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元芳開始第八百七十二章這位燕王殿下明明並不迂腐卻又特別正義


    第八百七十二章這位燕王殿下明明並不迂腐卻又特別正義


    第八百七十二章這位燕王殿下明明並不迂腐卻又特別正義


    興霸天:、、、、、、、、、


    東京道,遼陽府內。


    完顏杲(gǎo)在一群遼軍的押送下,到了皇宮之前。


    他是完顏阿骨打的五弟,此番作為女真的使者,前來談判。


    這無疑是一件把腦袋別在腰間的事情,畢竟一年多前,女真人在遼國還是賤奴式的存在,隻配采珠捉鷹,供契丹貴族享樂,直到遼帝南下入侵趙宋,一切才發生變化。


    就算女真人發現自己的軍隊很強,很能打,並且不久前與遼軍的一場交鋒也占到了便宜,但如果完顏杲作為使者來到遼陽府,被不分青紅皂白地砍掉腦袋,也是完全正常的。


    完顏杲願意為族群的未來拚命,卻也擔心死得毫無價值,好在真正進來後,他的心很快安定。


    因為那一道道敵視的目光下,出現了若有若無的畏懼。


    正如凶狠的惡狼,被打痛後,也有畏懼逃跑的時候,現在這群契丹人,就怕了!


    尤其是那些往日裏高高在上,慣於享樂的奢靡貴族,更不願意跟一戰滅高麗的凶橫敵人拚到你死我活!


    所以完顏杲的心定了,他不會死,卻也沒有故作高傲,而是依舊老老實實地被押送著,帶入了宮城。


    遼國的五京都建有皇宮,但都建得不怎麽樣,這遼陽府的皇城還不如燕京的那座,耶律延禧如今坐在宮殿裏,覺得渾身不自在,恨不得馬上回到自己的捺缽裏麵。


    但想到接下來要威懾女真的使者,他還是硬生生忍住,讓強壯的斡魯朵分列兩側,擺出氣勢洶洶的架勢。


    “陛下心虛了……”


    蕭兀納和耶律得重見了,暗暗歎息。


    兩人都提議過,將女真使者直接砍了,表露出最強硬的態度。


    塞外民族本來就不講究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風格,之前燕雲驅逐女真使者,理由也是堂堂正正,你女真人都不是一個國家,隻是遼國內部的一個民族而已,有什麽資格獨立與外建交?


    同樣的道理,女真人犯上作亂,遼帝禦駕平叛,哪還要見什麽對方的使者,直接殺了,懸屍於城外便是!


    一旦讓女真的使者進來,本身就是對軍隊士氣的影響,因為這相當於承認了對方的地位。


    耶律延禧卻不這麽想,反倒是冷冷掃了眼兩人。


    此次來到東京道平叛,遼軍號稱二十萬精兵,其中兩萬作為先鋒,直指女真的按出虎水。


    “按出虎”這個聽起來比較古怪的名字,在女真族的意思裏,指的是“金子”,所以後來的金國,其實也是按照地名取的國號。


    當然金史裏麵還有另一種說法,“遼以镔鐵為號,取其堅也。镔鐵雖堅,終亦變壞,惟金不變不壞”,故定國號為大金。


    到底哪種是真的,亦或是都有考慮,就隻有立國時的完顏阿骨打清楚了,但不管怎樣,按出虎水這片區域,都是女真族的核心根據,如果此地被拿下,那戰鬥就基本結束了。


    結果完顏阿骨打以三千騎兵回援,先是佯裝不敵,然後誘其深入,最後分而殲之,將兩萬皮室軍打得大敗,緊接著後方又傳來了高麗亡國的消息。


    如果沒有那場敗仗,耶律延禧肯定是毫不遲疑地將完顏杲弄死……


    如果沒有高麗亡國的慘狀,耶律延禧也不會讓完顏杲活著……


    偏偏兩個消息一並傳來,這位天祚帝左思右想,終究不敢直接殺人,選擇見上一見,聽聽對方說些什麽。


    “帶女直人完顏杲!”“帶女直人完顏杲——”“帶女直人完顏杲——”


    通報聲一路傳出,在莊嚴肅穆的氣氛中,完顏杲踏足大殿。


    這座相對簡陋的宮城,在女真人眼裏,已經是說不出的壯觀,他臉上浮現出震撼之色,沒有片刻遲疑,直接跪倒下去,語氣裏帶出敬服之色:“完顏杲拜見天祚皇帝,陛下寬宏仁德,接見下民,是下民的榮幸!”


