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昊天進來,撿起腳邊的那個枕頭,用手輕輕拍了拍,走到雪落的身邊,把枕頭重新給她放好。


    雪落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他的臉平靜如初。什麽都看不到。看來,他剛才是去了趟洗手間,把他犯罪的證據全部銷毀了。


    “頭還痛嗎?”程昊天的聲音溫暖輕柔。聽著就讓雪落無法自拔的不由自主的癡迷。讓她完全的忘記了自己剛才在為什麽而發狂生氣了。


    她不光癡迷他的聲音,如今,她卻他產生了深深的好奇。但是程昊天的氣勢卻不由自主讓雪落有一種無力招架的壓力。讓她好奇的同時,又有一種莫名的惶恐,讓她不由自主的在他麵前不太敢放肆。


    “如果,你們願意出去吃,我就帶你們出去用餐。如果不願意,你們可以在這裏吃,我已經把吃的東西給你們買來了。”


    “出去吃!”


    “在這裏吃!”心若和雪落幾乎是同時說。


    程昊天看了看雪落。她臉上的神情告訴他,她對出去吃早飯的意願並不大。


    於是道:“那今早你們就在這裏吃吧。回頭讓醫生再給你檢查一下。如果沒什麽問題,我們中午一起出去吃如何?”


    心若看看雪落,兩個人同時點了點頭。


    在雪落和心若吃東西的時候,程昊天出去了。沒有多久,醫生來了。對雪落各種檢查和詢問,然後和程昊天一起出去了。


    “醫生,沒什麽問題吧?”程昊天走在醫生的身邊擔憂的問。


    醫生笑笑:“程總,和昨天檢查的結果一樣,這女孩一切都正常。也算是她命大,也算是她有福氣。”


    聽了醫生的話,程昊天對醫生深深的鞠了一躬:“真是太感謝你了!”


    “這樣的福氣,不是醫生想給就能給的了得。全是她的造化啊。”醫生笑嗬嗬的道。


    程昊天知道,冥冥之中早有安排。這就是命。知道雪落沒什麽大礙,他的心才真正的放下了。


    然後他轉身走出了醫院,他開著車子再一次的去了銀河公園。


    昨天,他想給鬆鼠送吃的,結果是遭遇了一場有驚無險的車禍,讓他沒能做完他想做的事情。今天,正好雪落在醫院裏有心若陪著,自己再來看看那隻小鬆鼠。


    程昊天把車子停在公園的大門口,走進了公園。


    公園裏的低矮的植被早已經被大雪深埋了。小路上覆蓋著厚厚的雪,連個腳印都看不到。


    程昊天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進公園深處,在一片鬆樹林的邊上,他停了下來。然後用了一種隻有鬆鼠才能聽得到的聲音,支支的叫幾聲。然後,他把自己買的堅果放在了一棵鬆樹底下,便走開了。


    沒有多久,他就聽到鬆樹上有雪墜落的聲音。緊接著,他就看到一隻毛茸茸的小腦袋從鬆樹的背後探了出來。那隻小鬆鼠圍著那包堅果轉了幾圈,似乎在查看是不是圈套。當它確定是安全的時候,它才把自己的爪子伸進了堅果袋子裏。掏出一個,就趕緊的飛跑這跳上了鬆樹不見了。沒有多大一會,它就又出現在了堅果旁邊,又叼住一顆堅果,飛跑著走了。


    就這樣,程昊天在那裏看著鬆鼠一趟一趟的把堅果叼走,心說,真是個笨家夥。就不能一下子把堅果袋子拿走嗎?它完全有那個力量。


    當小鬆鼠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它卻並沒有離開,而是在鬆樹間來回的跳躍著,越來越近的靠近了程昊天。


    程昊天疑惑的看著鬆鼠,他不知道它想做什麽。


    自從雪落離開後,程昊天沒事的時候,就會來給鬆鼠送食物。這些年來,他一直都不能分辨自己喂的鬆鼠是一隻,還是幾隻。因為那隻鬆鼠總是拿了自己的鬆果就會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讓他根本來不及看清它的麵貌。不過,偶爾,那隻鬆鼠也會在自己的麵前猶疑的停下它的腳步,但是,它卻並不真正的接近自己。


    如今,這隻鬆鼠卻是跳到自己的麵前來了。一雙黑油的眼睛看著自己。


    程昊天這次看清楚了。這是一隻小鬆鼠。看樣子,還沒有幾個月大。


    程昊天把手伸給它:“怎麽,你還想要嗎?”


