直沒有說話,倒不如讓江離得了去,倒是好控製些。


    至少明麵上,倒是行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我要走了,讓開。”舒雅皺著眉頭看著擋在她麵前的雲家人。


    “表小姐還是和我等回一趟雲家為好。”那雲家的元嬰態度十分高傲,神情中帶著不屑。


    “憑什麽?我不認識你。”舒雅覺得很煩,很想打人,可眼前這人她打不過,正為難的時候舒淮和江離走了過來,眼睛一亮道:“姑姑,他要帶我走。”


    舒雅皺了皺鼻子和舒淮告狀,她爹可說了,有事找姑姑。


    舒淮歎了口氣,目光複雜的看著雲家那個元嬰點了點頭道:“是老爺子想見她?”


    那人神色雖然依舊高傲,卻也正色不少點頭道:“是,老祖聽說表小姐的存在,特意讓我來此接人的?”


    五年前,雲華便已經將消息傳回雲家,隻是靈虛秘境開啟在即,並沒有前來。如今人已經見到了,說什麽都要帶回去才行。


    “雅兒,你就和他們走一趟吧。半月後,我去接你如何?”舒淮看著那張與雲霜十分相似的眉眼,心裏也頗為感慨。


    雲霜是雲家老祖最為疼愛的後輩,這些年沒人打聽,沒人尋找,多少有他在裏麵有所動作。可能他也沒想到吧,雲霜竟然去了。從這一點上看,舒淮倒是有幾分羨慕。


    “姑姑?”舒雅不解。


    “那是你娘的祖爺爺,去見見吧。”舒淮揉了揉舒雅的腦袋。


    “我也去。”嶽子初連忙跳出來道。


    “你幹嘛去?”舒雅瞪了他一眼。


    “我救了雲華一命,我去要報酬。”


    “……”雲華有些懵,之前是誰說無所謂的?


    江離心裏嗤之以鼻,好一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那雲家元嬰皺了皺眉,不過因為舒淮在,以及嶽子初是太一的弟子,倒是也沒多說什麽,便點頭同意了。


    於是幾人在中州城分道揚鑣。


    時隔五年,作為整個西荒的中心樞紐,中州城依舊熱鬧非凡,其繁華程度可見一斑。隻是站在城門口,江離明顯感覺城裏的氣氛有些壓抑,八成是那個所謂的道法交流會給鬧得。


    心情有些煩悶,正巧一個乞丐抱著一個破碗跑過來,看上去是想來乞討。


    生活不易,江離不得不感歎,無論是世俗界還是修真界,都存在著各個階級。天賦不好的,沒有資源的,依舊要為了生活而奔波勞碌,真正的獨當一麵,稱霸一方的,依舊屈指可數。萬中無一的人身有靈根可踏入仙路,而這一中又萬中有一的能走的更遠,大多數人則淪為這芸芸眾生中的一員,朝不保夕,整日奔波。


    然而江離正要好心的打算摸塊靈石扔給他的時候,那個看上去髒兮兮,年紀不大的小乞丐,忽然抽出一把匕首,對著江離的心口就刺了下去。


    噗呲。


    匕首入肉的聲音。


    “阿離!”


    “小五!”


    “找死!”


    “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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