    耶律延禧擺足姿態,冷哼一聲:“朕隻對順民寬宏,既然清楚冒犯天顏的後果,你們還敢起兵反叛?”


    之前完顏阿骨打鼓舞三軍士氣時,痛斥遼帝不堪,但覆滅高麗的意外一出,女真高層又立刻改變戰略,此時完顏杲就以額抵地,無比順服地道:“陛下明鑒,我女直對大遼忠心耿耿,絕對不敢反叛,是高麗賊人犯我族部,為了侵邊得利,加以離間!”


    這話傻子都不會信,但誰讓高麗現在亡國了呢,弱就是原罪,有罪就要背鍋,耶律延禧冷笑一聲:“是麽?那你們做了什麽?”


    完顏杲道:“高麗王侵我家園,已然自食惡果,但高麗是大遼的屬國,我們不敢自作主張,此地現在由獻宗的後人執掌,還望陛下賜予國書,冊封新王!”


    剛剛死去的那位高麗王,十幾年前篡弑成功後,以“前王有病禪讓”為由,通報宗主國大遼,獲遼道宗耶律洪基冊封為特進、檢校太尉、中書令、上柱國、高麗國王,食邑一千戶。


    以遼國對於高麗的控製,實際上決定不了國家內部的王權更迭,但新王上位都要取得宗主國的首肯,在名義上俯首稱臣。


    如今完顏杲的請求,也代表著高麗依舊臣服於大遼,甚至都不算亡國,隻是國內政權更迭。


    蕭兀納和耶律得重聽得臉色微變,警惕非常,最好麵子的耶律延禧卻嘴角勾起:“嗯,若真是如此,倒也怪不得你們,隻是這般,你女直又想求什麽?不會上下白忙活一場吧?”


    塞外人最重利益,問的也很直接,完顏杲聞言咬了咬牙,突然伸手將外袍褪下。


    他的舉動頓時引發了殿上斡魯朵的警惕,但很快又露出了怪異之色。


    因為這位女真大漢的裏麵,居然穿著高麗人的服飾,他高聲道:“我族一直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間,生活困頓,苦不堪言,近年來進獻之物稀缺,心中更是惶恐不安,還望陛下憐憫,容我族遷往高麗,這便是最大的所求!”


    這個消息已經有所流傳,可真正從完顏杲這位女真使者口中說出,殿內還是生出騷動來。


    女真有大大小小數十個部落,這要真是遷徙,可是大事!


    但不少遼人官員,也表示理解。


    在穩定與文明方麵,農耕民族向來遠大於遊牧民族,而遊牧民族又大於漁獵民族。


    女真就是漁獵民族,所謂白山黑水,就是“生女之地有混同江、長白山,混同江亦號黑龍江”,也就是長白山和黑龍江之域,在這個年代,條件真的太艱苦了。


    且不說大遼以前占著燕雲之地,是半農耕半遊牧民族,即便他們現在被逼回長城之外,也看不上女真人的地盤,同樣的道理,高麗所占的朝鮮半島不算什麽好地方,但還就比女真強。


    所以聽著這位的請求,打量著這位的裝扮,耶律延禧臉上露出笑容:“占了高麗的土地,奴役著高麗的子民,還穿著高麗的衣服,你們是想這樣報複麽?但別說……還挺合身的對嗎?”


    這話引起殿上一片笑聲,譏諷之意滿滿。


    完顏杲身材高大魁梧,那高麗服飾卻明顯小了,套在身上顯得緊繃滑稽,明顯是故意為之。


    你們打了勝仗又如何,不還是要卑躬屈膝,搖尾乞憐?


