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李彥上班努力了一個時辰,照樣帶薪練武後,準備往太子宮一行。


    提到賈思博煉丹,他覺得還是勸一勸太子。


    雖然這個世界有武功,或許丹藥的效果比起真正曆史上的強,但若說對人體的毒性完全消失,是不太現實的。


    因此聽不聽是對方的事,李彥想盡一份心意。


    畢竟現在執掌大唐的一家三口裏麵,他最喜歡仁厚的太子,希望太子能多活一段時間。


    出示五品魚符,進了少陽院後,曹真和那個被鬼嚇到都想著幹飯的宮婢芸娘,恰好在殿前打掃。


    兩人見了李彥,趕忙迎上來,笑容燦爛:“李機宜!殿下今早還念叨你呢!”


    李彥笑著聊了幾句,走入正殿。


    就見太子和太子妃,正在逗弄一隻小狸貓。


    李彥刀斬佛像受傷,在衛國公府修養之時,太子和太子妃還親自登府,看了他一次。


    不怕暴露太子黨的秘密,明麵上不需要過於掩飾了。


    李彥刀斬武敏之,以太子對武敏之的恨意,重新恢複好感才正常。


    刻意遠離,反倒是欲蓋彌彰。


    而衛國公府一行,李彥自然是身體無恙,倒是小黑的靈性,給太子和太子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惜太子的身體太弱,猞猁再有豹奴馴養,也太危險。


    帝後沒允許,倒是送來了好幾隻貓兒。


    太子和太子妃一塊養,很是開心。


    “元芳,快來快來!”


    眼見李彥入殿,太子連連招手。


    不知是否大仇得報,心結散去,太子的中氣雖然還是嚴重不足,但臉色比起最初見到時,好了不少。


    李彥也挺高興,走上前去,逗弄貓兒。


    那狸貓見了李彥,立刻貼了上來,繞著他直打轉。


    太子妃不解:“它為什麽總是那麽喜歡你?”


    李彥嘿嘿一笑,說了實話:“我是動物之友。”


    太子妃挺不服氣的,但想到小黑的靈性,又不得不承認:“好像還真是……”


    李彥對於動物之友的天賦挺看重,在調教獅子驄和猞猁小黑後,已經把主意打到鷹的頭上。


    早在一個月前,他就命許大等人,在西市聯係專門的狩獵者,物色一頭品種最好的鷹兒。


    算算時間,也快送來了。


    李彥挺期待。


    在古代軍事上,鷹本來就象征著戰神,天空俯瞰的視野優勢,實在太大。


    猶記得當時在大慈恩寺時,就感歎沒有無人機俯瞰,那為何不用靈性的老鷹,來充當高空的眼睛呢!


    不過這個世界有武功存在,尤其是弓弦勁的箭術,那是真正的無雙神射。


    李彥不想好不容易養出一隻鷹兒,被人嗖的一聲射下來,準備早早調教。


    自己先用弓弦勁秘傳射,讓鷹知道世界的殘酷,以後才能在敵人的箭矢中活下來。


    太子妃不知他這位動物之友正在想什麽,太子則覺得李彥在這個時候入宮應該是有事:“元芳此來,可有事情?”


    李彥也不拐彎抹角:“殿下,臣曾見你服用一個錦盒內的丹藥,那是丹藥嗎?”


    太子點頭:“那是五雲丹,元芳若想用,我去向父親求取一些。”


    李彥心頭一震:“丹藥是聖人所賜?”


    太子道:“是的,父親也在服用,五雲丹是明道士所煉,安神養體,很有神效。”


    “明崇儼煉的丹?原來他是這樣與李治搭上線的嗎?”


    李彥暗暗皺眉。


    五雲丹,名字聽上去很普通,其實不然。


    古人視雲色占吉凶豐歉,五色瑞雲,被看成是吉祥。


    在道家裏,又指雲英、雲珠、雲母、雲液、雲沙五種雲母,據說按五季服用,能壽考乃至成仙。


    葛洪的《抱樸子》裏就有“消五雲,飛八石,轉九丹”之說。


    當然,現代人都知道,這些天然形成的礦物質,裏麵含有許多重金屬,是不能直接食用的。


    可惜啊,自己勸不了,因為這丹李治也吃。


    太子見李彥臉色有些凝重,感到奇怪:“元芳,怎麽了?”


    李彥用賈思博頂鍋:“涼州賈氏那位投靠吐蕃,發展暗諜的叛賊賈思博,就喜煉丹,但所練丹藥從不示人,也不自用,臣擔心他別有所圖……”


    太子恍然:“元芳有心了,不過宮內的丹藥,都是由尚藥局管理,我的東宮也有藥藏局,不怕賊人作祟。”


    李彥還能說什麽呢,隻能祝李治身體健康:“那就好!那就好!”


    既然提到賈思博,太子又詢問了一番,聽說此人至今還是沒有開口,臉色微沉:“大軍即將出征,絕不容許朝堂之上,有人和吐蕃暗通款曲,以圖不軌!”


