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的領地上,該隱統領下的血族和人類齊心協力,與在邊境線上虎視眈眈的教會勢力對峙了將近三年。


    起初,領地內還有很多人類心存僥幸,試圖與教會方麵接洽,希望他們與血族之間的爭鬥不要牽扯到無辜人。


    在一次東側林間防線“不小心”被攻破,一整座人類小鎮被夷為平地,居民們不分男女老幼,全被獵魔人用烈火清理幹淨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抱有這種心態了。


    該隱也很滿意地看到那些麵對教會的殘酷入侵,卻隱隱約約透著幾分委屈的人類居民們一下子變得乖巧伶俐,真正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保衛家園的戰爭中去。


    不承想,教會方麵的決心也是前所未有的,就這樣像牛皮癬一樣在他領地的邊界上和角落裏紮了根,怎麽都清理不幹淨。


    雖說進攻也是一種防守的方式,但該隱卻不想頻繁地讓自己的族人去冒險犧牲,畢竟教會方麵到底是掌握著絕對克製血族的手段,過於激進的話,勝也是慘勝。


    該隱也自我反思過幾次,是不是因為活得久了太過憊懶,以至於失去了銳意進取的心思,這才選擇了消極被動的戰略思想。


    但既然教會的獵魔人都被成功地阻攔在了城鎮之外,領地上的居民又漸漸恢複了相對平靜的生活,他也就順其自然了。


    生活稍稍平靜下來之後,忙碌之外,閑暇之餘,該隱就會想起離去的阿初。


    離開之前,阿初說她會留心這裏的狀況,那麽,她怎麽還沒回來?


    還是說,真的要讓他開口呼喚,阿初才會出現?


    不過他這裏確實沒有發生什麽緊急情況,如果阿初過來之後發現隻不過是他在喊著玩兒,會不會一生氣又跑了?會不會跑了以後再也叫不回來了?


    阿初離開後的第一年,該隱在他的生日再次到來的那一天深夜,看著那張手繪的莉莉絲畫像不禁有些小埋怨。


    小埋怨又被不小心說出了口,並不小心地帶來了一陣清風。


    看著倚坐在窗台上的阿初,容顏未改,笑容不變,身上的衣服還是她曾經住在城堡裏時,菲亞為她準備的那一套,該隱的大腦短暫地停工了片刻,隨即就開始高速運算,好找出一句合適的開場白。


    “生日快樂,這是給你的禮物。”


    清風攪亂了月光,一卷羊皮紙輕飄飄地落在他手裏,讓他捧住了又一輪明月。


    畫中的場景,是一輪紅月下的盛裝舞會,燈光與月光交匯的中心,是他。


    剛剛想好的開場白瞬間化為烏有,該隱看了看手裏的生日禮物,又看了看那邊笑盈盈的阿初,不由問道:


    “這畫上怎麽沒有你?”


    阿初似乎有些意外他這個問題,撓著臉頰想了想,才道:


    “因為那時候我看不到我自己呀。”


    她也的確沒有想過要把自己也畫下來。


    “我能看見你。”


    該隱走到書桌前,直接展開一張紙,拿著羽毛筆蘸了蘸墨水。


    正想下筆,他又覺得太草率了,還是應該找來更名貴的畫紙、畫具和顏料,才適合給阿初畫像。


    “你要畫畫?畫我嗎?”阿初好奇地跳下窗台,湊了過來。


    “不是,本來是想寫點東西的。”


    該隱想把這幅畫當做一個驚喜,等他徹底準備好了以後再讓阿初知道。


    “嗯,那你寫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阿初識趣地退到牆邊,還轉了身,免得看到什麽機密信息。


    自從那場奇襲大火以後,該隱這邊對奸細臥底的偵查,對各路消息的保密工作的強度都接連上了好幾個台階,嚴謹複雜到讓他手下的血族和人類全都抓狂的地步。


    她還是不要隨便湊得太近比較好。


    “其實也沒什麽要寫的。”該隱連忙把人叫回來。


    轉過身的阿初點了點頭,說道:


    “那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就走了。”


    “誒等等!”


    聽這話不太對,該隱三步並作兩步擋在阿初麵前,卻又一時詞窮,隻找到了一個比較有意義的問題:


    “你怎麽想到畫這幅畫的?”


    他真的不是自戀,但這幅以他為中心的畫,相比起是在滿足他的心願,或者契合他的愛好,明顯更像是阿初對他的思念......咳,紀念。


    “紅寶石之夜都一年沒舉辦了,你又很喜歡聽音樂辦舞會,我覺得你應該挺懷念的,就把這個場景畫下來送給你當禮物了。”


    阿初的回答,總是不會讓他失望。


    該隱決定暫時不再去探求阿初行為和話語中的深意,玩笑般道:


    “要是能立刻就把教會給推平,我就能繼續辦舞會了,你就沒想到用另一種方式送我生日禮物嗎?”


    阿初點頭的動作隻完成了一半,一如該隱嘴角的笑意也隻綻放了一半。


    深夜是不該有光的。


    若是有,那也隻可能是突如其來的霹靂雷光。


    又是不知哪裏來的針對阿初的警告吧......該隱微微歎氣。


    “束縛你的東西,早晚有一天我會將它打碎的。”該隱看著阿初的眼睛,笑道。


    阿初也笑道:“你猜錯了,這世上不存在能束縛我的東西。”


    “那你現在又要走嗎?”


    窗外的雷光仍未停歇,該隱懷抱著一點期待,問道。


    “嗯,我,”阿初的臉上露出一絲絲幾不可察的困惑和掙紮,“我應該走了。”


    “我會再次呼喚你的。”


    在阿初的身形在他麵前消失之前,該隱隻來得及說出這一句話。


    ......


    對於擁有逾千年壽命的該隱來說,一年並不是太過漫長的時間。


    再一年的生日,該隱依舊在深夜輕聲呼喚了阿初的名字,卻沒有見到她出現。


    取而代之的,是從虛空中跌落而出的另一幅畫。


    這一次,畫中是他的城堡。


    夜色下,城堡最高處的房間有一扇亮著燈光的窗口,有人站在那裏抬頭望向星空。


    這個人,自然是他。


    在把眼睛貼在畫紙上仔細辨認過無數遍以後,該隱篤定地認為,畫在他身邊的那個人形陰影,一定是阿初自己。


    “既然你沒有反駁,那我就當自己猜對了。”該隱看著那幅畫,自言自語地道。


    至於他現在笑得有多傻氣,該隱拒絕對此進行評價。


    “可惜,你的這幅畫像,看來是沒辦法送給你了。”


    該隱低頭看著自己所畫的阿初的半身像,歎著氣,幽怨地道。


    在他自己的房間裏,自然無人應答,除去一道熟悉的雷光和隨即而來的暴雨。


    該隱站在窗前,思考著把阿初從附近的空氣中找出來的可能性。


    “算了,既然你不想出現的話,”該隱的語氣與笑容一樣輕柔,“不過,別忘了取走我送給你的禮物。”


    該隱沒有回頭,自然也沒有看到書桌上那幅突然消失的畫像。


    但他還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看著窗外的****,心情頗佳地道:


    “風雨過後,就該有彩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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