    蕭奉先笑得最大聲,因為女真人從高麗王城掠奪的寶貝,不少就送入了他的府中,這位如今又漸漸得寵的外戚趕忙道:“陛下寬宏,調停高麗與女直之間的紛爭,讓你們重歸於好,情同一家,傳揚出去,也是美事啊!”


    耶律延禧微微點頭,挺喜歡“調停”這個說法。


    曆史上女真與高麗開戰的過程中,遼國還真的出麵調停過,並且偏幫的是女真。


    因為這個時期的女真十分乖順,遼國一名叛將逃入女真地盤,鼓動他們一起反抗契丹統治,完顏婁室二話不說將之殺死,交給官員,博取信任,遼國當然信任這般忠臣。


    此時女真服軟的態度也放得很低,耶律延禧臉上露笑,倒是真的心動了。


    自從做了那個噩夢後,他對女真人仇恨敵視的同時,又湧起一種擔心噩夢成為現實的驚懼感。


    而先鋒受挫,越接近女真的地盤,驚懼感就愈發占據上風,居然有種棄軍逃跑的衝動。


    當然那種行為太愚蠢了,他不會真的去做,但現在女真人離開遼國,將目標瞄準高麗人的地盤,不需要承擔戰敗的惡果,又對國內有了交代,豈不是兩全其美?


    如此種種,讓耶律延禧的心中十分意動,但這等大事,還是不可能當場應下,這位遼帝擺了擺手:“容朕考慮,你退下吧!”


    完顏杲樂得拖延時間,又恭敬地叩了叩首:“是!”


    眼見著這位被帶了下去,蒼老的聲音立刻響起,蕭兀納出麵道:“陛下,女直賊子勇猛善戰,能屈能伸,此前已露鋒芒,如今故作姿態,隻是想要收整高麗國力,以作後援,萬萬不可養虎為患啊!”


    耶律得重也道:“陛下,女直自恃強兵,野心勃勃,這等惡民今日滅了高麗,來日定會來攻打我大遼,以作侵吞,萬萬不可給其喘息之機啊!”


    殿內不少臣子紛紛點頭,出麵附和。


    蕭奉先見機不妙,趕忙道:“臣以為不然,高麗之地,不擅養馬,女真最厲害的騎兵到了高麗後,就無用武之地,如此不出數年,他們的戰力自會衰退,到時候若有不臣之心,我大遼天兵一至,定能將之剿滅,如若乖乖臣服,與高麗之民也無二致,此為上戰伐謀,令敵人不攻自破,何必再動幹戈呢?”


    這番話讓更多臣子,尤其是不少契丹貴族讚同,也紛紛出麵道:“陛下,各部輾轉南朝西夏,也已是久戰疲憊,女直賊人想要喘息,我遼軍也要修養,等兩方休整,難道我大遼數十萬天軍,奈何不得區區數千女直賊人?”


    主戰派和主和派的臣子各執己見,居然是主和派的人數占據上風,耶律延禧越來越心動,正要趁機宣布議和,殿外突然傳來急報:“大燕派來國書,奉予陛下!”


    殿內頓時一靜,露出警惕的同時,又難免複雜。


    曾幾何時,燕雲還在大遼的掌控之中,提供著充足的糧草,是為五京道裏麵最富饒的南京道,如今卻成為了別人的地盤,稱王建製,分封百官,大燕更是成為名義上的國家。


    有這等強鄰,壓力無疑巨大,若不是之前燕雲的表態,直接驅逐女直使臣,遼國高層都不敢放心地來到東京道,以致於對這封國書一出,耶律延禧的語氣裏都有幾分急切:“速速呈上!”


    國書呈上,他仔細看了一遍,再打開使臣奉上的信件,粗略掃了一眼後,耶律延禧的麵色變得陰晴不定起來:“沒想到也是因為這事,這燕王管得倒是挺寬,高麗存亡與他何幹?”


    群臣麵麵相覷,蕭兀納道:“陛下可否將國書予老臣一觀?”


    耶律延禧冷哼一聲,將國書傳下去,眾臣看了後,臉色也古怪起來。


    這位燕王未免太具備正義感了吧?


