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昭公孫昭你你你……敢對我用刑……我韓氏不會放過伱的”


    開封府大牢內韓修被吊了起來。


    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就在盧俊義之前被吊起的地方。


    動手的獄吏是同一批人碗口粗黑紅色的殺威棒也是同一款。


    所以韓修的話聽上去挺狠語氣卻險些要哭出來兩股戰戰瑟瑟發抖。


    公孫昭走進來看到這個反應直接挑選了一根新的殺威棒對著獄吏道:“之前那根快打折了換這根”


    韓修也很幹脆咯的一聲抽了過去。


    不需要冷水潑臉丘仵作上前掐了掐人中就將之掐醒過來笑吟吟地道:“韓郎君得罪了。”


    韓修還有些昏沉:“放肆什麽韓郎君?你喊庶民呢?見到本官要稱職務”


    丘仵作笑道:“可你現在不是韓判官了啊這重歸開封府衙大家也不好叫你韓職務吧?”


    韓修徹底清醒過來看著那一道道玩味的視線腹部頓時絞痛起來絕症似乎又發作了呻吟道:“我是官人我叔父會替我做主的我會官複原職”


    丘仵作搖搖頭:“那恐怕難了桃夭坊內已是人贓並獲剛剛主事旖娘已經交代了你們與無憂洞勾結的情況現在我們甚至可以稱你為韓賊對於賊子殺威棒伺候就是堂堂正正”


    韓修勃然變色:“我沒有跟無憂洞勾結我身為韓氏子豈會跟那群賊人往來?我什麽都不知道隻是應厚將行會的邀約在桃夭坊內宴請而已……”


    丘仵作笑了笑往後退去公孫昭冷冷的看著他:“大名府盧俊義在永嘉郡王府外停留你認定他是謀害郡王的凶手現在你在桃夭坊內協助要犯抗法卻說你什麽都不知道?韓修你自己相信自己所言麽?”


    韓修張了張嘴突然覺得自己這話確實沒有說服力但也隻能淒聲道:“可我真的不知道無憂洞……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


    “上殺威棒”


    公孫昭招了招手四名獄吏上前開始解繩索將他往行刑的地麵壓去。


    韓修拚命掙紮:“公孫昭你是好官你是好官啊那些人說什麽你不能相信更不能屈打成招這這這不合乎情理……嗷”


    淒厲的尖叫聲響起第一棒已經落了下來。


    獄吏還是手下留情的畢竟這位的身份著實不一般雖然能打昔日的上司多是一件美事但他們還要在汴京生活真的不敢下死手得罪韓氏子弟。


    可即便如此僅僅五棒下去一股騷臭味彌漫開來韓修被打得失禁了心理防線也徹底崩潰:“饒命饒命啊我說我什麽都說”


    在獄吏們輕蔑的注視下韓修昂起頭呻吟著開口:“我是罷官後被劉郎中引入桃夭坊的他們也承諾了有為我報仇的法子我沒法再在京中任職讓你也當不成這個判官……”


    韓修從來沒有嚐試過用這個角度看人別說屹立的公孫昭便是那獄卒都變得魁梧高大自己則如塵埃般渺小愈發不敢扯謊不僅將他們在桃夭坊內如何陰謀算計如何應承給予旖娘照顧就連享用紅牌小姐誰快誰慢的細節都描述了一遍。


    獄吏們最喜歡聽後麵這種刺激的尤其是聽到呂少卿喜歡用吟詩作對來湊時間更是露出壓抑不住的笑容。


    想來用不了幾日汴京的街頭巷尾就會傳遍高官競速的趣聞了。


    公孫昭對於桃色話題不感興趣但通過其中的描述也能判斷出真偽。


    韓修確實不知桃夭坊與無憂洞之間的來往但對於這座青樓的承諾和庇護同樣是對無憂洞的包庇。


    不知者亦有罪


    ……


    拿著韓修的罪狀公孫昭帶著丘仵作毫不停留地來到了隔壁的牢房。


    裏麵正關著扒下官袍一路被拖拽的呂少卿。


    進士出身哦


    呂少卿看著走入的冷麵判官露出恨之入骨之色心頭卻又由衷地升起一股畏懼:“公孫昭你沒有權力審判本官”


    公孫昭冷冷地道:“判官掌刑罰和獄訟之權我本該有權力是被你們強行奪了去”


    宋朝由於官員太多政出多門職權重疊同一件事幾個官員都能拿主意並且是合乎律法的那麽意見不統一誰都說服不了誰怎麽辦?隻能往上稟報然後上麵的官員發現他們也有好幾個人都能管這事意見又不統一再往上稟報……