    那隻鬆鼠仿佛聽懂了他的話,從鬆樹上一躍,跳到了離程昊天最近的鬆枝上。“那就看看,還有沒有剩餘的給你。”程昊天看著它,滿眼的憐愛,他把手伸進衣袋,從裏麵真的掏出一顆堅果來。他把那顆堅果放在手掌上,等著這隻小鬆鼠過來拿。


    小鬆鼠抬頭看看程昊天,又看看那顆鬆果。猶豫之間,終於還是不能抵擋那顆鬆果的誘惑,它跳到了程昊天的手臂上,然後抓起了他手中心裏的那個堅果。


    程昊天的手輕撫上了鬆鼠的背上,輕聲道:“不知道貪心有時候會送命的嗎?”


    那隻鬆鼠可不管程昊天在說什麽。叼起那顆鬆果,跳著跑了。


    看著鬆鼠走遠,消失不見。一絲微笑掛在程昊天的嘴角。


    雪落,你看到了嗎?鬆鼠也已經開始信賴我了。它像當初信賴你一樣,開始信賴我了。


    程昊天又想到昨天發生的車禍,難道昨天,雪落就是為了抓捕這隻鬆鼠而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車子前的嗎?


    究竟發生了怎樣的事情,才會讓這隻鬆鼠跑到了路上而不是跳向鬆樹的枝頭呢?


    偌大的一個公園,它又哪裏不能藏身呢?它完全可以跑向密林深處,卻為何偏偏要跑到路上去呢?


    難道,冥冥之中,是這隻鬆鼠把雪落帶到自己的麵前的嗎?不然,又怎麽解釋?


    鬆鼠,雪落,車禍,難道真是上天早已經做好的安排嗎?


    程昊天這樣的年紀,這樣的身份,他早已經不再相信小說裏的情節了。可是,從昨天,到今天,他的心裏卻始終不能把發生的這些事情當做一種巧合來解釋。一切都讓他覺得神秘莫測,不可思議。


    程昊天喂過了鬆鼠,他又走向密林深處。他走在十五年前,自己牽著雪落的手走過的每一個地方。那裏仿佛還存有雪落的氣息。每次走過這個地方,他仿佛都能感覺到雪落就在自己的身邊。


    把銀河公園走遍,是需要時間的,那麽大的一個公園,短時間是走不完的。


    冬日的太陽西落得格外快。三點鍾的時光,公園裏的光線就已經很暗了。偌大的一個公園裏,仿佛就隻有他一個人。


    他突然想起要帶雪落和心若出去吃午飯的事情,可是眼下,都已經是下午三點鍾了。


    自己隻要沉浸在過去的夢裏,時光就總會過的很快。他竟然失信了。


    程昊天加快了腳步,走出銀河公園,已經是四點鍾了。當他開車去了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四點半的光景了。


    他推開病房的門。


    他心裏早有準備。他等著這兩個女孩子對自己狂風暴雨的批判。兩個女孩的伶牙俐齒他是已經領教過了的。


    但是,但他推開病房的門,屋子裏卻是靜悄悄的。他沒有看到心若,他隻看到雪落一個人躺在床上。他的心莫名的緊張了一下。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嗎?


    當程昊天輕輕走到床前,卻看到,雪落睡了。那副摸樣就和自己早上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心若去了哪裏?她們的午飯是怎麽吃的?他看一眼櫃子上的東西,那裏還有吃的。就算她們不出去買東西,也餓不著她們。


    程昊天拿過凳子,又在雪落的床邊坐下。他看著雪落的臉。有一綹頭發浮在了她的臉上,程昊天是那樣自然的去把那綹頭發給她拂到一邊去。他看著熟睡的雪落,他的心仿佛又變成了十五年前的那個十七歲的少年。眼前的雪落,也是十五年前的那個雪落。


    程昊天的手不由自主的又去握住雪落的手。隻有握著她的手,他才覺得自己的做的這個夢有多逼真,有多真實。


    他把雪落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喃喃道:“雪落,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就這樣,讓我守著你,好嗎?”


    聽著他的喃喃自語,雪落的眼睫毛輕輕動了一下。她醒了。可是她不敢動。她搞不懂這個陌生的男人怎麽會對自己有著這樣一番深情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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