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啊!!”


    聽著帳內皇後慟哭的聲音,西夏皇帝李乾順有些煩悶,以前這位遼國公主還用遼帝來稱呼舊主,這次幹脆直呼陛下了,那哀嚎聲好似自己駕崩一樣。


    但當上京發生的慘劇傳過來時,他也著實震驚了,立刻召集親弟,商討何去何從。


    大將軍察哥的意見十分明確:“金人殘暴無德,不可為盟,我們退兵吧!”


    宋遼兩位君王的身死,不僅是激發了本國子民的仇恨,也讓旁觀者認定金人隻知宣揚武力,不知統治精髓,自然對這種橫衝直撞的愣頭青敬而遠之。


    李乾順也是這般認為的,卻又有想法:“那完顏阿骨打的二子完顏宗望,還在我軍營之中?”


    察哥道:“在,他想要離去,臣弟未敢放行……陛下之意是?”


    李乾順道:“燕王即將登基稱帝,正好將此賊拿了,著使臣送入燕京,表明我西夏願為藩屬國的態度!”


    察哥倒是沒想到這位立場大轉變,更做得如此決絕,但稍加沉吟後,倒是點頭道:“陛下英明,這不失為一種緩兵之策!”


    李乾順點點頭,苦笑道:“說是緩兵之策,實則是無奈之舉,大燕國力雄厚,兵鋒強盛,能壓得金人抬不起頭來,而朕本以為我軍能與金人一戰,可如今所見,唉……”


    “如今朕隻有借助外部力量,來整頓內部民心了,此事隻要促成,當回國後大肆宣揚,言明我國已是大燕藩屬,用以震懾各部,唯有我大白上國的軍隊重新強盛起來,才能保住國祚!”


    “完顏宗望一定要好好拿下,千萬不要被其走脫!”


    察哥領命退下,雷厲風行地抓人。


    幸好有這個叮囑,察哥又一向是謹慎之人,當完顏宗望察覺到危機,還真的突破了兩層守衛,甚至都騎上了馬,又被套馬索硬生生地綁了下來,押到了李乾順麵前。


    李乾順看著這位年紀輕輕,已經能獨當一麵的金國王子:“你金人殘酷弑殺,現在朕借你項上人頭一用,你可不服?”


    “兩軍交戰,尚且不斬來使,夏帝陛下若要如此為之,外臣無話可說!”


    完顏宗望眼中也湧現出恐懼之色,卻沒有說出半個字的求饒,保持著儀態,被拖了下去。


    “也是人傑,隻可惜與朕一般,都生在了小國的皇室……”


    李乾順感歎一聲,吩咐起使臣:“押送入燕京的路上,不要對此人施加折磨,但燕廷實權人物一旦示意要誅殺此人,你們直接代勞,一定要表現出恭順的態度,明白了麽?”


    使臣還是頭一次聽這麽直白的旨意,知道這位陛下是生怕自己領會不到,趕忙道:“臣領旨!”


    做完這一切後,疲憊的李乾順才來到帳內,抱住皇後:“你不要太過悲傷,朕已經拿了完顏阿骨打之子,為遼帝出一口惡氣!”


    皇後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出去攻打金人之言,依偎進懷中:“多謝陛下!”


    這對西夏最尊貴的夫婦擁在一起,眉宇間同時浮現出戚戚然之色。


    “回來了!”


    當耶律得重帶著長長的隊伍,通過長城邊境的審核,踏足燕雲的土地,不禁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曾幾何時,他還是南院大王,坐鎮燕雲,管轄著這片遼國最富饒的土地。


    但也有著巨大的壓力,要給契丹貴族源源不斷地送去米糧,必須苛責麾下漢民,苛捐雜稅,沉重至極。


    為此他經常巡視,就是看那些子民的承受是否到達極限,會不會官逼民反。


    隻要受得住,就拚命壓榨,最好勉強活著,又疲憊得沒有力氣多想別的。


    他曾以為這是最好的統治之法,直到現在深入燕地,正好到了秋收之時,一路所見,都是盈車嘉穗,五穀豐登,那燕雲百姓的臉上,彌漫的也不再是茫然與麻木,而是由衷的豐收喜悅,才不禁有了新的認識。


    “可惜我契丹人沒有這麽多肥沃的土地,不過聽說漢人的中原範圍,也沒有到達這裏,都是逐步開墾的……”


    耶律得重看著很是眼熱,對著天壽公主道:“趁著這段時間,我族要好好培養一些開墾荒田的人才,西去重立遼國,移民墾荒,才有根基。”


    契丹經過這麽多年的漢化,早就不是純粹的遊牧民族了,自然重視這方麵的知識,天壽公主卻依舊覺得很奇妙:“貧瘠的土地,也能開墾成良田麽?那我們大遼的田地,為何始終不足?”