    理論上可以一直套娃下去一件縣內小事也能送到官家麵前當然實際中不可能這般唯有不了了之誰都別想做事效率低到極致所以後來也有了約定成俗的規則將派遣的權力切割分配大家一起切蛋糕也別亂爭了。


    公孫昭以前就隻有斷案和緝捕之能沒有審問和定罪之力而韓修卻能給盧俊義定罪說白了還是要看背景是文人出身還是粗鄙武人都有講究。


    公孫昭最憤恨的是他每每緝拿凶犯那些沒背景的人依法定罪有背景的就被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員減刑乃至釋放……


    而現在他把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員抓進來:“你們視大宋律法為無物之時可想到會有今日的報應?看吧這是韓修的證詞”


    丘仵作將證詞拿上前翻看呈現到麵前呂少卿細細看了臉色越變越難看。


    起初的變色是因為韓修真的什麽都講了然後突然尖叫起來:“‘本官隻數下便偃旗息鼓’我們在各自的房內他怎會知道?不這是胡說八道不可如此汙我絕不可如此汙我”


    丘仵作看著這個歇斯底裏的少卿莫名有種感受隻要把這份證詞銷毀這位什麽罪證都願意交代。


    士大夫不怕死因為他們不會真的死但最怕失去名譽因為那是真的會社會性死亡。


    而文人的筆杆往往又是最毒的對於武夫他們口誅筆伐對待別的文人也不會放過因為實權官位就那麽多有差遣的人為了行使權力爭得你死我活沒有差遣的官員則眼巴巴地等著上位所以掐起來比誰都狠。


    公孫昭也看出了這點直接道:“你認罪這份證詞就不必說些旁枝末節”


    呂少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好本官說便是一切都是厚將行會的邀請……”


    ……


    來到了第三個牢房劉郎中正等待上麵來營救看著公孫昭和丘仵作走進來率先道:“範直閣呢?”


    公孫昭直截了當地道:“範直閣生病在家修養開封府如今由我領詔做主”


    劉郎中變色。


    單就開封府衙而言公孫昭這個判官的頂頭上司還真的隻有知府範純禮。


    當然實際上的職務還應該有一位通判作為知府的副手全稱“通判開封府事”負責訴訟、糧運、家田、水利等事項其實也就是啥都能管而開封府的公文也必須經過知府、通判與幕職官的聯名簽署方能生效。


    這一製度主要為了防止知府的權力過大但是設置後造成行政效率過於低下再加上開封府知府本來就換得特別快這個二把手漸漸的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如今開封府衙是沒有通判的。


    而韓修的判官一去職範純禮又適當地病倒了公孫昭有了太後的詔書接管大權完全合情合理。


    將韓修和呂少卿的兩份供述放到麵前公孫昭道:“劉郎中你現在最好期盼關進牢房內的罪人多一些否則的話勾結無憂洞的大罪就要全由你們承擔了”


    劉郎中先是愣了愣然後發出慘笑:“冷麵判官果然名不虛傳好……我配合你便是”


    韓修和呂少卿一交代他就被逼到了絕路否認其實沒用了無論後續如何發展他們三個人是絕對完了。


    為今之計隻有將更多的官員牽扯進來進一步擴大事態自己才有轉機。


    所以這位心理防線最強的刑部郎中反倒是交代得最快的。


    ……


    當這三位的證詞撂到了旖娘麵前旖娘這位不是官場中人卻整天和官場打交道的鴇母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你審問出了這麽多……是想翻天?”


    公孫昭平靜地看著她:“隻是澄清玉宇滌蕩乾坤還汴京一個太平我為開封府衙判官就該如此做”


    兩人直視片刻旖娘突然笑了起來換成了江湖人的口氣:“你是一位英雄佩服佩服老娘反正是死定了若能與一群士大夫一起上路也沒有白來這世間走一遭”


    ……


    四份關鍵的罪狀拿到手外麵的天色也暗了下來公孫昭卻沒有片刻休息的意思。


    他很清楚自己的時間不會有太多必須爭分奪秒趕在那些被觸犯了利益的權貴反擊之前拿下更多的人得到更多的鐵證


    於是乎。


    在某位言官淒厲不甘的氣絕之時一支整日加班鬥誌昂揚的隊伍再度整裝待發。


    每個人的眼中都燃起熊熊火焰看著那終於揚眉吐氣執法嚴明的開封判官聽得那一聲令下:


    “再度出發緝拿賊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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