    蕭兀納則趁機道:“陛下,女直此次滅國高麗,是撕毀盟約的背信棄義之舉,理應遭到唾棄,那燕王與高麗並無交情,都出於道義,予以支援,我們大遼身為宗主國,若是敕封那女真扶持起來的傀儡新主,天下人將怎麽看待?”


    耶律延禧神情難看起來,若真是那般,他的臉確實沒地方擱:“太傅之意如何?”


    經過剛剛的爭論,蕭兀納也意識到,遼軍南下攻宋,然後又輾轉西夏,最後回到遼國沒多久,又要去打女真,在這樣的不停奔波下,確實產生了厭戰情緒,想要一鼓作氣剿滅女真,終究不現實了。


    那隻能退而求其次:“我們絕不能承認高麗偽王,而要怒斥女直滅國之舉不仁不義,殘暴至極,但女直人真要遷徙入高麗,也不要阻攔,再扶持高麗境內的複國之士,與之對抗即可!”


    殿內再度爭論起來,不過相比起之前主和人數明顯較多,這回支持蕭兀納的臣子就變得多了起來,顯然他們不想跟女真軍隊正麵衝突,但在背後做手腳的膽子還是有的,而且很大。


    耶律延禧權衡利弊,也最終點了點頭:“此法甚好,就依太傅所言!”


    “幸好有燕王的國書,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回到府上,蕭兀納有些慶幸,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因為他現在已經完全確定,燕王扶弱抗強的策略……


    遼國是弱,女真是強!


    這本來很荒謬,偏偏照這樣發展下去,還真的很難說,對方是不是慧眼如炬!


    “南方軍情呢?速速呈上來!”


    想到這裏,蕭兀納命令親衛去取情報。


    遼國一向重諜細,為了培養專門的情報人員,還讓他們去五台山出家,以便更好地偽裝成僧人,在各地行動。


    不過澶淵之盟後,兩國罷戰,承平日久,諜細人員的培養也越來越不盡心,所幸還是有一定規模的。


    等到燕雲崛起,在時遷領導的機密營打擊下,遼國的諜細更是損失不少,現在都督府成立,更有專門負責此道的機密部,遼國能獲得的軍事情報已經越來越少。


    所以此前西軍的具體情況蕭兀納都不清楚,還指望這支大宋最強的軍隊能夠對鄉軍造成麻煩,結果是一廂情願……


    正是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這位蘭陵王又重金招募了一批,全部散到南方去,之前衣帶詔出現後,就第一時間得知,如今返回的一條熟悉情報,更是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燕國將荊湖方臘派出的使節驅逐,並著禮部發布公文,傳令各地,定明尊、彌勒為邪教,禍國殃民,予以禁絕!


    熟悉的地方,自然是又將使節趕出去的。


    這件事看上去不大,但其實與撕破臉皮沒什麽兩樣,因為這完全就是不承認對方的地位,恰恰是最為打擊的行為。


    關鍵還有明確邪教的舉動,堪稱“嫉惡如仇讎,見善若饑渴”。


    “明尊教和彌勒教也是整日造反的勢力,雖然確實是蠱惑民眾的邪教,但也是共同對付趙宋朝廷的盟友,如此旗幟鮮明地禁絕,不是反過來幫了趙宋朝廷的忙麽?”


    “這燕王起於微末,所行之事確實堪稱義勇,但那是為了收攏人心,以此人高明的手段來看,絕非迂腐之輩,現在都已稱王,民心歸附,更不用一直保持下去……”


    說實話,蕭兀納是不信的。


    但反複看了兩遍公文,上麵的立場鮮明,對於邪教采取毫不容忍的態度,又令蘭陵王皺起眉頭,結合自身的狀況,突然醒悟:“難不成……”


    這不會又是扶弱抗強吧?


    趙宋是弱,方臘是強!


    “咳咳!咳咳咳咳!”


    當意識到這點,這位為大遼嘔心瀝血的太傅,猛地劇烈咳嗽起來,雙拳緊握,湧起一股深深的屈辱和無力之感。


    如果真的是那樣,宋遼分道揚鑣之後,終於又以一種特殊的方式,重新成為了兄弟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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