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六郎?他來湊什麽熱鬧?”


    當康猛將李彥請戰的消息傳達回來,安忠敬怒意上臉,險些就要罵出聲來。


    賈思博也十分不悅:“驟得勢位,不知天高地厚,打發他便是!”


    如果是正常的隴西李氏嫡係子弟到訪,他們必然是好好招待,締結友誼。


    但李彥這種從小在涼州長大的赤貧子,突然間成為比他們出身還好的高門貴子。


    哪怕李靖後代目前的處境不太好,可一想到李靖威震天下的威名,他們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我們也想有個戰神爺爺啊!


    當然,大家素不相識,沒必要得罪,維持表麵的客氣還是沒問題的。


    可現在正頭疼吐蕃的咄咄逼人,這個時候李彥冒出來,實在不知趣了。


    不料就在這時,李彥直接走了過來,開門見山:“兩位看重康大郎勇武,恰好我對武功也略通一二,故毛遂自薦,還請這位力士配合一下。”


    他口中的力士,正是剛剛敗陣的大力士蒙騰,蚩尤戲結束後,就作為侍從站在賈思博身後。


    眼見李彥找上自己,蒙騰立刻看向主子,請示道:“阿郎?”


    賈思博笑了笑:“既然李小郎君要向你討教,你就指點他幾招,注意收著點力。”


    “是!”


    蒙騰叉手行禮:“小郎君請!”


    李彥笑笑,溫和的眸光陡然一變,如若電閃。


    他的右手立掌如刀,高高抬起,斜劈而下。


    整個動作極為清晰,卻快到不可思議。


    蒙騰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撲麵而來的淩厲勁風刺激得心頭大驚,下意識往後退去。


    不過他也是身經百戰,退避之時依舊擺出守勢,雖驚不亂。


    可也就是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李彥劈出去的右手猛然攥拳,袖口豁的凸起,鼓蕩飛揚。


    好似袖中有風雲激蕩,龍蛇遊走。


    丹元勁,罡風!


    “啪!”


    炮仗般的聲音炸開,蒙騰頭皮一炸,就好像一個響雷落在身側,耳朵被震得嗡嗡響。


    於是乎,他沒有看到,李彥握成拳的手掌再度分開,腰身一擰如拉弓蓄力,五指橫向抓出。


    弓弦勁,滿弓!


    “唰!”


    等到蒙騰清醒過來,自己的守勢已經被拍散,肩頭被李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擒住。


    順勢一提,兩百多斤的龐大大力士,雙腳直接離地,雙手還倔強地撲騰了一下。


    角抵勁,擒力!


    提了大概三四秒鍾,等眾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李彥五指一鬆,蒙騰重新落了回去。


    腳踏實地的一瞬間,他隻覺得恍如隔世。


    我是誰?我在哪?發生腎麽事了?


    他在台下跟吐蕃的大力士,有來有回打了幾十個回合,結果到了台上,被個貴族照麵秒了?


    “這!”


    旁邊的安忠敬傻了,兩隻銅鈴般的大眼睛,直直的看著李彥。


    賈思博最幹脆,他都沒看清。


    這位賈詡後人,還在開動聰明的腦子,思索怎麽增強己方幾分勝算呢。


    就見這個過來搗亂的出招行雲流水,十個呼吸不到,自己麾下最強的大力士,就跟個小雞子似的,被拿住了。


    雙方差距太大,跟逗孩子玩一樣。


    “請一定要加入我們的馬球隊!”


    他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欣喜的模樣,恨不得來個熱情的握手:“此戰得六郎,大勝可期!”


    安忠敬有些下不了台,但為了大局考慮,也道:“還望李六郎助我等一臂之力!”


    李彥朗聲:“國家興衰,匹夫有責,吐蕃西嶺凶邦,犯我大唐,正該人人出力,驅逐獠奴!”


    “好!”


    眾人紛紛讚歎,安忠敬刮目相看,開始介紹其他三位同伴。


    被他選中的,不僅是健勇之輩,還都是出身武威望族的嫡係子弟。


    他們紛紛上來見禮。


    不過對麵的吐蕃已經下去準備,時間緊迫,來不及閑聊,五人組也下了高台,仆從在前引路,來到馬球場後的馬廄內。


    進了裏麵,就聽馬嘶聲此起彼伏,足足二十多匹駿馬分列兩側。


    都是皮毛順滑,四肢有力,善於奔跑,久經訓練。


    李彥注意到,每匹馬的馬脖鬃毛,還修剪出相同的紋路,作為涼州隊徽。


    馬尾則被緊緊紮住,避免在比賽中發生糾纏。


    其他人都很熟悉了,紛紛走向自己以前騎過的駿馬,李彥則是新人,安忠敬鑒於他的武力,指著一頭最為高大的驄馬道:“李小郎君,這頭獅子驄(cong),你能駕馭嗎?”


    李彥見這馬兒鬃毛蓬鬆,高大威猛,還未奔跑,就有馬鳴風蕭之感,確實有股獅子的大氣豪邁,不禁讚道:“好馬兒!”


