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正坐在沙發上看書,她半跪在爸爸的麵前,她把那本影集攤開放在爸爸的麵前,疑惑的問“爸爸,這個女孩是誰啊?怎麽會和我長得一模一樣?你不要告訴我,這個女孩子就是我啊!可我記得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過這樣的合影”


    雪落一邊說出自己的疑問,一邊無比的驚奇道。


    看著雪落拿過來的這本影集,爸爸還是沉靜安詳的神情驀然愣了一下,一種遙遠卻依然清晰地傷痛猛然間撕裂開了塵封,再一次湧進了心頭……


    爸爸放下他手中的書,用手輕撫著眼前的這本相冊,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他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再去碰觸過它了?


    “雪落,你從哪裏找到它的?”爸爸聲音平靜裏卻似乎又有些激動。


    雪落沒有回答,卻是用手指了指閣樓的方向。


    爸爸用手輕撫著那本相冊,一頁一頁的看過去。


    雪落看著爸爸的表情裏的傷痛越來越重,她想,一定是這本相冊觸及了他的傷心處。


    “爸爸,這個女孩,她是誰?”雪落再一次問。“她為什麽和我長得這麽像?”


    “雪落,她是你的姐姐。”爸爸輕輕合上了影集,說了這樣一句話。


    其實,對爸爸的回答,雪落並沒有太多的驚訝。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在爸爸的懷裏,一直到長大,除了和自己有著血緣關係,還能怎麽解釋?然而,讓雪落深感意外的是,二十二年裏,自己卻從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姐姐!自己沒姐姐的任何記憶!為什麽?她從未聽爸爸說起,也不曾聽媽媽說起過。她不知道爸爸的從前有著怎樣自己不知道的故事。對此,雪落充滿著好奇。


    看到雪落眼裏的驚疑,爸爸又輕聲說了句:“她是你同父異母的姐姐。”


    爸爸的這句話讓雪落恍然大悟!這麽說,相冊裏和爸爸牽手的女子就是爸爸的前任妻子了?這麽說,媽媽嫁給爸爸的時候,爸爸就已經結過婚了?


    可是,爸爸為什麽要離開她們?


    “爸爸,姐姐現在,她在哪?”雪落小心翼翼的問。她看到爸爸臉上的傷痛,知道陳年往事惹起了他的傷心,可是,雪落卻依然忍不住好奇。


    “你的姐姐,她走了。”爸爸幽幽的回了雪落一句。


    “走了?走了是什麽意思?”雪落不解的問。她確實搞不太懂,爸爸嘴裏的“走了”具體是指什麽。


    “走了。就是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爸爸見雪落傻傻的樣子,疼愛的用手摸了摸她的頭。他的眼睛已經變得濕潤。


    雪落一雙眼睛裏滿是驚愕。


    姐姐死了?


    “那,姐姐的媽媽,還好吧?”雪落確定了自己的姐姐已經不在這個人世間了,心裏既吃驚,卻在那一瞬間也布滿了傷痛。而那個痛失了女兒,又失去丈夫的年輕的美麗溫婉的女子,她該有多麽的不幸和痛苦。


    但是,讓雪落沒有想到的是,爸爸竟然給了自己這樣一個答案:“她也走了。”聲音裏,已是布滿哀傷。


    爸爸的話讓雪落更是驚愕不已,不禁脫口而出:“爸爸,為什麽?”