    李彥這次是真的同意:“殿下所言甚是,前方軍士效命死戰,豈容後邊叛徒傳遞情報?”


    太子見他口氣有些不對勁:“元芳,你準備怎麽查案?”


    李彥道:“我準備從武庫失竊的軍械開始查,順藤摸瓜。”


    太子的神情頓時凝重起來:“元芳,你想好了嗎?”


    李彥道:“殿下,昔日武敏之府上的役力為惡奴所占,胡作非為之時,臣位卑言輕,最後隻能將那群惡奴除去了事,治標不治本,此時臣已是五品機宜,有些事情也可以嚐試著做一做了,慢慢來嘛!”


    太子凝視著他,正色的道:“你放心去做,我保你不失!”


    李彥笑道:“多謝殿下!”


    太子監國五次,不是不知道觸及權貴利益的凶險,能說出這話真的不容易。


    換成李治,也想清理往軍中伸手的蛀蟲,卻肯定不會明言支持,而是默默調控,讓他衝鋒陷陣。


    兩人又討論了一番,太子提醒道:“元芳,母親昨日提及你,你離了少陽院,去麟德殿一行吧!”


    李彥知道,這段時間太子對武後又親近起來。


    畢竟隻要不涉及權力,武後對於這個兒子是很不錯。


    再加上這個世界武後和武敏之徹底翻臉,兩人重歸於好也很正常。


    他點點頭:“臣明白了。”


    ……


    再次進入麟德殿,李彥一路所見,也不禁感歎。


    權力起落,人情冷暖,最是明顯。


    武後還沒有失勢呢,一路上匯報的官員就少了許多,與三個月前的天後姿態,差距極大。


    沒辦法,武敏之臨死前的反擊,太狠了。


    武後好不容易殺一個外戚,卻輸得這麽徹底。


    近些年建立的威望,幾乎蕩然無存。


    她也果斷,回到宮內,就下令身邊的人不準再稱她為天後,隻稱皇後,甚至有退位的姿態。


    這招以退為進,果然讓李治露麵,力挺武後。


    不比上官儀廢後時期,現在的李治,是真的離不開武後的政務處理了。


    但這也就是唐朝,如果是對於名譽無比看重的宋朝,無論皇帝願意不願意,肯定是廢後。


    宋朝明麵上是刑不上士大夫,但官家真要治臣子,會讓臣子社會性死亡。


    一個士大夫若是名譽受損,比殺了他還要嚴重,別說自己,甚至會連累身邊人前途無光。


    年代不同,社會風氣不一樣,武後自然是不在乎那種虛名,不過她這次威望損失的實在太厲害,這幾個月唯一發出的聲音,好似就是堅定的支持他成為機宜使。


    李彥這般想想,自己也就進宮謝恩過一次,好像是有點過分。


    不過觸發了天賦芳心縱火犯,那武後的態度應該……


    “李元芳,你這一身緋袍,可知穿不久了?”


    這個念頭剛剛浮上,武後冷厲的聲音傳了過來,李彥瞬間輕鬆。


    不愧是你啊,武則天!


    顏值照加,pua照來!


    李彥對這套路老習慣了,配合著演唄:“臣年少得升機宜,亦是誠惶誠恐,所思所想,隻有不辜負皇後所重!”


    武後的聲音稍緩:“你確非年少輕狂,浪蕩浮性之輩,抬起頭吧!”


    李彥抬起頭,印入眼中的,依舊是一張鬥誌昂揚的臉。


    一個人的權力欲望,真的能全麵煥發精氣神,武後遭受這麽大的打擊,肯定也有失落頹喪的時刻,但她恢複的速度極快。


    此時幾乎與昔日的天後全無兩樣了,一開口就要攬權:“賈思博一案,刑部和大理寺無能為力,即將轉入內衛,這既是機遇,也是危機,你可知曉?”


    李彥點頭:“臣昨日還關注涼州局勢,了解到賈氏府邸暫被封禁……”


    武後冷笑:“你的消息落後了,招苗神客入殿!”


    很快,高太監將一位身材削瘦的男子領了過來:“臣苗神客拜見皇後,見過李機宜!”


    李彥心中挺驚訝。


    苗神客,這名字聽起來仙俠氣滿滿,實際上是北門學士六人組之一。


    北門學士是武則天的智囊團,一方麵為她編書,做政治宣傳,收買士人之心,比如之前贈予他的《臣軌》,就是這群人編輯的,另一方麵又分宰相之權,參與國家大事。


    武後喊苗神客上來,看向李彥:“李元芳,此案苗神客會輔佐你,有些事情你盡管去做,不必瞻前顧後,明白了嗎?”


    李彥第一次感受到武後的溫暖,朗聲道:“臣明白!”


    派出北門學士為他輔助,雖然難免有監視之意,但也算把他當成天後黨的骨幹培養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


    他真的混成太子和天後雙料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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