    確實是好馬,後世還很有名。


    有個著名謠言,李世民有一匹獅子驄,暴躁不易降服,才人武媚娘提出先用鐵鞭抽,不行用鐵楇錘,再不行用匕首刺,來馴服獅子驄,李世民覺得太殘忍,從此不喜武媚娘。


    各個版本的武則天電視劇,都采用這個謠言,其中範八億的最誇張,為了救正太李治,直接把獅子驄殺了,簡直離離原上譜。


    顯然這類謠言,是用後世女子的三從四德,去腦補大唐,實際上這個時代的男子好勝,女子要強,根本不在乎這種。


    《資治通鑒》裏“太宗壯朕之誌”的結局更符合邏輯,雖然也可能是編的。


    無論如何,獅子驄算是出圈了,李彥來了興致,再加上李元芳騎術本就不錯,點頭道:“行,就它了!”


    眾人選好坐騎,安忠敬又拍了拍手,一隊仆從魚貫而入,開始給五人穿戴護具,挑選球杖,講解細節。


    馬球手都要穿上護腕、護袖和護腿,保護好關節和容易被打擊到的部位,手掌則纏好護手布,最後再拿球杖。


    球杖整體為長圓柱體,杖頭處彎曲成月牙形狀,因此也叫月杖。


    杖子的表麵,包裹著柔韌的獸皮,還刻有燦爛的花紋,配合著流暢的線條,揮舞時兼顧力量和美感。


    李彥揮舞了一下球杖,給他換裝的馬球手,隱隱感到勁風劃過,竟有股刀劍般的淩厲,不僅暗暗咋舌。


    他立刻明白了定位,開始傳授獨門秘訣。


    怎麽樣打人,不算犯規。


    相比起現代體育項目繁瑣的規則,古代的擊鞠其實限製很少,但也是有犯規行為的。


    不能亂打,真的上演全武行,那就失去了競技的意義。


    後來遼國的蕭太後,就把一個惡意犯規,讓她情人墜馬的馬球手給殺了,可見犯規的代價。


    當然,這類競技運動,雙方是不可能完全文明的,一個好的馬球手,要學會利用規則,保護自己,在合理的範圍內痛擊對手。


    李彥最喜歡聽這個,仔細聆聽犯規技巧後,就見這個馬球手又手法嫻熟的編了個繩結,掛在馬鞍後:“阿郎,這是得勝結,球杖可以掛在這個得勝勾上。”


    繩結的扣法,既美觀又牢固,還有得勝歸來的寓意,李彥把玩了一下,挺喜歡的。


    這玩意到了後來,還發展成環狀金屬結構,武器長柄可插入,起固定懸掛作用。


    眾人整備完成,由安忠敬領頭,五個靚仔高頭大馬,英姿勃發,閃亮登場。


    “怎麽隻有五個人?”


    “哈哈,我們大唐男子,隻上一半,也血虐蕃賊!”


    場外原本失望的觀眾們歡騰起來。


    “想要為失敗找借口嗎?無用的把戲!”


    眼見對方先聲奪人,被九名吐蕃貴族拱衛的勃倫讚刃臉色一沉,也揮手點了其中四人:“你們隨我來!”


    在山呼海嘯的助威聲下,雙方策馬往中線而來。


    每個地區的馬球隊登場時,規矩都有細微的不同。


    有的遙遙行禮,有的近距離挑釁。


    在涼州這片武德充沛的地方,雙方文質彬彬就太沒意思了。


    “衝!”


    安忠敬高喝,雙腿一磕馬鐙,上身微微前傾,胯下的寶駒就以風馳電射的速度躥了出去。


    李彥輕輕一夾馬腹,獅子驄陡然加速。


    十個呼吸不到的時間,這馬兒就從邁著小碎步出場,到四蹄撒開飛奔。


    電射而出的駿馬,流暢優美的線條,猶如一道劃破地麵的青白閃光。


    於是乎,不少觀眾隻覺得眼前一花,五匹駿馬即將到達場地邊緣。


    說時遲那時快,五人一勒韁繩,馬兒唏律律長嘶,前蹄離地。


    雖然由於默契不夠,並不整齊,但那高高昂起脖子,仰天長嘶的駿馬,太過吸睛。


    “大唐萬勝!”


    五人趁機高喝,舌綻春雷。


    陽光斜射,照在他們英姿挺拔的身軀,長槍般的球杖順勢筆直向上,仿佛要刺破蒼穹。


    這就是涼州隊的亮相,武功軍威,威名遠播!


    而安忠敬等四人都是馬球場的常客,唯獨李彥是陌生麵孔。


    理所當然的,大部分場外觀眾都在詢問這位是誰。


    “那是李六郎,祖父是我大唐英雄,滅了突厥和吐穀渾的李公!”


    “好啊!將門虎子!狠狠的打蕃狗!”


    張環何竟在人群裏,趁機介紹,眾人目光聚集,滿是期待。


    李彥的屬性麵板立刻閃爍,名望終於再升一個台階。


    【名望:小有名氣(涼州)】→【名望:聲名鵲起(涼州)】


    【成就點+50】


    爭取出戰時,李彥就希望籍此出名,卻沒想到提升的這麽快。


    想來李元芳正常戍守邊疆十年,都不見有這樣的曝光度。


    這也是人之常情,一個默默付出,一個萬眾矚目。


    但越是如此,越要對得起這份期待。


    來吧!


    這場比賽,吐蕃輸定了。


    我說的,誰也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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