    爸爸看了雪落一眼,深深地歎了口氣。眼裏已被憂傷浸滿。爸爸再一次伸手摸了摸雪落的頭:“她生下姐姐,就走了。她愛我,她想送我一件世上最珍貴的禮物,所以,她生下了姐姐,……其實,我知道,她是不能生孩子的,為了這個孩子,她付出了生命。可是,我沒有想到,她用生命給我留下的禮物,十六歲那一年,也離開了我……”爸爸說著,眼裏的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爸爸是一個醫生,爸爸醫救過很多的人,可是,唯獨在爸爸生命裏最重要的兩個女人,爸爸卻一個都救不了……”


    看著爸爸臉上的淚,雪落伸手去為他擦拭。“爸爸,對不起,雪落讓你傷心了。”


    爸爸把雪落的手,握在手裏,努力控製住了自己的哀傷的情緒“不是你惹爸爸傷心,而是傷心一直都在。還好,上天待我總算不薄,它把你又送給了爸爸。這一切,爸爸一直都很感謝你的媽媽。”


    爸爸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盡量輕鬆起來。過去的往事,不必再提,就算再提,也不用這樣的悲傷了。可是,十五年裏,已經沒有人再提起自己的從前了。他以為他已經能夠心平氣和的麵對過去了。如今猛然被女兒翻出來,他的心底卻依然隱隱在作痛。


    他對雪落講起了他從不曾對雪落講過的往事:“我和你姐姐的媽媽,相識到相戀,到我們結婚,沒有人不祝福我們,沒有人不認為我們會白頭偕老。可是,一切都不是人們想的那樣完美……姐姐的媽媽有先天性心髒病。所有的醫生都不建議我們要孩子,為了她,我可以不要孩子,我隻要她好好的陪在我的身邊就好……可是,她卻背著我,不再吃避孕藥,終於,她成功的懷孕了……孩子出生了,她卻離開了我。”


    對於爸爸的從前,雪落還想問更多。但是,同時,她又以為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再去撕裂開爸爸十五年前的傷疤。是自私有殘忍的事,所以,她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但是,爸爸卻主動講起了他和媽媽的事情:“那個時候,你的媽媽還是個小姑娘,大概和你差不多的樣子,她愛上了爸爸……”


    講到這裏,卻讓雪落忍不住對爸爸很是誇讚了一番:“就是,像爸爸這麽帥的男人,有哪個女孩子看了會不動心呢?可惜,我不能嫁給爸爸——”


    聽到雪落說出這般話,爸爸忍不住去疼愛的摸了摸她的頭:“淨說瘋話。這話小時候說說就罷了,如今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還說這般瘋話。”


    雪落看到爸爸的情緒有些緩和了。就起身,去坐到爸爸的身邊去,一邊道:“所以,爸爸後來才娶了媽媽?是嗎?”


    “可是,那個時候的爸爸,對從前的事,從前的人,總是不能釋懷。所以並沒有接受來自你媽媽那裏的愛,那時候,爸爸什麽都不想,隻想把那個一出生就沒見到媽媽的可憐的孩子撫養大。一個單身的男人帶著一個孩子,又要上班,所以是很不容易的。這個時候,你的媽媽給了我不少的幫助。她做了一個媽媽所能為孩子做的一切……你的媽媽就這樣,一直待在爸爸的身邊照顧了你姐姐整整十年……你的姐姐非常渴望你的媽媽能成為她真正的媽媽,所以,我們結婚了。後來,我們又有了你__可是最終,你的姐姐還是離開了我們,她和她的媽媽是一樣的病……”


    爸爸的眼角已經濕潤。往事真的不堪回首。


    雪落和爸爸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


    而後,很久,雪落才又問道:“可是,為什麽我一點都沒有姐姐的記憶?”


    “這是因為你還太小。你出生之後,姐姐的身體已經很不好了。尤其是最後幾年,為了照顧好姐姐,也為了能更好的照顧你,姥姥把你接回了家。你們幾乎沒有見麵的機會。而姐姐不是在醫院,就是在療養院。姐姐離開的時候,你畢竟還不到五歲,而姐姐在最後的一年的時光裏,並不是在w城度過的。”


    “哦,難怪我沒有姐姐的記憶呢。那姐姐去了哪裏?”雪落好奇。


    “你姐姐最後生活在a城。她也是在a城離開……”


    a城?姐姐也去過a城嗎?雪落聽到a城兩個字,心莫名的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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