    耶律得重道:“不是所有都能開墾,更要付出巨大的心血,我這段時間跟燕廷工部的官員也有交談,知道現在工部也在推廣新式農具,還在研究出新的肥料。”


    “宋人本就有了綠肥、水肥、堆肥、泥肥、火糞、灰糞,燕廷更在此基礎上,研究出了‘糞丹’和‘農藥’,已經承諾給西遼互市的資格,讓我們能夠在那裏紮根,確保東西方商路的貫通……”


    “大唐極盛之時,疆域遼闊至極,安東、安北、單於、安西、北庭、安南六大都護府,任何一個都能比得上如今中原大地的半壁江山,商路遠達極西之地,有著奇特的昆侖奴販賣過來,燕王想要恢複的就是這條路了。”


    天壽公主聽了都不禁有些向往:“燕王的目標是恢複盛唐的強大?”


    耶律得重道:“燕王的所作所為,與唐朝相似,但製度早有不同,沒有恢複昔日疆域之意,並非一味的效仿前人。”


    天壽公主有些難以理解,在她看來疆域麵積自然是越龐大,才顯得越有麵子,既然燕國強大,理應一路擴張。


    耶律得重笑笑:“你現在還不懂,等你看看金國的下場,就知道了!”


    提到金人,天壽公主露出刻骨的仇恨:“弑我遼主,奪我江山,他們不會有好下場的!”


    耶律得重希望如此,卻不放無謂的狠話。


    自從上京易主,奚王又三度被金軍擊敗,單從軍事局麵來看,金無疑取代了遼,成為北方的霸主。


    但在接受遼國遺留方麵,出現了不小的問題。


    因為有著大量的人口外逃,以契丹人最多,其他各族也都不少,以致於金軍不得不設立要塞阻攔人流。


    而燕軍由東西兩路撤軍,就像是兩條手臂,先是張開,然後緩緩合攏,護著大量人口回歸燕境。


    起初耶律得重覺得燕軍就這樣放棄遼東,實在有些可惜,直到發現源源不斷的人湧向長城,才意識到這場爭奪的關鍵:“金國雖然滅了我大遼,但他們並沒有得到真正的好處,看似疆域遼闊,實則虛有其表,不僅難以壯大,甚至會拖累兵事。”


    “如此滅國的後果是,即便那完顏阿骨打再是雄主,也要十年治理,才可能走上正途,但這是不可能的,因為燕國根本不會給它喘息那麽久的時間……”


    不過這些話,卻是不需要講得那麽明白,雖然有方臘例子在前,也不能表現得太過,這點分寸還是要把握好的。


    想到這裏,耶律得重輕舒一口氣,剛要告誡妹子,親衛來到麵前稟告,他臉上露出既期待又複雜的笑容:


    “看來我們要快些了,速速入京準備,見證燕帝的登基大典!”


    公元1108年。


    九月初七。


    諸事皆宜,不避凶忌。


    卯時剛至,燕京城中百姓早早洗漱,依次走出東門,齊聚於圜丘壇外等待。


    此地又名祭天台,由圜丘、皇穹宇、配殿、神廚、三庫及宰牲亭組成。


    最核心的壇,是露天的三層圓壇,尺度十分講究。


    古代把一、三、五、七、九單數稱為“陽數”,又叫“天數”,這座的壇圓形三層,最高一層台麵直徑是九丈,名“一九”,中間一層十五丈,名“三五”,最下一層二十一丈,名“三七”。


    四周圍繞有九重石塊,第一圈是九塊扇形板,為一重;第二是十八塊,為第一圈的倍數,其後依次按九的倍數遞加,至第九圈為八十一塊,稱九重。


    每層四麵有台階,各九級,一層欄板七十二塊,二層一百零八塊,三層一百八十塊,共三百六十塊,正合周天三百六十度。


    三層露天圓台,兩道外方裏圓的圍牆,象征著“天圓地方”,關鍵是結構設計巧妙,站在第一層台麵中央說話時,回聲即刻傳回,都分不出是原音還是回聲,有一呼百應的感覺。


    如此合乎禮製又有實用效果的建築,唯有底蘊悠久的中原王朝才能設計,自從建設完畢後,一直處於封禁狀態,不對外開放,直到這一日,才真正向臣民展示。


    根據朝廷規定,優先讓得到許可的百姓出城,到祭天台外等候,等到百姓就位後,各部官員依次到達,齊齊匯聚。


    各部官員之後,又是各國使臣,少了高麗,少了遼國,其他國家的使臣卻來得更勤更多,以致於人數不減反增,詳加安排。


    耶律得重、天壽公主、西夏使臣等皆在其列,看著四周黑壓壓的人群,卻是鴉雀無聲,針落可聞,都沉浸在這莊嚴肅穆的氣氛中。


    終於,輅車開赴,杏黃色的華蓋之下,立著一道英偉挺拔的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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